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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您求过婚,请求您成为我的雄主。您还没有回答我。
  如果您要这样离开,请您当着我的面,就是现在、就在这里,看着我的眼睛,明明白白的拒绝我!
  一股力量将青年扯了回来。雌虫的精神力波动正在溃败,可它仍然很强,比他预想得强大许多。
  有什么东西缠系在他们之间,让他动弹不得。
  他眯起眼,突然发现无数密密麻麻的金色丝线。这些丝线从雌虫手指的一个戒环蔓延而出,穿到他的身体,将他绑缚在原地。
  胸前有什么东西,因为丝线的绞缠开始不安地跳动。它震动得越来越频繁,温度随之不断升高,直到最终,烫得青年整个灵魂都嘶鸣起来。
  一枚戒指从领口飘出,飞到和青年视线平行的位置。
  它体积很小,里面却承载着让人无法抵抗的能量。他忍不住张开手,试图将其裹在掌心内。
  它触到了青年手掌。那一刹那,他的意识之海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这些波纹跨越空间,在原地席卷起横贯天地的飓风。而以戒指为中心,一抹光芒忽然亮起,它随着青年的注视愈加明亮,不断延伸扩展,直至将两虫都笼了进去。
  他似乎是在睡觉。可又没有完全睡着。他感到有人在戳弄他的脸,或者手脚,同时还有压低的童音。
  大哥,他睡了好久了诶,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
  拿开你的臭手!不要骚扰他
  雷姆、曼森,雌父在叫我们了
  脚步声随着其他动静一起远去。他又美美地睡了一会,然后突然睁开了眼。
  有人。
  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在看他。
  好看到他不由地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他咬住男人的手指,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男人愣住了。完全呆掉的样子可真有趣。
  于是他继续笑,开心地笑,甚至咯咯笑出来声。
  男人眉目缓缓舒展开来,围绕在身上的可怖气息有所消散。
  劳埃德
  有人走了过来。金灿灿的头发晃得他一阵头晕。
  男人准备抽回手,这举动让他不满,于是他张嘴大喊,出口却是哇哇哭声。
  对方只好将他小心翼翼地抱起。
  夏恩很喜欢你啊。来者笑道,对了,你之前不是有话要和我说。我现在有空,我们去书房?
  就在这里吧。
  男人摇头,和轻柔抚摸他的动作不同,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僵硬。
  弗朗茨,谢谢你和莱斯利阁下邀请我参加夏恩的生日宴。我真的很感谢。
  这次假期很愉快。但早在两天前,我就该返回瑞德哈特了。
  我订了今晚离开布鲁斯凯
  弗朗茨忽地倾身向前,伸手按住男人的肩膀,认真道:取消它,劳埃德。
  我之前的提议不是玩笑。这一点,我认为我可能说的不够清楚。所以再给你我些时间。
  第一舰队目前正在休整,如果你愿意,明天我们就去可以去内部参观。基地附近还有几栋很棒的房子,你会喜欢
  弗朗茨,不用了。劳埃德打断弗朗茨,在他看过来的视线中,补充道:真的。
  劳埃德没有再说什么。也不需要再说什么。因为弗朗茨怔怔地看过来,尔后垂眸低笑:好吧。
  那看在我们小夏恩的面子上,吃完这顿晚饭。
  弗朗茨走远了。他被那双有力的手臂放了下来。于是他故技重施,嚎啕大哭。
  这一晚,他成功凭借大嗓门赖在了男人身上。就连肚子饿了、困意涌来时,也靠着这个法宝出奇制胜,击退了所有试图分开他们的人。
  最终,他抱着奶瓶躺进男人臂弯里,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十分满意地笑了。
  小家伙绿眼睛贴过来,男人喟叹着,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为什么要粘着我?
  唔嗯啊嗯啊。因为你好看。因为我喜欢。
  他蹬着脚丫,吸着奶瓶,眨巴眼睛,希望男人能明白。
  一阵低沉的笑声震动了空气。
  显然他的努力在某种程度上发挥了效果。他想看对方笑,结果对方就笑了。于是他也跟着咧开嘴。
  谢谢你,夏恩。
  男人看着他,朝他伸出手掌,似乎是想摸他的脑袋:你让这一晚容易了很多。
  他扭动身子,一把攥住男人的手指。很想说不客气,但只能继续傻笑。
  他穿上鞋袜,挣开旁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在草坪上踩下第一步。
  新长出来的草很柔软,刚下过雨的地还没全干,有着翻新的泥土清新。
  一步变成两步,两步下来是三步。三步继续,一步又一步。
  小夏恩好棒啊!弗朗茨蹲在他的前方,朝他张着双臂,来,到雄父这里来。
  弟弟,哥哥在这里,来这里!不对,是我这里!
