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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浅走向电梯前,转过身见霍少弦跟在后面。
  “打预防针跟我不在一起。”
  霍少弦怀里抱着橙橙,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过来等电梯,“我跟厉景呈打了一架。”
  荣浅总算抬头看他。
  电梯门叮地打开,人们迫不及待往里挤,医院是个争分夺秒的地方,霍少弦拉了把荣浅生怕她被人碰触到,荣浅盯着他脸上的伤,“为什么?”
  这也是最难以启齿的。
  霍少弦躲开荣浅的逼视,她对他那么熟悉,曾经一个眼神就能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可荣浅哪里能想得到这跟四年前的事有关?
  “说话啊!”
  霍少弦抬了抬眼帘,“我觉得他对你不好。”
  “所以打架?”
  “说着说着就动手了。”
  荣浅张了张嘴,“你们——”
  霍少弦紧接着又道,“不过是我先动手的。”
  “你为什么觉得他对我不好?”
  “那他对你好吗?”
  荣浅望着往来的人群,他们这样尴尬的身份却在谈论着她幸不幸福,多多少少有些讽刺,“好啊,他对我很好。”
  肚里的孩子忽然踹了她一脚,荣浅伸手揉向腹部,霍少弦望着她的这番动作,似乎是头一次这样深刻感觉到,荣浅长大了。
  厉景呈在门口没看到荣浅,心想着可能是太冷,往楼上去了。
  他提步向前,一眼看到荣浅站在电梯口,目光顺带也看到了背对他的男人。
  厉景呈加快步伐,霍少弦犹豫的话到了喉咙口,还是被吞咽回去,她现在怀着孕,他又怎么忍心让她承受那样的伤害?
  荣浅目光越过霍少弦,看到厉景呈走到她跟前,两人脸上的伤如出一辙,似是照着镜子打出来的。
  “你怎么在这?”厉景呈语气防备,霍少弦听闻后冷哼声,身侧的拳头再度捏紧,真想再一拳揍过去!
  “这医院是你开的?”
  “行了你们,”荣浅看向霍少弦怀里正沉睡的宝宝,“带橙橙去打针吧,医院人多,对孩子不好。”
  霍少弦看了眼怀里的女儿,抬起的视线再度盯向厉景呈,他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荣浅走到电梯里面,伸手按了楼层数,“你们两还真能打。”
  厉景呈摸了摸鼻子,“他比我伤得重。”
  “少来了吧,”荣浅抬头看着往上蹿的数字,“幼稚。”
  离预产期只剩下一个月了,厉景呈准备好日历,开始倒数时间。
  家里的月嫂已经请好,婴儿房布置得犹如梦幻中的公主屋一般,墙壁刷成蔚蓝,墙角跟都是卷起的浪花,就连荣浅进去了都不想出来。
  这个小小的人儿还未出生,就已经有了公主般的待遇,连她都不免羡慕。
  睡到半夜,荣浅疼得直哼哼,厉景呈听到动静后立马起身,“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腿,腿疼。”
  厉景呈将灯打开,这才看到荣浅双腿挺直着,他将荣浅的一条腿拉过去,小腿处的青筋很明显纠缠着暴突出来,荣浅痛得直喊,男人替她一下下揉着,生个孩子真是吃够了苦头。
  厉景呈眼里溢出疼惜,见还是不行,便拉着荣浅起来,“赶紧走走。”
  荣浅坐在床沿,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厉景呈弯腰替她穿好拖鞋,扶着她在房间内走了圈后,这才觉得好些。
  “我又饿了。”
  “那下楼吃东西。”
  最后的这个月开始,荣浅食量大增,经常半夜还会饿醒,厉景呈买了不少吃的东西放在床头柜,她只要想吃了,随手就能取。
  佣人这会都休息了,厉景呈替她拉开椅子,“想吃什么?”
  “意大利面。”
  冰箱里都有半成品,厉景呈平日里不让她吃,买来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荣浅单手撑着侧脸,男人的身影在里面忙碌,偌大的帝景只开了盏小灯,男人颀长的身子立在流理台前,意面的香味流窜出来,这样一幅画面竟是如此的迷人。她心里流泻着感动,厉景呈很快装盘,拿了旁边倒好的水走出来。
  荣浅今晚吃得披萨,那么大一盘被她单独干掉了四分之三,厉景呈将意面送到她手边,“今天没吃的蔬菜,要补回来。”
  意面里搁了些小青菜,还有黄瓜丝,荣浅吃得分外满足,厉景呈看眼墙上的时间,凌晨三点。
  他不时抽出纸巾替她擦着嘴,荣浅笑得一双眼睛眯起,“有件事我没告诉你,这周产检,我一个星期就涨了三斤。”
  每回称体重,荣浅都背着厉景呈不让他看,“我觉得我现在就跟个皮球似的,哪里都是圆的。”
  “你的产检报告我每回都看,等小米糍生下来,你就能瘦回去了,”厉景呈挨近荣浅后伸手拥住她,另一手朝她胸前指了指,“这地方也有可能会缩水。”
  荣浅忙捂住胸口,“那可不行,好不容易长大的。”
  厉景呈失笑,看着她跟前的空盘,“多给你揉揉就大了。”
  她伸出手指点在厉景呈的眼角处,“这些日子,你也没休息好,肯定累坏了。”
  “我不觉得累,”厉景呈拉起荣浅的一只手放到嘴边,“能陪着她慢慢长大直到出生,而这一路我都没有缺席过,这点就是最大的幸福。”
  荣浅蜷起手指,人靠过去紧挨着厉景呈的肩头。
  过年前,荣家以往每年都要去给荣浅的妈妈上坟。
  她挺着个大肚子,荣安深现在又是这幅模样,荣浅对此并不抱希望。
  直到荣择的电话打到她手机上。
  “浅浅,爸爸方才忽然开口,说今天要去给你妈妈上坟,说今天是二十四,我们要来帝景接你吗?”
