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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都市言情 > 青枝 > 青枝 第34节
  宋青枝完全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只是看着他走远了,便伸手关上院门,转身回到屋里。
  灯光安静,老太太已经去休息,大家收拾好东西,同她打声招呼就回去了,等最后一个也离开,她出去将门锁落下,回头见杨继慈已经熄了灯,便等着他一起回旁边的家里。
  “早点睡,别熬夜。”杨继慈先上了楼梯,又回头对宋青枝说了句。
  宋青枝一边应好,一边倒着凉白开,灌了一杯以后伸手将客厅里的灯都关了,然后才往楼上去。
  晚上十一点半以后,城市开始陷入沉睡,谌嘉树刚躺下没多久,就被电话铃声吵醒。
  因为职业关系,他从来不敢关机睡觉。
  接起来,是妇产科打来的,苏盈袖值班,要请他明天去会诊,“还是之前那个病人,她今天急查的血amy结果出来了,2360,是不是还要再做一次ercp?”
  她的声音有些焦躁,谌嘉树瞬间清醒过来,让她将患者这几天的检查结果拍照发给他。
  从检查结果上看,第一次ercp检查兼est术后,患者的血amy水平逐渐下降,然后到前天,再次急剧上升,最后是今天的2360。
  又一个“u”字型。
  “你开会诊吧,让值班的过去看看,可以的话明天再送内镜室做个检查,可能又有新的结石脱落了。”
  “行,我先开会诊。”
  挂了苏盈袖的电话,谌嘉树又给消化科办公室打过去,跟值班的同事交代过这个患者的情况过后,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去到办公室,见到值班的同事,少不得要问这个患者的情况,“怎么样,今天做不做ercp?”
  同事点点头,“做啊,不做难道让它一直高上去?”
  谌嘉树摇摇头,笑了一下,“我觉得她最好就转肝胆外科去手术,万一这次捞完,过两天又有新的结石掉下里呢?难道孕期这么长,就一直靠这种办法?”
  “你想太远了。”同事也摇摇头,显然不太同意他的看法,“这样来回折腾,过不了这个孕期,就得重症胰腺炎。”
  谌嘉树一噎,心想也是,只好叹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个蛋黄酥来,泡了杯茶,慢吞吞地吃着早饭。
  吃完蛋黄酥,已经快到八点,新一天的工作就此拉开序幕。
  对于他是如此,对于宋青枝也是一样的,早上八点多,她背着包从门里走出来,招呼着张莹莹,“走快点,今天拍摄任务繁重!”
  凤梨酥,咕咾肉,她来了!
  第三十三章 (捉虫)需要我我帮你么?……
  凤梨酥上次宋青枝做过,邓滨当时拍了不少能用的素材,这次宋青枝的动作加快不少,并且在其中穿插了做菠萝派派皮的制作。
  回头剪辑的时候,就让邓滨这个摄影师兼后期技术总监去头疼吧。
  新鲜的凤梨削皮切块,分成两碗,准备一碗用来炒咕咾肉,另一碗用来烤菠萝派。
  刚买回来的梅花肉太厚,被她对半剖开,用刀背拍散,然后切成合适的小块,加入白糖、盐、胡椒粉、料酒和水,抓匀后放在一旁腌制。
  接着要切青红椒,切的时候蹲蹲跑过来,宋青枝就扔了一小块青椒给它给它,它吃了两口,发现不对劲,立刻就不吃了。
  继续朝着宋青枝嘎嘎嘎乱叫,可惜她再也没搭理它。
  腌好的梅花肉加入一个鸡蛋,和木薯粉一起拌匀,下油锅油炸,复炸过后的肉外脆里嫩,吃起来很香。
  热锅后炒青红椒和凤梨至八分熟,盛出备用,接着继续炒番茄汁,淋淀粉水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什么,抬头对邓滨道:“一会儿炸酥肉那里,配一句话,拆散一对是一对。”
  邓滨:“???”
