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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身野兽似的锋芒收敛了,顾长浥真的人如其名,温润丰朗。
  过了一会儿,一批衣冠楚楚的男士围上去,姑娘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那些人不停朝着顾长浥递名片,点头哈腰的。
  这些场面姜颂都熟,他并不在意那群人在同顾长浥虚与委蛇一些什么。
  他只是觉得骄傲又有趣。
  小长浥长大了。
  有两个姑娘正好从那处走过来,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坐下。
  虽然她们看不见姜颂,但他却能将她们的对话听个一清二楚。
  顾总的声音怎么那么好听,刚才我听他说话,心都要跳出来了。
  诶呀,我也光顾着听他说,都给他带跑了,刚刚明明该坚持把微信要出来的。
  我觉得他不会给的,要给早给了。我有感觉,他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那怎么办?你知道他住哪个酒店吗?
  不知道,不过我听八卦说,这姑娘声音压低了一些,他最近一直出入姜颂住的小区,或许也住在那附近。
  姜颂?京城一美?
  对。
  我今儿还没见着他呢,原先姜家办慈善晚会的时候看过一眼真人,好绝,好特么漂亮,简直风华绝代。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但就跟被鱼钩勾住似的,怎么也挪不开眼。
  那有什么用,姜家现在也就一般般,况且现在还和顾氏能源交恶,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出头之日?
  真的假的?他俩关系不好都只是听人们说,谁知道是不是乱吹水?
  家族恩怨还少见吗你有没有看见姜颂的手?我听说是顾长浥亲手打折的。
  亲亲手?顾长浥看着不像会动手的人吧?
  嗐不是我说,这种地位的人,城府不可估量,怎么能让我们看出来什么?
  啊这要真是这样,姜家,这位姑娘和邢策所见略同,不给顾氏虐得渣都没了吗?
  但是那有什么不好呢?想想姜颂那么漂亮的人,被欺负得双眼泛红却强忍着不肯流泪,不刺激吗?反正都是我得不到的人了,吃吃瓜总没错。
  姜颂觉得有些过于刺激了,端着杯子起身准备离开,听见后面有人叫他,姜颂?
  他一回头,看见了于酉惜。
  和二十出头的少女不一样,她明显成熟了。
  大波浪卷发,耳骨上别着成串的海珠,一身深黑的深v鱼尾裙,猩红小猫跟优雅知性。
  这么漂亮的一个背影,一看我就觉得是你。她看见姜颂手里的玻璃杯,也换了一杯马提尼,刚开宴就上烈酒,不愧是我欣赏的人。
  好久不见了,于小姐。姜颂打了招呼,略带着些慵懒,靠回了扶手椅深处。
  于酉惜很快注意到他的手,怎么弄的,要紧吗?
  小伤。姜颂摇摇头,礼节性地问候,刚回国?
  是啊,现在国内形势好,谁还想在外面漂?于酉惜爽朗地笑着,看似随意地撩了一下肩头的卷发,带起来一阵女人香。
  姜颂顺着她的话音,挺好的,国内不错。
  说起来这个,你那个小弟弟不也回来了吗?于酉惜并不了解国内发生的这些事,冲着顾长浥的方向回望了一下,当初你还不愿意送他出去,现在知道当时咬牙狠心多值了吧?
  姜颂只是笑,拨弄着马提尼里的青橄榄。
  于酉惜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当时姜家出事的时候我也没能回国,后面我联系你好多次也联系不上,你是换了联系方式?
  抱歉,当时家里的事实在是太多,亲戚朋友问的也多,没能一一回复。姜颂说起来轻描淡写,好像真的只是他说的那样,没顾上。
  回个消息能用多久?于酉惜语气里不无嗔怪,反倒挨得离他更近半寸,当时我以为你出了大事,想回来看你。但是我爸爸说不让我乱趟浑水,我拗不过他。
  姜颂脸上的笑意没有太多变化,那些事和于小姐没什么干系,你不必太放心上。
  你总是这副彬彬有礼又拒人千里的样子,于酉惜一如当年的快人快语,你越是这样我越是好奇,这些年,你没有过值得交心的人?
  这个话问得让姜颂想起来顾长浥那个莫名其妙的约法三章,嘴角浮起来一丝很浅的笑,还好。
  于酉惜看着他的笑,也抿出一个甜笑,你笑起来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多笑笑呢?还有啊,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是还好?