  曼森和雷姆互相推搡,争抢着弗朗茨身边另一个绝佳位置。
  砰的一声。夏恩刚走到一半,两只小雌虫打起来了。赫德森满头青筋,一手一只,将满身泥土和草叶的两只虫崽从地上拎起来。
  今天的训练完成了吗?赫德森板着脸拧着眉,说实话!提示一下,上次你们两动过手脚的计时器柯特已经换掉了,别想骗我!
  雌父你为什么会知道!雷姆惊恐。
  你个不打自招的蠢货!曼森挣扎,还在空中就想去揍弟弟。
  你们这招已经用了两个月了。尤里夹着书本从一边路过,家庭教师停下来等待,该想点新玩意了。
  曼森雷姆同时爆发出愤怒的嚎叫。
  呃,劳埃德,这边有点混乱我们待会再聊?
  镜头里的实时画面乱做一团。弗朗茨正在尴尬地挠头时,一个小脑袋挤进捕捉框内。
  劳埃德!他惊奇地瞪大眼,然后弯起嘴角,露出牙齿,开心地拍起双手。
  小夏恩男人冷峻的脸上有一些惊讶,你还记得我?
  劳埃德。他点点头,重重地念道。
  哈哈哈哈哈。男人忍俊不禁,弗朗茨,你说的没错。你这只虫崽确实很特别。
  要叫劳埃德叔叔。弗朗茨抱住他,来,跟我念,劳埃德叔叔。
  劳埃德。他不假思索。
  劳埃德叔叔!弗朗茨眯眼。
  劳埃德。他继续,执着地盯着屏幕里的男人。
  弗朗茨深吸一口气,正要发作,一本书斜飞过来,十分准确地砸中他的脑门。
  尤里洛奥斯特!
  画面一阵晃动。
  他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周围都是冷冰冰的仪器。
  他不记得躺了多久,只感觉骨头都要烂掉了。他想动一动,可这具躯体仿佛不属于他。
  他没有放弃,耗费千辛万苦,终于将脑袋从一边转到另一边。
  他看到弗朗茨坐在他的面前,一向乐观的双眼中满是无法言喻的疲惫。
  夏恩对方叫着他的名字,贴过来的手那么的冰凉。
  他不明白。可是他不喜欢。于是他努力尝试着,试图像之前那样给对方一个笑容。
  他做到了。但他也许笑得很丑。因为弗朗茨没有回给他同样的笑容,而是咬着唇别过头,双肩颤抖。
  门开了。赫德森站在门外,表情沉重地注视着他们,然后移到一侧。
  有人挡住了走廊的光。
  弗朗茨抬头,不敢置信:劳埃德你怎么
  手提包砰的落到地板上。男人大步走进,一把抱住弗朗茨:夏恩的事,我很抱歉。但这不是你的错,弗朗茨。
  你是最好的雄父。一直都是。夏恩会赞同我的。
  他经常能看到劳埃德。
  不再是之前逢年过节才会有的视频通讯,而是大雪纷飞时坐在温暖如春的室内,面对面拆送对方送出的新年礼物。
  劳埃德是他们家的常客。仆从们熟知这只雌虫的饮食喜好、作息规律,对待他就像另一位主人。
  劳埃德和弗朗茨很亲密。两人相处时会形成独特的气场。
  他年纪小,大家不太会专门避着他,有时他会听到一些关于这两只虫的流言。
  如果劳埃德做他的第二个雌父,他就可以永远看到对方。他一方面觉得很好,但同时又觉得不开心。
  因为那个男人不,那只雌虫,他被纠正过这个词语单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只能想方设法地逗劳埃德开心。
  好在这有用。很快,洛奥斯特的所有虫都知道夏恩小少爷是帝国少将的超级粉丝。
  只要有后者在,那只严厉冷酷的冰山虫就能稍微有点温度。
  他又过生日了。
  吹灭蜡烛时,他许了很多愿望。
  希望雄父雌父多多在家,希望哥哥们可以有点自己的时间(不要老缠着他),希望劳埃德能快乐一点。
  后来他发现许愿没用。因为没有一个实现的!他悟到了虫生一个很重要的道理:指望宇宙主宰或靠别人,还不如他自己来。
  嗯,他要多记点笑话。
  于是,当又一次看到劳埃德被那团黑雾笼罩进去时,他握住了雌虫的手,下了一个决心。
  你等我长大,我来娶你!到时候,我会让你天天开心的!