  我知道肉不能粘在一起,不然就成一坨了,怎么着,你是觉得它们不能勾搭是吗?
  番茄酱炒好之后,将炸好的梅花肉倒进去翻炒,等每一块肉都裹上酱汁,再将青红椒和凤梨倒进去,翻炒均匀就好了。
  这是一道酸甜口的菜肴,凤梨的果香很好地中和了猪肉油炸过后的油腻,装在白色的盘子里,青红黄三色交错,看起来赏心悦目。
  派皮烤熟晾凉,将用凤梨果肉炒成的馅铺进去,再将剩余的派皮擀薄切条,编织在上面,然后刷上蛋液,放进烤箱里烤到表面金黄,取出来时还一阵浓郁的果香。
  午餐就是烤菠萝派、咕咾肉和一碟蒜蓉炒时蔬,饭后点心是凤梨酥和新鲜的凤梨。
  正式开始吃之前,邓滨要凑过来拍特写,等他拍完,其实已经有点凉了。
  好在天气已经回温,甚至有开始变热的趋势,倒是问题不大。
  等谌嘉树在更新的视频里看到这些内容时,已经距离拍摄又过去了几天。
  在这几天里,他听说妇产科那位患者在摘除胆囊和取净胆囊管内结石之后,血amy的数值依旧居高不下,始终维持在一千以上,甚至一度到达两千多。
  经过再一次ercp探查,未见胆总管有结石存在或者胰管有梗阻迹象,大家开始推测,兴许妊娠才是患者发生胰腺炎的主要诱因。
  如果以死亡作为底线,那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但患者是一名怀孕六个月的孕妇,以腹中胎儿为底线,情况就真的已经到了极其糟糕的地步。
  午饭时恰好在食堂遇见,面对谌嘉树的关切,苏盈袖叹口气,“我正打算下午跟他们谈放弃孩子的事。”
  谌嘉树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向她,神色很严肃,“确定要走到这一步吗,万一打掉孩子以后,还是反弹呢?”
  “那你说怎么办?”苏盈袖也看他一眼,“所有其他的因素都排除了,只剩这一个可能,如果不做,万一出现重症胰腺炎,怎么办?”
  必要时及时终止妊娠,是妊娠期胰腺炎的治疗方法之一。
  可是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太残酷了,谌嘉树叹口气。
  晚上下班,他去胡家小菜吃饭,又遇到宋青枝,说话时没注意,就带出了这个病例来。
  宋青枝听完,手顿了顿,筷子上的粉往碗里掉,她问道:“那她以后再怀孕,岂不是可能又面对这种情况,难道一辈子不能要孩子了?”
  谌嘉树摇摇头,有点哭笑不得,“这怎么就扯上一辈子了,这次倒霉,难道下次还倒霉?这种事都是概率而已,可能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
  宋青枝哦了声,低头吃了口粉,忽然又叹口气,“怀孕太可怕了。”
  为了怀个孩子,连胆都没了,以后该多少东西不能吃啊。
  谌嘉树又看她一眼,见她面生愁绪,忽然间想到,这种危险,未来也可能是她要面临的呀。
  想到她以后有可能像那个患者这样,躺在病床上受折磨,霎时间心里一揪,也觉得不好了起来。
  可是宋青枝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她就像忘了这件事似的,同谌嘉树兴致勃勃地说起那几棵栽种在老宅缸里的藕来。
  还翻照片给他看,问道:“我每天给它们加一点水,你看这样可以么?”
  谌嘉树回过神来,伸头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然后用手指一比划,“你等水加到这个位置,就可以了。”
  宋青枝看了眼他的手指,记下他指的那个位置,然后认真地点点头,应了声好。
  刘姐出来给客人送菜,看见他们两个几乎头靠头的模样,眼皮忍不住狠狠一跳。
  青枝跟谌医生看起来……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听见宋青枝很好奇地问谌嘉树:“那到时候它们结的藕能吃么?”
