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很快就能解决了。”越歌轻声说,音色一如往常般温柔,带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江画有点迷茫:“...解决什么?”
越歌抬起眼皮,朝他笑笑:“解决误会。”
......
时针不知不觉转到了七点,越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将他拥进屋内,开始了今天的辅导。
一直到八点半,补习结束,整个过程中,越歌和往常都没什么两样,但他越是正常,江画就越觉得不对劲。
来到越歌家的第一天,的确在某种程度上对越歌了解得更深,他却更按捺不住想调查清楚的想法。
江画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忍住。
辅导结束,越歌送江画到楼下,一路和楼内的住客擦肩而过,他在后虚虚环住江画,用手臂挡掉了双方的接触。
直到一楼,江画回头:“我要走了。”
“好,路上小心。”
发生了太多事,江画急切需要回家调整一番心情,才能继续专注回任务本身,今天因为越歌爸爸的突然出现,刚才他根本没心思去提染发的事情。
江画满怀心事地往外走,刚迈出半步,手腕突然传来一道拉力,他一个趔趄,又被拉回了原处。
“...!”
“差点忘了。”
越歌无比流畅低扣住他的后脑勺,在嘴唇上印下一个吻。
亲完后,他整理了一下江画的刘海:“明天见。”
月光透过门缝照在楼道,映在越歌的眼眸里,更衬得那双眼眸温柔似水。
四目相对,江画能在其中望见自己的倒影。
僵硬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他抿了下嘴唇,胸口里像揣了只兔子,正在不老实得上蹿下跳。
“...哦。”
他干巴巴挤出个音节,撒腿跑向不远处的轿车,就差在背影里写上落荒而逃。
.....
回到车上,江画把脸颊贴在窗户上降了好一会儿的温,十分怀疑二十天之后,自己真能习惯这种亲密举动吗。
司机很快发动轿车,从阳明区到家需要半个小时,他拿出手机,试图转移注意力。
【yeah:你去哪了?】
【七彩话梅糖:?】
【yeah:我坐的位置能看到校门口,你家车今天怎么往反方向开?】
昨天揭发了赵夜白的‘恶行’,江画如今有点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
当然,坦诚是不可能坦诚的,斟酌半天,他别扭回了句。
【七彩话梅糖:你盯着我家车干嘛。】
【yeah:嘿,听听这话多没良心!】
【yeah:你要不是非得和大魔王呆一块,我用得着担心你么!】
本来在发出短信时,江画还有点后悔,可看到赵夜白的回信后,后悔立刻化作了一个白眼。
他是真觉得这家伙有妄想症。
【七彩话梅糖:你再说他坏话,我真不搭理你了!】
【yeah:...】
【yeah:[笑不出来]】
足足十分钟,赵夜白都没再回消息,今天又受惊吓又费脑子的,江画靠在座椅上,很快便昏昏欲睡。
刚要睡着,手机突然响起,赵夜白竟然直接打来了电话。
“算了,看在你傻的份上,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赵夜白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一句话就把江画气清醒了。
“你...!”
赵夜白打断:“话说,你的家教答应陪你染头发了么。”
江画:“...”
“哦吼。”从沉默里得到答案,赵夜白戏谑道:“我就说吧,他不可能答应。”
江画嘴硬道:“我还没问呢。”
“问也不可能,看你这昵称是想染个七彩头毛,要不还是哥哥陪你?”
“不用!”江画咬牙切齿,说得自己都没底气:“越歌肯定会陪我。”
话筒那侧沉默了一会儿,再响起的声音冷了许多。
“是么,那你就去找他吧。”
江画虽然平常大大咧咧,这会儿却也听出赵夜白心情不佳。
想起赵夜白以前帮的忙,他犹豫半晌,有点不情愿地问:“要不...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话筒那头又是一阵沉默,良久之后,传来一声夹杂无奈叹息的苦笑。
“小傻子。”
“...你再说,我真把你拉黑了!”
“我说多少遍都行,越歌不会陪你染头发的,他在扮乖乖仔方面可非常的有原则。”
赵夜白这次没有直接说越歌的不好,沉吟片刻,饶有深意地补充道:“...怎么说呢,也可能还是关系不到位。”
“不到位?”江画重复。
“对啊,你们只是家教关系,他的确没必要陪你做什么。”
这话越说就越意味深长。
几次告发受挫,对于江画单纯的脑回路来说,想要改变他认定的事,必须转变思路。
而实在不会解题怎么办,赵夜白扯了下嘴角。
抄呗。
他不知道越歌怎么哄骗的,但江画听不进真话,他只能让江画自己去发现了。
“原则这种东西,总要遇到特别在意的人才会打破吧,你们这种金钱交易,就别想了。”
“谁说我们是金钱交易,我们...”
江画下意识想解释,坦白的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赵夜白沉眸陷入回忆,嘴上淡声陈述着。
“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他没那么在意你,自然就不会为了你改变。”
......
赵夜白的话确实对江画造成了影响,那句话听上去很奇怪,但仔细想好像又有点道理。
江画想起了自己,他以前特别在意乔修远的时候,因为乔修远不喜欢他吵吵闹闹,说话随意,他为此还特意请了个礼仪老师。
就是只学了一个月就放弃了。
现在想想,之前几次计划失败,绝大多数原因,好像都是越歌不愿意为他做出改变。
比如作弊那次,学习的问题,打游戏的时间分配,还有这次染头发,至于其他几次,算是他自己犯蠢失败,越歌唯一一次妥协,就是他逃课那回来找他。
但越歌亲口说了喜欢他的。
睡觉前,江画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又想,甚至拿出班上偷偷谈恋爱的同学对比。
和每天都心潮澎湃的同学相比,从始至终,越歌根本淡定得不像话,就连做些亲密举止时,都面不改色的。
他会因为不习惯而惊慌失措,越歌却不会,他怎么习惯的?
越歌真的喜欢他...吗?
抱着这个疑问,江画合眼睡了,之后的几天,赵夜白都没有再提起两人的赌约,而在越歌家里辅导的过程中,如越歌所说,再没有人突然冲上天台。
江画虽然仍对越歌的家庭抱有好奇,但那份好奇心却暂时被其他疑问盖过了。
换了场地后,补习仍然按部就班的进行,除了养成习惯的亲吻,越歌一直扮演着克己复礼的老师,从没如他最初说得那般‘忍不住’过。
江画疑惑更浓,每天补课都心不在焉的,多数时候都在盯着越歌发呆。
带歪进度不知不觉涨到了百分之三十五,反正是场工具恋爱,越歌有没有那么喜欢他根本不重要,明明他应该为了进度飞跃而高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开心不起来。
这件事像小针似的卡在心头,令人难以忽略,甚至坐立难安。
终于辅导满了一周,周五结束时,江画趴在桌上,别别扭扭地问:“越歌,你好像只扣过一次钱?”
越歌正整理着桌面,闻言,表情有一瞬间的惊异。
几秒后,他说:“你预付了很久的补课费,我说过要更敬业点。”
“...哦,是因为这个啊。”
越歌的确说过,敬业也的确是白莲花做得出的事,但江画心里的小疙瘩却没有因为这个答案而缓解。
他脸上写着闷闷不乐,默默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越歌停下动作注视着他,在江画快收拾完时,突然开口:“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江画一愣,转头投去询问的眼神。
卧室里沉默了片刻。
越歌眼睫颤了颤,微微垂下,阴影打在眼睑上,昏黄的灯光下,给人一种脆弱又无助的感觉。
“江画...你是不是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