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宸赶紧松手,“还疼吗?对不住。”
仙蕙又沮丧道:“刚才我弄疼你,你生气了。”
高宸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看着一头雾水泪盈于睫的她,觉得都是自己失策,就该不让她抹药的,“没有,我没有怪你,是我自己……,不好。”
他说不出,自己究竟实在因为什么生气。
仙蕙摇摇头,像是被欺负了的小猫一样可怜兮兮的。
“你过来。”高宸无法解释,心里想要弥补一下刚才的误会,拉了她,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真的,我真的没有生气。”
仙蕙在他怀里抬头,不确定问道:“真的?”
高宸颔首,“是。”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更加错误的决定,原本就有点摩擦出火,再搂了一个软香温玉的小猫咪,火苗腾地一下,就熊熊燃烧起来了。
“唔……”仙蕙有点疑惑,问他,“下面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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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次日清晨,仙蕙心里一直都是发狂想尖叫的声音。
天哪!自己昨天晚上,怎么会问了那么一个愚蠢尴尬的问题?问完以后,高宸沉默没有回答,自己居然还问他,“你是不是还受伤了?肿了吗?让我看看。”
他推开自己,让自己去旁边早点睡觉。
过了一瞬,才后知后觉的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搞得一晚上都没敢再看他,半宿睡不着,今早起来一看人不见了,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要不是床上还留下一块染了血的帕子,想起昨天咬了他一口的事,都要以为这是一个荒唐的梦了。
心下羞窘交加之余,又疑惑,这人到底从哪儿来去自如的?厉嬷嬷和玉籽都不知道。
仙蕙迷惑不解。
而高宸,已经到了庆王书房的密室里面。
“燕王世子派人行刺?!”庆王又是震惊,又是震怒,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皇上还圣体安康着,他们也太着急了,如此卑劣下作的手段都做的出来!”
“父王。”高宸眼里已经没了昨夜的旖旎,只剩冷静严峻,看向父亲、大哥和两名心腹谋士,“我的腿上受了伤,怕再遇到伏击,就先折返回来养伤和商议对策。剩下的大军护送了一辆空马车,继续前往福建,算是声东击西的招数,希望能够迷惑一下燕王世子的人。”
庆王皱眉思量了下,“听你这么一说,如此急躁,的确不像是燕王那个老家伙应有的招数。燕王的儿子众多,燕王世子又是已故的燕王妃所生,现任燕王妃膝下一共有三个儿子,他的形势很不利,难怪如此着急不折手段了。”
“不止如此。”高宸一路回来想了很多,“只怕他还有另有打算。”
高敦问道:“什么打算?”
一名谋士接了话,“燕王世子虽然派人刺杀,但是这次四郡王是在昌平出事,昌平刺史有个儿子,娶了继任燕王妃的女儿。如此推算,事情上报御前,这份罪名肯定会落在燕王另外三子身上。”
庆王沉色道:“这是一箭双雕之计。”
“对。”高宸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若非儿子活捉了一个刺客,又严刑逼供得了消息,只怕也会有此想法。”他摆摆手,“燕王的家务事先不管,现今商议一下,到底要如何向皇上呈报。”
一番密议之后,便是各种各样的机密安排。
高宸从原路返回沧澜堂。
所谓原路,是庆王府早年修筑的一条底下密道。
仙蕙昨晚得了他的吩咐,一早就叫了玉籽和厉嬷嬷,说是自己不舒服,嫌吵,让她们吩咐吓人不准打扰。就连玉籽,也特别叮嘱,“记住,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我的这番话也不许传出去。”
玉籽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清楚,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否则死得快。
厉嬷嬷是皇宫里历练出来的人精,更懂得这个道理。
一上午,仙蕙都在为昨夜的窘迫尴尬,以及疑惑高宸到底要从哪里冒出来?正在恍恍惚惚,忽地身后衣橱“吱呀”一响,看清来人,……原来机关在这儿!她忍不住好奇跑过去看,衣橱下面,竟然有一块可以活动的挡板。
“别看了。”高宸淡淡道:“下面有密道。”然后吩咐她,“你叫厉嬷嬷进来。”
仙蕙收回好奇,因为昨夜闹了一个大尴尬,不想和他多单独相处,赶紧去外面找了厉嬷嬷,悄声道了一句,“四郡王要见你。”
厉嬷嬷脚步一顿,继而又面色平静走了进去。
高宸挥手,让仙蕙到门口去守着,然后将一封迷信递给她,“你赶紧让人给皇后娘娘送去,我父王的折子,不日就会送到京城,让她造作应对之策。”
“是。”厉嬷嬷将密信收入怀中,悄声出去。
十天之后,两封八百里加急密信送到京城,一封给皇帝,一封给吴皇后。
吴皇后细细看完了信笺,便去求见皇帝,哭诉道:“皇上……,我那刚认的娘家侄女年纪轻轻,尚未诞育子嗣,居然就要这么变成小寡妇了。”
皇帝龙颜震怒不已。
福建总兵于世铳死得蹊跷,庆王之子高宸不得不赶赴福建统帅,结果却半路遭遇流匪伏击,坠下山崖,现今下落不明!
