“还不快说!”焃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于临青溪空了的酒杯视而不见,女人,还是少喝一点好。
火雀看向了蓝罗,谁知她已经躲到自家主子后边,只好走近焃昀和临青溪说道:“属下和蓝罗被那个魏二小姐一直带着侍卫追,慌不择路,就‘不小心’跑进了青楼里,然后魏二小姐正好身体‘不舒服’,所以,我就帮忙把她和那两个侍卫送进了青楼的一间房子里,银子还是我给老鸨的呢!”
“你倒是大方,然后呢?”焃昀端着酒杯看着最不让自己省心的属下问道。
“然后我和蓝罗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发现魏大小姐在青楼门口被一位公子扶着,二个人似乎认识,那位公子见魏大小姐很不舒服,就扶着她避开人群从青楼的后门进去了。本来我们想着人家郎有情妾有意,成就了一桩好姻缘,谁知道那个男的竟然让青楼的老鸨帮魏家二位小姐解除春药,这不是太看不起蓝罗的鸳鸯百日散了吗!”火雀“打抱不平”地说道。
“没错,太看不起我蓝罗了,我下的毒药是谁都能随便解的吗,哼!”蓝罗也在临青溪身后帮腔说。
“所以呢?”临青溪看看两人问道。
蓝罗和火雀相视一笑,调皮地说道:“所以,我们两个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他们全都弄到一个房间里,包括魏梓珍和魏梓蝶身边的丫鬟和两名侍卫,然后都给他们下了鸳鸯百日散,接着我们两个就在屋顶上塞着耳朵晒太阳了。”
“大冬天晒太阳,你们可真行!魏家姐妹的清白被你们毁了,小心魏宰辅满京城通缉你们。”临青溪也没想到两个人竟然这样捉弄魏梓珍和魏梓蝶姐妹两个。
“主人,那魏梓珍可真是够狠,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一个人把屋子里的侍卫和丫鬟全都杀了,而且为了保持清醒,竟然拿簪子扎自己,后来她穿着丫鬟的衣服偷偷溜出去了,很快有一群黑衣人到了青楼,将里面所有的人都杀了,并且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现在护城司的人正在到处追查呢。”
蓝罗虽然以前是个杀手,可自从跟了临青溪之后,她决定不再滥杀无辜。这次,她和火雀不过是想要魏家两姐妹失去清白,谁想到那个魏梓珍竟然派人把青楼的人全都给杀了。
“主人,本来吧我们是想救人来着,可一想那个魏梓珍在遭遇了那样的情况之后还能保持冷静,那么心思缜密的她一定会试图让黑衣人查出我们两个,所以我们就回来了。”火雀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焃昀的眼神。
“蓝罗,你先回云州吧,没有我的命令,暂时不要出现在京城,尤其不要让魏家姐妹再看到你。”临青溪已经能听到客栈外边嘈杂的喊声,想着护城司的人快要查到这边了。
“主人,要不我直接把魏家两姐妹毒死算了。”蓝罗不想离开临青溪,她才不怕魏家的人呢。
“魏梓珍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中,更何况她现在还有用。魏梓珍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总是喜欢在世人面前伪装自己,摧毁一个人,不是摧毁她的身体,而是击垮她的心。现在,她可能会变得更加疯狂。”
临青溪当年在云衣坊见过魏梓珍之后,就知道这个女人善于伪装,像这样的女人要把她彻底地摧毁,就要让她彻底地绝望。
“主人,属下是不是添乱了?”火雀看看焃昀又看看临青溪。
“你说呢!”焃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小蓝子,你带我回云州吧,我想我家主子暂时不想看到我。”火雀赶紧溜到蓝罗的身边,拉着她的袖子说道。
“主人,那属下先回云州了!”就算心中不舍,蓝罗也只有遵命行事。
于是,她和火雀趁着官兵到来之前出了京城,骑着快马朝着云州而去。
“主人,那咱们呢?”虽然魏梓珍不一定能猜出蓝罗和她们是一伙的,但当时三个人是先后进得云衣坊,而且他们进客栈的时候,也是和蓝罗一起的,如果魏梓珍查出蓝罗和她们是一伙的,那么绝对会痛下杀手。
“魏梓珍一心要嫁给卫玄哥,她不会把自己受辱的事情说出来的,但暗中她一定会派杀手。看来京城咱们也不能久呆了,我去看看师父和师娘,你们先出城。”杀了魏梓珍很简单,但是临青溪却觉得不解恨,而且魏梓珍这个女人骄傲、清高,她要留着慢慢玩。
听到临青溪口中说出楚玄曾经的名字,还有两个人之间亲昵的称呼,焃昀眼中闪过异样之光,但很快消失。
“主人,属下陪你一起!”玉扇有些不放心。
“不用,我陪她!”焃昀突然拉着临青溪的手跃出了窗外,然后在京城的屋脊上踏风而行。
焃昀的功夫绝对在自己之上,但临青溪也不差,所以她甩开了焃昀的手,开始朝着右宰辅家的府邸而去。
不过,到了之后,临青溪并没有出现在陆志明和淮氏的面前,而是做起了“梁上君子”。