  对啊,什么是还好。那个温润如水的声音刚刚响起来,姜颂就是一阵头疼。
  顾长浥什么时候站到他后面来了?
  第14章
  长浥弟弟现在是顾总了,姜颂可就不用愁了。于酉惜稳准狠地踩中雷点而不自知,单手托腮看着姜颂,你可算是股神了吧,抓到这么一支金牌潜力股。
  顾长浥垂着头看着扶手椅上的一对男女。
  都是一身雅致的纯黑,姜颂领子上的南珠扣子和于酉惜耳朵上的海珠耳夹交相呼应,怎么看怎么扎眼。
  于酉惜还向着姜颂的方向倚着,涂着奶茶色指甲油的修长手指放松地垂落,似乎只要稍微动一动,就能碰到他的衣摆。
  于小姐,我不是姜先生的弟弟。顾长浥温和的笑容几乎是从姜颂脸上复刻下来的,连嘴角的弧度都相似。
  只是他的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甚至隐隐地泛着一些寒光。
  于酉惜被他看得浑身发凉,只能强笑着问他: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顾长浥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袖扣,商业伙伴,姜先生和我是单纯的生意合作关系。
  于酉惜感觉出气氛越发怪异,也只能干哈哈,我一直以为你是他弟弟呢。
  顾长浥没有正面回应她,我听说于总最近有一些能源项目还没找到合适的合伙人,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谈一谈?
  于酉惜不知深浅,还挺开心的,好呀,能和顾氏合作,我们家当然非常乐意
  不行。姜颂头皮都麻了,撑着椅子站起来,顾总最近合作的人未免过多了。
  于酉惜有些迷糊,但还试图替姜颂解释,怎么?你们是合作伙伴,所以顾氏的资源你也会一起考核吗?
  对,姜颂顺理成章地点头,姜家的股份很大一部分放在顾氏能源,所以商业合作我也会跟着考量。
  似乎很遗憾,但于酉惜还是露出很羡慕的目光,你们这种真的不错,感觉就像夫妻店。
  姜颂感觉顾长浥估计可能放过于酉惜了,暗暗松了一口气,于小姐真会开玩笑。
  却没有感觉到顾长浥的目光缓缓转向他。
  那要是顾总太忙,我倒是也不介意姜颂你参股啊,我们家里最近开发了一些新领域,你有兴趣可以直接和我谈谈,我们合作空间很大的。于酉惜很友好地朝着姜颂偏偏头。
  姜颂知道她没有恶意,笑着答应,有机会一定。
  我得走了,于酉惜无奈地耸了一下肩,今天我来这边,我爸给我交了任务的,新回国的被迫社交,我们都懂。
  好,那我们改日聊。姜颂谦和的态度不改。
  于酉惜向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手帕,挤挤眼睛,call me.
  等他走了,姜颂把纸巾展开,里面是一串唇线笔写的手机号,和于酉惜今天描的是一个豆沙红。
  于酉惜之前给他的手机号是工作联系用的,这明显是另外一个私人号码。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害她?顾长浥手里端着一杯冰水,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姜颂心想你跟人合作能有什么好事?
  嘴上却很温和,怎么会?
  不错,姜先生现在比过去,顾长浥一仰头把冰水喝完,更有风度了。
  女生的号码是很大的隐私,姜颂边把纸巾折好放进胸口的口袋里,边对顾长浥说,于家的业务没升到那个档次,你和他们合作不也就是白费功夫?
  姜先生,我和谁合作你不必操心。顾长浥似乎并不在意他怎么解释,直接把酒杯从他那只好手里面掰了出来,但从今天开始,姜家要和谁合作,或者不和谁合作,都要听我的。
  姜颂心里想你这双标准礼貌吗?会不会太明显啦?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吴青山端着两杯酒过来,把其中一杯递给他,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不方便。顾长浥微微错开一步,把吴青山刚放进姜颂手里的杯子又拿出来。
  哦哦瞧我这脑子,吴青山的目光不加掩饰地在姜颂手上停了停,小颂的手伤着,不该喝酒。
  不过我还没问你,你手是怎么弄的?话是在问姜颂,吴青山却昂头看着顾长浥,现在法制社会了,要是有什么人对你使用暴力
  他若有所指地一笑,呵,果然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一些毛病,就是改不了。
  姜颂脑袋都大了,简直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跟顾长浥一同出现在这个慈善晚会上。
  别人说他他早习惯了,但他听不了别人说顾长浥。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他扫了一眼吴青山,磨磨唧唧地阴阳怪气什么?