  “呃……”谌嘉树难得被她问得愣住,半晌才点点头,“应该能吃吧,还没听说哪种藕是不能吃的。”
  宋青枝闻言,立刻开始打起还没影的莲藕的主意来,“等到冬天,就可以拍一期挖藕做藕饼吃的视频了!”
  谌嘉树:“……”想得真长远。
  宋青枝说完这句话,扭头一看,刚看看见陈姐从他们身旁走过,一把就拉住她,“刘姐,我想要一碗面汤。”
  她今晚吃的是一份捞面,用花生酱和沙茶酱配的酱料,跟碱水面拌在一起,每根面条上都裹满了酱,配菜是蜜汁叉烧,做得软滑香甜,十分讨喜。
  还点了一份牛肉丸汤,可能是有点渴,上上来之后她面没吃几口,倒是把汤全都喝没了,干拌面本来就干,这会儿可不就噎着了么。
  谌嘉树听她跟刘姐要面汤,主动道:“要不我再给你点一份牛丸汤吧?”
  刘姐听见他的话,笑起来,“谌医生不用这么破费,在自己家吃饭,想喝汤还不容易,等着,我给你端。”
  没一会儿,端出来一盆的丸子汤,怕他们吃得腻了,还烫了几片青菜,就那样飘在汤面上。
  宋青枝眼睛一亮,舀了汤就开始慢悠悠地喝,连面都不要了。
  谌嘉树问了句:“你面不吃了吗?”
  宋青枝早就后悔了,干拌面停号吃的,但是她突然不想吃了。
  听见谌嘉树这么问,霎时间便下意识地露出抗拒的情绪来,“这个……我等下……”
  “你不想吃了?”谌嘉树望着她,满脸了然和揶揄,“你居然浪费食物?”
  宋青枝扁扁嘴,刚要为自己辩解,就听他道:“需要我我帮你么?”
  她顿时一怔,他帮?他怎么帮?
  谌嘉树抬抬下巴,冲她手边的面碗示意了一下,宋青枝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帮她把面吃了!
  明白过来之后,她立刻便觉得脸上的温度在急剧攀升,忙摇摇头,“……不、不用了……我、我还可以的。”
  神色窘迫极了,脸孔涨红起来,眼神也到处乱飞。
  谌嘉树看着她这副模样,却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建议道:“你蘸汤吃,面条会好吞很多。”
  “……哦、哦哦,好的。”
  她有点手忙脚乱,像是突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垂着眼,睫毛轻轻地颤抖着。
  谌嘉树觉得她真是有趣,想说什么,又怕惹恼她,兔子急了还跳墙呢,于是干脆将到了喉咙的话又吞了回去。
  宋青枝就着汤,将一碗面都吃完了,觉得自己满嘴都是沙茶酱的味道,其实挺香的,就是有点渴。
  唉,看来她不太适合吃这种干面,尤其不适合跟谌医生一起吃。
  她在心里叹着气,低着眼不停地喝汤。
  谌嘉树还提醒了一句:“喝太多汤会不会觉得撑?”
  宋青枝:“……”我现在已经觉得撑了。
  刚吃完饭,谌嘉树就接到电话,要他线上会诊一个外院的病人,他一面应好,一面对上宋青枝好奇的视线。
  宋青枝连忙朝他摆摆手,“快回去吧,这里我结账。”
  他点了点头,给她做了个“发红包”的口型,然后起身匆匆走了。
  宋青枝结了帐,端着一碗没喝完的牛丸汤,踩着月色往家里走去。
  谌嘉树会诊完病人,已经是晚上九点半过后,他想起跟宋青枝说的那个病人,给苏盈袖发信息问了一下情况。
  得到的回复是:“和病人及家属详谈之后,病人及家属请求放弃胎儿,择日手术。”
  六个月大的胎儿,要流产,就只能做引产手术了。
  多么工整的一句话,多么适合写进病程记录里,他笑了一下,觉得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