“娘,您是我娘,怎么能对我说这样的话?”寝房里,淮氏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娘亲黄氏。
“娘哪里说错了!姑爷已经四十多岁了,你还没有为他生下一儿半女,这些年,他一心一意守着你一个女人,娘心里也很感动。可是,现在他是宰辅,你是宰辅夫人,就要更大度一些,这后宅里就你一个女人,哪个男人不想三妻四妾,与其让姑爷自己找一些女人进了后院,倒不如你自己抬几个能拿捏住的,以后生的孩子养在你的身边,那些姨娘也会对你服服帖帖的。”黄氏这也是无奈,女儿不能生,在京城女眷里的名声本就受损,不能再添“善妒”之名。
“娘,女儿以前也说给夫君找几个人伺候,但是夫君不愿,他说这一生有女儿一个人就可以了。虽然我们没有子女,但是夫君不介意,女儿也不介意外边的人怎么说,女儿习惯了。”没有孩子是淮氏最大的痛苦,但她宁愿和陆志明两个人厮守一生,也不愿有别的女人插进来。
“傻孩子,世上哪有猫儿不偷腥,哪有男人不沾花。以前那是姑爷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是宰辅夫人,这宰辅府里总不能一直是你们两个人。你这样,让姑爷如何在百官面前自处,难道让百官背后都笑他陆家断子绝孙,笑他家里养了个善妒妻子。”黄氏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娘,女儿何曾善妒!我与夫君两情相悦,恩爱如昔,难道没有孩子是女儿的错吗?夫君他说过,他不要别的女人,这一生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我相信他没有骗我。”淮氏以前也曾想做贤妻良母,所以与陆志明成婚之后,她也劝他纳妾,但是陆志明不肯。
后来,两个人一直没有孩子,淮氏又提起为陆志明纳妾的事情,甚至亲自将女人送到他的房间里,但是陆志明原封不动地让那个女人出来了,还大骂了她一顿。
他说,就算这辈子没有孩子,他也不会要别的女人,让淮氏断了这个念头。淮氏自己也想通了,既然没有子孙缘,那她就和陆志明两个人相守一辈子。
可是现在,她的亲娘竟然强塞给她丈夫女人,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即便黄氏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她也不能接受。
“你这孩子,现在怎么如此顽固,娘这都是为你好。就算你恨娘也好,娘都要为你的以后着想,外边的那四个女子是娘亲自为你教导出来的,无论她们谁生下男孩儿,那个孩子都会养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嫡子,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见淮氏说不通,黄氏也不再浪费口舌,说完起身就走了。
“娘——”淮氏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在黄氏走后伏在床上痛哭起来,夏蓉一直在旁边安慰她。
临青溪此时和焃昀躲在淮氏寝房的屋顶上,将黄氏和淮氏的对话全都听进了耳朵里,而且听到淮氏哭,她心里也不好受。
就在临青溪打算下去见淮氏的时候,焃昀突然拉着她离开了,然后两个人进了一家茶楼的雅间。
“你干什么拉我回来?”临青溪本来是打算使用武力的,但是焃昀这个“卑鄙”的家伙竟然快她一步点住了她的穴位。
“你就是那样冲进去也不会改变什么,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想想办法。”焃昀为了安抚临青溪,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纸。
“这是什么?”临青溪看到纸上写着很多中药名,而且还有穴位名字。
“帮你师母的办法,不过,我不能保证会一定成功。”茶楼里没有酒,焃昀给临青溪倒了一杯热茶。
临青溪狐疑地看了焃昀一眼,然后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两张纸仔细地看起来,她原本就会背药方,又跟着三境老人学了一点点的医术,很多穴位也能看得懂。
“这是生子药方?可是我师父和师娘身体都没有病,御医、神医都给他们看过了,你这个方子管用吗?”临青溪不确定地问道。
“你懂医术,也应该知道三境老人医术高超,我让人给你的师母和师父把过脉,对症下药,这个方子应该管用。”焃昀说道。
“什么!什么时候?”临青溪赶紧问道。
“在你到京城的前一天,不好意思,通知你晚了!”焃昀答应过临青溪,每次帮助她之前会事先通知她,只是第一次就事发突然,三境老人只答应出现在楚国京城一个时辰,那时候临青溪还没到京城。
“这是三境老人开的方子?”临青溪再一次看着焃昀问道。
“没错!”
