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焓看申洪鹰:“他来的最早。”
申洪鹰看手表:“15分钟。”
“还有25分钟,”程放看言焓,“我们要去找吗?”
“不去。”黄晖一屁股坐进沙发里,“这种破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甄暖从言焓背后探出额头,露出两只大大的眼睛:“可小丑说了,这样才能出去啊。”
黄晖盯着她,似乎想判断什么:“你对逃出疯人院感兴趣?”
甄暖不喜欢他的眼神,瞪他一眼,缩回言焓身后。
她下意识抓抓言焓的手腕,却不好意思牵他的手,他没回头,反手将她的拳头包握进手心。
言焓看一眼黄晖,回想起甄暖从白色房间出来,他第一眼见到她时那副好似见了鬼的神情。
黄晖说:“送信人叫我们过来玩游戏,肯定别有用意。我不想任人摆布。”
戴青问:“就待在这儿不出去?”
黄晖笑:“他最多关我们一晚上,明早还不见人,肯定会有人来搜索的。”他瞧一眼言焓和程放,“刑侦队的队长副队长在这儿呢,怕什么?
再说了,这间密室的场景设计完全真实,对方一定花了很长时间和精力做准备。等我们出去,很容易就能调查出是谁搞的。”
申洪鹰想了一会儿:“对。这个场景和密码是有人提前设置好的,就像白色房间里的那些墙壁。只不过黄色房间更真实了,所有的医学仪器都是真的。”
黄晖立刻转口:“和以前一样,我听申队长的。您说玩,我就玩。”
申洪鹰并没做决定。
戴青笑一声:“果然还和以前一样,寒冰和你,对飞鹰队长最忠诚。”
黄晖突然不做声了。
在场之人都很清楚,时隔多年,忠诚联盟和阵营全说不上。
黄晖做了生意人,高不成低不就,混得不好。他一直在西北,和申洪鹰少有联系,最近才来誉城。
至于申洪鹰,早年他爸申思危跟着纪霆混,本身却是双面线人。后来纪霆金盆洗手走正道,申家也洗得干干净净。纪霆车祸死后,申家成了正正经经的华盛掌门人。十多年来发展壮大,前几年申思危退位,交给了申洪鹰和申泽天。
申洪鹰可以说是誉城呼风唤雨的人物。黄晖在外混得不好,这次回来,借着聚会的功夫拉一下关系,叙战友旧情,迎来机遇也未可知。
他见申洪鹰对是否参与游戏并不在意,便转而聊起前尘往事,说起当兵的时光。
甄暖从只言片语中听到蓝千阳,是个像蓝色一样的人,话少而沉郁,但和言焓很要好。
戴青和程放偶尔也插几句话,那时,他们都年轻,当兵苦得像泡在黄连水里,体能技能、各种防俘虏的虐待适应性训练。
聊着聊着,气氛渐渐缓和不少。
甄暖问:“有那么苦吗?”
言焓并不感兴趣:“太久远,不记得了。”
黄晖见言焓始终面色不动,很无情的样子,想拉他进来,说:“那时觉得每天都受罪。可现在想想还挺珍贵。蓝色和紫色最小,蓝千阳经常哭鼻子……”
“你记错了。”言焓凉淡地开口,“哭最多的是绿色,寒冰。他名字和代号最冷酷,性格却最优柔。像小弟一样忠心地跟在你们几位大哥身后,又像大哥一样照顾纵容几个弟弟。”
戴青点头:“他是这样。总想和每个人关系都弄好,他从来不会拒绝人。”
程放:“也总想大家都和睦像一家人。每次其他人吵架,他都会急哭。”
一股奇异的温馨和伤感。然后,言焓说:“一米八的小伙子,在沥青里埋了9年,尸骨缩一大截。哦,是在飞鹰队长的沥青罐子里。”
“……”
气氛顿时冷了十几度。
甄暖抬头看言焓,他淡淡笑着,漫不经心,无所畏惧。
她忽然发觉每个人的颜色都出乎意料地对应他们的性格。
红色,沉稳庄重;橙色,温和理智;黄色,活泼张扬;绿色,清新安静;青色,活力广阔;蓝色,纯净冷淡;
而言焓,似热烈又似冷漠的紫色。真像他啊。
神秘,矜贵,乍一看有些温暖,其实清冷到骨子里,更隐藏一抹深不可测的黑暗。捉摸不透,难以接近。
申洪鹰说:“那时紫色很叛逆,很犟,不把这些大哥放在眼里。蓝色话少,不吱声,性子却是一样的拗。”
黄晖搭话:“但他们俩很聊得来,小火只和千阳讲私事,讲他喜欢的女孩。小小年纪,说什么女人是软的,抱着睡觉可香。”
甄暖红了耳朵,难以想象言焓说这话时的语气和心态,那小子一定是张扬得意又酷酷痞痞的。
她有些酸酸地吃醋,又羞愧,和他一起后,她肚量变小了,私心变重了。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小气死了。
而今天,言焓也像变了一个人。甄暖莫名觉得,此刻的他才是真实的,卸了面具,冷淡,孤僻,讥嘲,厌世。
他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回头。
她眼中的伤感来不及收敛。
他拉她到角落,低头:“怎么了?”很快自答,“抱歉,许你的平安夜变成这幅鬼样子。”
“不是。只是因为你不开心,我才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