  虽然姜颂平常就是软硬不吃的类型,但吴青山还没听过他这么不耐烦的口气,不由怔了怔。
  他甚至委屈起来,我这不是为你好吗?现在人们又说你和顾长浥住一起,又说他把你手伤了,我也不知道你当年到底欠他什么了,现在什么都得依着他了吗?
  谁说是他伤的?姜颂不想跟他多谈这个话题,你不是要跟我借一步,是要说什么?
  吴青山语气严肃认真,小颂,叔叔是不在了,但是你大伯和堂哥还都在。虽然说你姓姜,但外人欺负你,吴家也不会干看着。
  姜颂笑了,吴总,你能不能别总说这些你我都知道没有意义的话,我听着费劲。
  吴青山看了他一会儿,也笑起来,好好好,那我们说点有意义的。这次慈善募捐对象包括的白云山山区,之前叔叔也资助过。这次,你要跟着我们家一起出份力吗?
  白云山山区?姜颂似乎有一些印象。
  之前建希望小学的,叔叔的资金都到位了。吴家后面几年也在坚持给他们捐,但充其量算个后续吧。吴青山说得很客气。
  顾长浥在旁边突然很轻地插了一句,前人栽好树,你这就来乘凉了?
  我们家的事情,顾总还是别掺和了,吴家独大多年,吴青山不像其他人那样畏惧顾长浥,我叔叔去世多年,姜家自然是没那么多钱养山里那些穷光蛋。但是没这些声誉,又怎么能在圈里混?
  他不如顾长浥高,口气却是居高临下的,姜颂需要什么,我恐怕比你了解。
  所以你的意思是?姜颂一跟吴青山说话就头疼,绕来绕去全是坑还没重点。
  我的意思是这次募捐的大头你和我家对半儿劈,然后到时候单子都是公开的,慈善晚会是吴家名义,但到时候挂了姜家名字,也算是把希望小学这事善始善终,你同意吗?吴青山打量着姜颂的神色。
  这件事上姜颂表面上是吃了些亏的,相当于姜家做了一半的慈善被吴家端走了,最后好名声也落在了吴家头上。
  但这个慈善项目也的的确确是姜父留下的,姜颂不想要任何和父亲相关的事留下遗憾。
  好。姜颂简短地同意了。
  痛快!吴青山看了一眼顾长浥,带着些得色。
  但我有个条件,姜颂说,姜家出的募捐款全都直接打到白云山那边,不走吴家的账。
  没问题,吴青山拉着他的手往台上走,小颂,今天高兴,咱俩无论如何要一起上台说两句。
  说什么?姜颂没想到这一出,皱眉。
  主要捐赠人发言啊,到时候会在电视上放的。吴青山不由分说率先上台,把他也拉了上去。
  轻拍了一下麦克风,等一声轻轻的啸叫之后,他弹了弹手里的香槟杯,诸位,晚上好。
  台下的交谈声渐渐降了下去,集中过来的目光让姜颂稍微有些不自在,但也很快适应过来。
  今天很荣幸能邀请诸位出席白云山希望小学的慈善募捐晚会,我们都知道这个项目原先一直是姜正国先生,也就是我叔叔来资助的,现在我叔叔不在了,当然是我和我堂弟共同完成这部分捐助。吴青山这一段话中规中矩,台下响起赞同的掌声。
  我堂弟,姜颂,大家应该也都熟悉。今天来的都是熟悉的朋友,大家肯定也都知道姜颂小时候简直就是我们同龄人当中的丰碑啊,方方面面都是最棒的。吴青山冲着姜颂做了一个崇拜的动作。
  台下的名流们笑了起来,笑得姜颂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啊,爸爸妈妈都说学学姜颂啊,人家姜颂怎么怎么优秀怎么怎么样。
  今天我终于有机会,和我优秀的、无可比拟的堂弟同台,一起完成一件这么有意义的事情,我是真的荣幸。吴青山手压住左胸口,半是戏谑地朝姜颂微微躬身。
  这次的捐赠,姜颂出力和我一样多,但是我想,要是能让姜颂为我们这次的捐赠题字留念,那一定是非常有纪念价值的。吴青山肆意地看向台下顾长浥坐着的位子,姜颂师从我们顾总的爷爷顾伯修老师,一手好字全京城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