“那你为什么不把这方子直接给我师父和师母?”
“我又不认识他们,我只是无聊而已,让我的朋友给他们把把脉,至于这药方,让你看到的话,你才会安心!”
焃昀理所当然地话让临青溪又是无奈又是生气又觉得哭笑不得,他有时候做起事情来,真是让她捉摸不透,不过对于他这样的好意,临青溪却是十分感谢的。
如果这药方真的管用,那么淮氏和陆志明就不用再那么担心子嗣的问题了。
到了晚上,临青溪和焃昀又一次来到了右宰辅府淮氏的房间里,他们到的时候,就听到淮氏还在低低抽泣,陆志明在一旁唉声叹气。
“夫君,要不你就照娘说的,把那四个人收了房吧,总好过陆家没有香火。”淮氏想了很长时间,现在已经不是在福安县那种小地方,陆志明也不再是七品县令,一切都不一样了。
“陆家就是没有香火,我陆志明说过的话也不会更改,这一生我不会要别的女人。谁说我陆志明没有孩子,溪儿就是我的女儿,就算她不在了,我陆志明也不是没有孩子的人。”陆志明是被逼无奈才坐上宰辅之位,为了楚国朝堂的安稳,他必须要挺身而出。
“可是,可是娘……”淮氏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师父,你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临青溪突然出声问道。
“当然是真的!”陆志明直接就回答道,而是说完他就警觉起来了,刚才的问题似乎不是淮氏问出来的。
“是谁?”陆志明警惕地环顾四周。
“夫君,怎么了?”淮氏见陆志明神情紧张起来,她也赶紧擦干净眼泪问道。
“屋里有人!”陆志明练过功夫,耳力也很惊人,但是和他说话的人,竟然让他无法察觉,可见来人武功在他之上。
“谁,是谁?”淮氏也四顾看着。
“师父,师娘,别怕,是我!”临青溪带着笑意从淮氏屋子里的屏风后边走了出来。
“溪……溪儿?”陆志明和淮氏看到大晚上临青溪出现在他们面前,都惊呆了。
“是我,溪儿见过师父、师娘!”临青溪走近两人,还特意地冲他们眨眨眼睛。
“溪儿,真的是你,你没死!”淮氏一把抱住了临青溪,刚擦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师娘,我没死,我被人救了!”临青溪也抱着淮氏。
接下来,临青溪就给陆志明和淮氏讲她坠崖之后的事情,不过大多是在谷底养病的一些事情,关于谁害她坠崖,还有之后两三年的事情,她都简单带过。
“溪儿,你知道是谁逼你坠崖的吗?”临青溪可以忽略,不代表陆志明这个“神探县令”会放过,他觉得临青溪这次回来隐瞒了很多事情。
“不知道!”临青溪笑着说道。
“溪儿,你没说实话!”在陆志明的面前说谎的确需要很高深的“功力”,但临青溪只是笑笑,既不承认她说了谎,也不告诉陆志明实话。
“夫君,溪儿能活着回来就是福大命大,你不要一直问她。”淮氏说道。
昏迷一年,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损伤,这是一个普通孩子能承受的吗!淮氏只剩下心疼,不想陆志明一直提起那些让临青溪不开心的事情。
“还是师娘最疼我了!对了,前两天是不是有个老头儿给你们诊过脉?”临青溪赶紧转移话题,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没有!”陆志明摇头说道。
淮氏也看着临青溪疑惑地摇摇头,她和陆志明都没有生病,怎么会有人来给他们诊脉呢。
“没有?不会呀,他没有理由骗我!”难道焃昀说的是假话,可是不像呀。
“溪儿,怎么了?”陆志明问道。
“师父,师娘,你们再仔细想想,大概就是两天前,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儿,他还有着很长的灰白胡子,真的没见过吗?”临青溪将三境老人的特征说了一下。