究竟是何人所为?此人究竟又有何等图谋?
高宸不过是一个郡王而已,连世子都不是,并没有任何值得人暗杀之处。弄出几千人的流匪,就为伏击高宸,动静之大,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昌平驻军……,燕王的女婿,燕王……,过继皇储,这一条线并不是很难思量。
“放肆!”皇帝雷霆震怒,怒火中烧,――自己还没死呢!那幕后黑手,不仅置江山百姓于不顾,还觊觎帝位,如此窃国之贼该当何罪?凌迟处死都不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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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堂内,仙蕙望着躺在床上看书的高宸,心情有点复杂。
他有事藏在家里不让人知道,这是应该的,自己不会多问。他受伤了,不和自己同房也没什么,可以理解。但是……,自从那天晚上给他抹了药,让他生气以后,他就再也不让自己抹药了。
问他,人家回道:“哦,去父王书房那边的时候,让初七抹了。”
呃……,他、他他,该不会是真的好男风吧?
以前他和自己不相干,听了,还能当一个笑话乐乐,可现在他是自己的丈夫啊!万一他真的是,啊……,那自己可要怎么办啊?虽然那种事怪羞人的,可是也不能一辈子不做啊。
仙蕙心情沮丧无比。
是了,他一定是因为厌烦女人,所以那天才忍受不了自己的。
“你怎么了?”高宸放下书来,看着最近一直闷闷不乐的小妻子,坐在窗边,离得自己远远的,不悦道:“为何总是躲着我?你过来。”
☆、第61章 端倪
为何躲着他?仙蕙如何说得出个缘由来?
总不能说,自己怀疑他对女人没兴趣,喜欢男人吧。
心下磨磨蹭蹭的不想过去,可是又找不出理由,怕他生气。正在纠结之际,玉籽在门外喊了一声,“四郡王妃!”大概是因为隔得远,声音略大,“大郡王妃过来了。”
仙蕙赶紧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看了高宸一眼,匆匆出去。
大 郡王妃满头珠翠,斜带了一朵绢花,穿了一身紫红色妆花锦缎褙子,看起来颇为精神。那珠圆玉润的脸上,带了三分笑容,七分客气,“前些日子,得了两盆极品的 珊瑚树。大的那盆给母亲送去了。还剩下一盆小的,也很精致,我想着四弟妹你年轻衬颜色,所以让人搬过来给你。”
仙蕙听着有点蹊跷。
不说自己在庆王府是做小儿媳的,好东西轮不着,单说自己和大郡王妃有恩怨,她也不该如此交好才对。若是她是想缓和彼此的关系,才送东西,前些日子邵彤云的事败落时,为什么不送?哼,古里古怪的。
于是扫了那珊瑚树两眼,“……这么贵重。”
大郡王妃见她话里有推辞之意,有点脸上挂不住。但大抵能猜到她的不放心,又笑了笑,解释道:“这两株珊瑚树,是外头的人孝敬郡王爷的,他让给母亲送一盆,给你送一盆。”
“大伯?”仙蕙心下更奇怪了,不过神色倒是一松。
大郡王妃笑道:“留着罢,不然郡王爷该责备我不会办事儿了。”
仙蕙虽然从心底忌讳高敦,但他是高宸的哥哥,庆王府未来的继承人,不能得罪。思量了下,高敦大约还是为了邵彤云的事,想着高宸回来了,所以赔个不是罢。
因而笑道:“那好,大嫂替我多谢大伯了。”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大郡王妃并不知道高宸回来,心里埋怨丈夫多事儿,还让自己来看别人的脸色,只是不好露出来。她假笑的脸都快僵了,又客套了两句,便领着丫头婆子们离去。
仙蕙让人把珊瑚树摆放在外面,然后进去,“没什么事儿,就是大伯让大嫂给我送来一盆珊瑚树。”
“大哥送你珊瑚树做什么?”高宸纳罕道。
仙蕙言词不清,笑着掠过,“许是知道你回来了,送给你的。”
高宸留了一个心眼儿。
第二天,去书房谈完了正事以后,问了兄长一句,“无缘无故的,你怎么想着送仙蕙珊瑚树?”