  厉景呈早就出去了,荣浅没想到荣安深会记起来,她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好,我在帝景等你们。”
  她打了个电话给厉景呈,得知他在开会,荣浅也就没有告诉他。
  荣择很快开车来到帝景外,今儿的天并不是很好,灰蒙蒙的似乎随时有下雪的可能。
  荣浅坐进后车座,荣安深靠在另一侧,嘴里念念有词,“上坟,上坟。”
  “爸,原来您还记得。”
  “上坟,买一束菊花,每年都要的。”
  一行人来到墓园,荣择买了上坟的用品后进去,佣人负责照顾荣安深,荣择生怕地滑,伸手扶了把荣浅。
  来到荣妈妈的墓前,荣安深动作熟稔地将鲜花插进瓶内,又点了香,这般场景和她熟悉的一模一样,有些事情成了习惯,藏在记忆深处,忘也忘不掉。
  三人轮流上香,荣择见荣浅站在原地不动,“待会可能要变天,走吧。”
  “我想在这跟妈妈说会话。”接下来的几个月,她没法过来了,荣浅却有好多话要和妈妈讲。
  “那我在这陪你。”
  荣浅看眼荣择,“你们先到车里去吧,爸爸不能受凉,我待会自己过来。”
  “那你当心点。”
  “没事。”
  眼见他们离开,荣浅这才慢慢蹲下身,她拾起边上的毛巾擦着墓碑,“妈,你也看到了,我肚子这么大,马上就快生了,厉景呈说要我坐满一百天的月子,我当然不愿意,但他那人有时候拗劲很足,估计不会给我出门,我今天陪你多说会话。”
  她替荣安深买的那束菊花洒了水,“厉景呈对我很好,你放心好了,他很宠我,也能受得住我的小性子……”
  “啪啪啪。”一阵掌声忽然从身后传来,荣浅不由回头,顺着男人的裤腿往上,看到的竟然是皇甫四少。
  她冷下小脸,转过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男人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走到墓碑边上,“方才的那些话听着真是感人,真没想到,厉景呈还有这样的一面。”
  荣浅并不理睬,想让皇甫四少识趣离开。
  “荣小姐这肚子,是快生了吧?”
  见他纠缠不休,荣浅艰难的起身后准备离开,皇甫四少拦在她前面,“本来,有些东西我可以通过别的渠道给你,但这些信息太重要了,我怕落到别人手里,对你不利。”
  荣浅推开他的手,“你想做什么?”
  “在这之前,相同的东西我给过霍少一份,但显然他还是瞒着你了。”
  她心里骤然一抽,咯噔了下,“什么东西?”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跟厉少四年前就是朋友了,只是他避我如蛇蝎,我却待他如兄弟,要不然,四年前也不会替他藏下那么大的事。”
  皇甫四少口中的时间点,对荣浅来说是最敏感的,她掌心抚着腹部,“你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
  “1001房,你就没进去看过?”
  “进过,那又怎样?”
  皇甫四少勾勒下嘴角,“你不觉得熟悉吗?”
  荣浅心慌不已,仿佛有一件沉下去好久的事正要浮出水面的边缘,这种迫切和恐惧又令她焦灼难安,“不觉得。”
  “也是,你当初被闷着眼睛,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哪里能看得清那个房间。”
  荣浅杏目圆睁,舌尖变得麻木,她牙关一个劲颤抖,皇甫四少眼中的笑意犹如一张铺开的大网,荣浅惊叫声,终于喊出声来,“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难道你还不认识吗?”
  “1001房,就是四年前那个房间?”
  皇甫四少点头,“对。”
  “那……里面的人呢?”荣浅吞咽下恐惧,心里有什么正在冒出来,她一遍遍将这种念头压回去,不可能的,太荒唐了。
  “荣小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想接受?”
  荣浅深深吸了口气,丝丝缕缕的疼痛渗入心腹,之前所有的疑虑加在一起,却都敌不过如今的难以置信。
  她摇下头,“不可能!”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曾经见过你,还告诉你,你和厉景呈以前来过这个酒店,但你沉浸在厉景呈的温柔乡中,难以自拔。”
  荣浅心神恍惚,脚下一软,伸手撑着旁边的墓碑,泪水蓄在眼眶里面,被她硬生生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