陆志明和淮氏都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淮氏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想起来了,两天前,我和你师父出去的时候,马车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长胡子的老头儿,本来侍卫要去扶他起来,可他非要我和你师父一起去扶他。当时我就是觉得奇怪,我和你师父把他扶起来之后,他看着我们两个笑笑,然后就走了,我当时还想着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没错,是有这样一个人!”陆志明这时候也想起来了。
“师父,那个你们撞到的老头儿就是救我的三境老人,而且你们扶他的时候,他可能趁机就给你们诊了脉,然后还托我的朋友写了一张药方给你们,就是这个。”临青溪从怀里掏出药方递给陆志明,“这个药方可以帮助你们早日为人父母。”
“溪儿,你别逗师娘开心了,就算三境老人医术再高,我都四十多岁了,怎么可能还有孩子!”已经经历过太多次的失望,淮氏很难相信了。
“师娘,我问你,你的葵水可还有?”临青溪也不觉得当着陆志明一个大男人的面问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妥。
淮氏不知道临青溪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点头说道:“有的,一个月一次,很准时。”
“那就行了,只要你葵水按时有来,再按照这个药方上所说的吃药、针灸,那么你和师父很快就有孩子的。总之,我在三境山谷底也学了一点儿医术,对女人身体这方面还是有些研究的。这个方子也许对别的人没什么用处,但却是三境老人根据你们的身体状况,对症下药,特意开出来的。”三境老人的医术绝对精湛,就是景修这个魔医岛出身的神医也不一定能赶得上他。
“溪儿,这是真的吗?”淮氏希望是真的又害怕无法实现。
“师娘,您想想我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人都已经走到阎罗殿门口晃荡很多圈了,但三境老人还能把我给救出来,您和师父这不过是小毛病而已。”临青溪说得很轻松。
“可是溪儿,那位老者只是扶了一下我们的手,真的诊脉准吗?”陆志明的“高智商”此刻也出现了“短路”,比起自己想要孩子,他更希望淮氏不再失望。
“师父,您就放心吧,就是不诊脉,三境老人也看得八九不离十,还有,他平时是不出谷的,这次也多亏了我一个朋友,才让他专门来这里给你们诊脉,那老头儿有点儿怪癖。”临青溪笑笑说道。
“无论这张药方管不管用,溪儿,师父都要谢谢你,也谢谢你那位朋友,更要谢谢那位故意被我们撞的老者,辛苦你们了,谢谢!”
自己也已经快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本来就没奢望着还有自己的子女,这次自己的徒儿不仅大难不死,还给他送来这样一份“大礼”,原本觉得孤独和日渐绝望的陆志明仿佛再一次看到了曙光。
“师父,您是我师父,而且您也说我是您女儿,这个谢字以后就不要说了,赶快找大夫来给你们抓药和针灸,我还想早点看到我的弟弟妹妹呢。”临青溪笑着说道。
“好,师父会努力的,哈哈哈!”陆志明看着临青溪和淮氏大笑出声。
临青溪和陆志明、淮氏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离开了宰辅府,在此期间,焃昀一直在远处高高的屋顶上等着她,并不打扰她和自己的师父、师娘叙旧。
同样飞身到屋顶,临青溪走到焃昀的面前,说道:“焃昀,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