高敦有点不好意思,“哎,算是赔个不是。”
“不是?”高宸奇道:“什么不是?”
“你不知道?”这下子,轮到高敦吃惊了。
他原本以为,小兄弟一回来,就应该听弟媳说了邵彤云的事。没想到,他居然还完全不知情,既然说到这儿,只得把邵彤云的事儿说了一遍。
高宸这才知道,自己走了以后,家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
早就觉得邵彤云是一个心术不正的,但断断没有想到,她居然敢假孕!欺骗了王府所有人不说,还敢做出那种丧天害理的事,再去攻击仙蕙,简直……,气得他,脸色阴沉半晌不言语。
高敦讪讪道:“好在四弟妹机灵聪慧,揭穿了那个毒妇,没有让她的阴谋得逞。可我这里,到底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所以送盆珊瑚树表示一下歉意。”
高宸皱眉,“我知道了。”再上火,也不能为了妻子指责哥哥,“既然母亲已经都有了安排,就那样罢。”没再多说,复又从密道回了沧澜堂。
仙蕙正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托腮神游。
高宸推开衣橱的门,看她穿了一身烟霞色的双层纱衣,和那白皙的肤色相衬,好似一朵刚刚绽放的花骨朵儿,显得娇嫩无比。
仙蕙回头,笑道:“你回来啦。”
高宸原本想责备她小小年纪装大人,什么事都自己扛。眼下的情景,却叫他的心不知不觉生出一抹柔情,话到嘴边,已经没有了火气,“邵彤云假孕陷害你的事,怎么没有跟我说?”
仙蕙正在琢磨怎么改造他好男风的问题,一时跟不上节拍,怔了怔,“你是从哪儿知道的?哦……,大伯告诉你的吧。”
“怎么不跟我说?”高宸又问。
仙蕙不知道他为何执着起来,笑着回道:“你都受伤了,又在忙着外面要紧的大事,我和你说后宅的琐碎做什么?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吗?反正邵彤云的事已经解决,事情都过去了。”
高宸看着小妻子,“我没那么忙,以后有事都要跟我说。”
他语气不重,却有一种习惯做决策的专权霸道。
仙蕙琢磨了下,大抵自己在他眼里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所以不放心吧?虽然这种看法让人有点沮丧,可是被人关心和保护,还是让自己心里感到暖暖的,心情顿时变得愉悦轻快。
高宸看见她的眼睛忽地明亮起来,闪闪发光,宛如清晨露珠一般。
――心下微微悸动。
“你知道吗?”仙蕙笑眼弯弯,带了几分小儿女的俏皮,“我娘说了,好媳妇要两头瞒,坏媳妇才两头传。”她的声音清脆如铃,“反正啊,邵彤云的事,母亲和大伯肯定会跟你说的。如果换我来说,万一说得重了,让你误会大伯多不好啊。”
她眸光纯净,里面透着真挚、关心和体贴,像是水晶一般清澈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