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致死?你是龙,又不是翻车鱼。”
白秀麒一脸嫌弃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再说了,你就是你,就算你是一块肥皂、一根香肠,或者是一只垃圾桶。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不得不说,作为一条龙,跟那些东西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江成路都不知道应该是感动还是感慨了。他左右张望了一阵,迈开长腿往院子的中央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扭头朝白秀麒示意。
“一会儿动静可能比较大,你就站那儿不要动,穿好雨衣。”
白秀麒还没有来得及问干嘛要穿雨衣,就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开始了模糊——
就好像头顶上那一大朵山帽云忽然掉下来了似的,院子里的白雾越来越浓。甚至能够感觉到空气中的水汽一粒一粒撞击在皮肤上。
气温也在逐渐地下降,冷热空气流动形成的风卷起一阵草木的清香。
白秀麒已经彻底看不见江成路的身影了,但是冥冥之中,他知道江成路就在自己的面前。
风从虎、云从龙……眼前的云雾就是因为感知到了龙气而来。
白秀麒忽然听见云雾深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很难形容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动静,有点像是编磬在高堂上鸣响。又像是海潮冲刷着岸边贝类和珊瑚的脆音。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点点地抬头,白秀麒发现天上开始落雨了。起初只是一滴两滴,但很快就密急起来,打得他头顶的石榴花树扑簌簌摇摆。
白秀麒这才开始懊悔没有听江成路的话穿上雨衣。
他正想着要不要转身先回屋里再说,这时候面前的云雾忽然被撕裂了一道大口,呼呼风声之中,一只巨大的银色龙爪朝着他探了过来。
“——!”
说绝对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在白秀麒做出反应之前,那巨大的龙爪已经在他的头顶上悬停了下来。
白秀麒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向上看。银龙的五爪像鹰趾那样锋利微曲,如大漠弯刀一般寒光凛凛。
然而,如此巨大的、凶器一般的巨灵之爪,此刻却正温柔地舒展着,替白秀麒挡住从天而降的绵密雨丝。
“我不是让你穿上雨衣吗?”
江成路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白秀麒听见刚才那阵清脆的声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陡然打了一个寒噤,忽然意识到那是龙鳞相互摩擦所发出的声响。
云雾再度向着两边分开,这一次出现的是硕大而威严的龙首。
“小白,这就是我。”
巨龙用他明亮的金色眼眸凝视着白秀麒,银色的胡须和鬃毛在微风里上下飘动着。
“没有吓到你吧?”
白秀麒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举起手来,并拢食指和中指,用力戳了戳巨龙的爪心。
“居然是软的。”
“不仅是软的,而且还会痒!别闹。”
江成路微微地收拢了一下爪子以示威胁,又主动把大脑袋往白秀麒面前一凑。
“问你呢,害怕吗?”
“……”
白秀麒看看江成路那比自己手掌还大的金色眼眸,再看看它说话时若隐若现的那几颗尖利的大牙,最后伸手拽了拽江成路的鬃须,示意巨龙把头低一低。
巨龙温驯地照着做了。刚一低头就感觉到下巴上被白秀麒啄了一口。
“我怕啊,怕你就这么飞走了。”
“哈哈哈……”
巨龙忽然发出一连串笑声,从嘴里喷出的气流吹得白秀麒差点一个趔趄。
“亏我还担心你会接受不了我这个样子。原来你的口味这么重!放心啦,放心啦!”
“……”
白秀麒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坦率还真是失策。不过亲了就亲了,偶尔让这家伙得意一阵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害处。
按照江成路的话说,真龙一族往往伴随着风云而至,所以现出真身的时间以及地点都必须严格控制,以免“淫雨霏霏,连月不开”,发生《岳阳楼记》里面的情况。
正说着。白秀麒就发现挡在自己头顶上的龙爪不见了,不一会儿人形的江成路就从云雾深处走了回来。湿透了的上衣紧贴在胸膛上,勾勒出难得一见的胸腹肌线条。
“怎么样?”他还故意朝着白秀麒张开双臂:“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白秀麒咧嘴一笑:“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东海小白龙,唐僧的胯下坐骑。”
“我书读得少你别骗我。那哥们儿明明叫敖烈。”
江成路一边笑着一边走过来,贴到白秀麒的耳根子边上:“再说了,今天晚上谁是谁的胯下坐骑还不一定呢。”
“你可以试试。”白秀麒不甘示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驯龙高手。”
山上的雨,一旦开始下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歇。江成路推着白秀麒回到屋子里面,又找来旧书生了一堆火烤干身上的衣物。
两个人都脱得跟要下河游泳似的。江成路还不怀好意地一直往白秀麒这边蹭。为了避免擦枪走火,白秀麒先是把那半截追电剑从包里拿出来搁在两个人之间,接着开始梳理这一路上得到的诸多信息与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