  劳埃德笑出声来,可是他不满意。
  我说真的!时间很快的!顶多二十年!不,十五年!等我长大了,我会娶你!一定!
  答应我!
  好好好雌虫笑容爽朗,绿眸明亮:我答应你。
  答应什么?他才不会上当。他要明明白白的肯定。
  小夏恩,我会等你。等你长大,然后娶我。
  他心满意足,握着劳埃德的手,沉沉睡去。
  后来的几年有点艰难。
  在又一次长长的分离之后,归来的家人之中少了赫德森。
  他感到不解,茫然地看着朝他走来的劳埃德,想问些什么,被雌虫眼神里的东西吓到了。
  夏恩。劳埃德迈着沉重的步伐,在他面前蹲下,赫德森你的雌父死了。
  他摔进雌虫怀里,控制不住地啜泣起来。
  翌日,他被劳埃德带去他很不喜欢去的医院。在那里他见到了插着各类管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弗朗茨。
  雌虫站在窗外,风扬起短短的额发,投在地板上的侧影苍白而寂寥。
  他等了很久,弗朗茨才回到了家。这只雄虫没法再陪他在庭院里追逐游玩,只能继续躺在床上,笑容虚弱。
  夏恩头疼发作得愈加频繁。在地上打滚,用头撞墙。为了不给劳埃德增加麻烦,他学会将自己关进房间,拉上窗帘抱起双膝,咬牙忍受。
  那些记忆就是这时出现的。它们穿过梦境,来到现实,撕扯着将他卷入。
  他开始忘记一些事情,又多了另外一些奇怪的知识。他躲避哥哥们的拥抱,回避和劳埃德的接触,一头扎进数据代码的世界,在那里寻得片刻宁静。
  他发现了一个地方。安静,幽密,有很多他需要的书和资料。最幸运的是,那里的门经常会关不紧。
  他时不时地趁着没人时溜进去,睡个觉,晒太阳,或是漫无边际地在书堆里翻找。
  那里有台数据库。弗朗茨的戒指可以打开。这个发现得益于他某次撞到那只雄虫的操作。
  经过一年多的修养,他的雄父已经可以拄着拐杖偶尔下床走走。他和劳埃德有时候会在那个房间议事。
  他们会讨论很久很久,门缝里看过去的两张脸都很严肃。他只好裹着他小有成就的精神力屏障,悄无声息地离开。
  你在这里做什么?
  某一天,面前的视频还没放完,一个熟悉的嗓音用着完全不熟悉的冷淡语调质问道。
  他明明没做什么事,却仿佛被抓包的小偷,生出一种极大的困窘和不安。
  那个是克雷夫将军吗?
  弗朗茨披着一件暗色的毛开衫,里面是没扣紧的衬衫,露在外面的脖颈弥漫着一股病态的青白。
  这种由骨子里渗出来的虚弱影响不了雄虫冷着脸时的气场: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来阁楼。
  可是他迷惑不解,回到自己房间时仍在喃喃自语,背后是弗朗茨压低的咳嗽声。
  本人就在身边,干什么要躲在上面偷偷摸摸
  呃,有点变态。一个惊悚的想法窜过脑海。他抱着双肩,抖了抖,甩掉一身鸡皮疙瘩。
  但关我屁事。
  他将自己摔进床,从枕头下摸出纸和笔,皱着眉开始整理他那一团糟的脑袋。
  他进入了青春期。
  用虫族的话说,叫幼生期iii。差不多相当于人类的十五岁。
  用不完的精力,旺盛的好奇心,高昂的情绪每一天都是崭新的,每一天起床时都感觉如此美好。
  生理的蜕变让他的心理境况也跟着好转了。很直接的一个转变他对你好可怜的眼神已经完全没有应激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