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咕嘟咕嘟”了几下,将长长的舌头全部都缩了回去,还掉下了几片花瓣下来。更骇人的是,掉下来的东西里竟还有一堆人的血肉!显然这东西事前已经吃过人了!
杨浩用枪管拔了拔那堆血肉道:“看见没有?摔一跤总比变成这玩意值吧?”
黄跑跑点头道:“不错……呃,这玩意看起来可真够恶心的!”
“好了,咱们快点走吧。”两人往走廊的尽头走去,一路上又发现了几只长舌怪,都被杨浩一一干掉了,基本上每一个长舌怪的身体里都会掉出一堆人的血肉来。这些被吃掉的人不是新联邦军士兵,就是被强迫在这里工作的科学家。不管怎样,他们毕竟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灵,竟然悲惨地会成为这恶心东西的食物,不能不令人感慨万端。
走廊尽头处是一个拐弯,拐弯过去后是两个小小的房间,房间的门都敞开着,每一个房间里都一个传送门。
黄跑跑头大道:“怎么有两个?”
杨浩道:“看哪个是反方向旋转的?”
黄跑跑盯着左边的看了看道:“这一个是反方向旋转的!”
杨浩道:“不对,我怎么看是右边的那一个?”
本来,按照常规理解,顺方向应该是和时针在表面上走动的方向一致,即所谓的“顺时针方向”,而反方向自然就是反时针的方向了。黄跑跑偏偏对顺时针和反时针理解有误,把顺时针方向当成了反方向。因此自作聪明道:“没错,就是这里!”说完一头钻了进去。
“错了!”杨浩疾喝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黄跑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那团淡黄色的光影里。
杨浩无暇多想,连忙追了过去……
却说黄跑跑一眨眼睛,光影散去了,耳畔也传来一声铿锵的响声。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是踩在了一条巨大的管道之上。这管道的直径足有两米,象一条黑龙铺在黄跑跑的脚下。黄跑跑小心翼翼地迈开脚沿着管道顶部往前走去。
走了没多远,前方三米远的地方突然发出一声令人惊悚的脆响,管道突然崩裂出了一个脸盆大的洞,接着从洞里跳出了一个灰褐色的东西,看起来有二三十斤,象一只半大的草狗。但实际上却是一只蛤蟆!
黄跑跑到底也是经过了无数次战斗锻炼的人,虽然有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真正遇到事时还能够保持一定程度的镇静。他一见崩出一只这玩意,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鸟。当即端起了枪,开保险、上膛、撞针顶住了子弹的底火,只欠一勾扳机了。
那蛤蟆瞪着两只石榴大小的无神的眼珠,雪白的肚皮剧烈地起伏着,忽然它将嘴巴一张,一条一米多长的血红色信子直往黄跑跑的脸上扫了过来。
黄跑跑急往后倒退一步,枪托抵肩,手指勾下了扳机:“哒哒哒……”他几乎扣掉了大半个弹匣的子弹,子弹虽然有几颗脱了靶,但大部分还是准确地钻入了怪物的身体,那怪物“啪嗒”一声顺着管道左侧的斜面滚到地上去了。
黄跑跑探头看了看那玩意,嘿了一声,将枪往肩上一挎,继续往前走去。他一个小跳跳过了被蛤蟆崩出来的小孔,又往对面走了七八米。脚下的管道被他踩得铿锵铿锵响个不止,回音回荡在整个长廊里。黄跑跑还是没有想到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他只是感到有点奇怪,可司为什么还不跟上来呢?
这时,前面的管道有一处地方呈现着一种暗红色,象是被锈蚀过了一般。黄跑跑也不为意,继续一大脚地踩了上去。这一踩上去顿时便坏了事:只听“噼蓬”一声,被黄跑跑踩中的地方一下子凹陷下去了好几个平方米的面积,黄跑跑如坐上了土飞机一样掉到了管道里。
更糟的是,管道里早有一只比刚才那只蛤蟆还大的蛤蟆在等着他了。黄跑跑摔得晕晕乎乎,连枪都不知道摔到了哪里,一时间绝望地哀号道:“救命呀……”
“哒哒哒……”枪声及时地在他的耳边响起,那蛤蟆四肢一蹬便不再动弹了。
黄跑跑正惊魂未定,杨浩的脑袋从管道的崩塌处伸了进来,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干嘛就喊救命了?刚才不是牛逼得很吗?”
黄跑跑揉着摔疼的屁股道:“哎呀,可司,你真是我的大救星呀!你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孩哟,你是人民的大救星!”黄跑跑还哼起了东方红的曲调。
“你小子还呼儿孩哟,我真想痛扁你一顿!”杨浩阴沉着脸将黄跑跑拉出了管道。
黄跑跑摸不着头脑道:“干嘛又要痛扁我了?”
“你小子那么勤快干什么?我在后面喊都喊不及,你知不知道你来到了什么地方?”
“我来到了什么地方?”
“你来到了可以让你立刻挂掉的地方!”
“怎么,难道我们走错了?”
“当然走错了!我真不知道你的眼睛是怎么看的?那明明是顺时针方向的门,你偏偏自以为是地认为是反时针方向,结果呢,吃了苦头了吧?”
“那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找路出去呗!从现在开始,你要是再自作主张,我就ko了你!”
“我怎么知道会这么倒霉啊?唉,我看到的明明是反方向嘛,怎么又变成了顺方向?看来我的眼睛真的出毛病了……”
“不是你的眼睛出了毛病,是你的脑袋!你这颗花岗岩脑袋总是那么喜欢自以为是!这也是你为什么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原因!还有,我告诉你,在这管道上走,看见颜色不对,比如说呈现出一种暗红色时,就要留神是不是发生了锈蚀了?生了锈的铁,你应该知道是很脆弱的,踩下去了会是什么后果!”
黄跑跑摸着花岗岩脑袋道:“我明白了。对了,可司,刚才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
“你象个瞎子一样怎么看得见我?告诉你,我一进来就滑到了管道下面的地上。虽说站得高看得远,但站在地上却比站在管道上更踏实一些!还有,我就是想看看你这个菜鸟的随机应变能力到底怎么样?看到你打死了那只蛤蟆,我本来想要夸奖你几句的,谁知道你接下来竟然又成了喊救命的熊包!你真是令我大跌眼镜!”
黄跑跑自己也莫名其妙道:“我哪知道人背时、卵生疮啊?也许这就叫乐极生悲吧?”
“不是!是你自己太不用心,或者叫做得意忘形!”杨浩一边数落着黄跑跑,一边再次跳到了管道的下面,沿着管道和墙壁之间的空隙往前走。管道虽然占据了长廊大部分的空间,但和墙壁之间仍有大约半米的空隙,一个人从容地走过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顺着管道走了大约二十多米,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斜坡,斜坡大概有二十多度角的样子,不算很倾斜,也不算平缓。走路时必须要用鞋底使劲地摩擦着地面,以增大摩擦力,免得一个不留神就坐了“土飞机”。
“黄跑跑,走稳一点,别那么毛里毛张!”杨浩提醒道。
黄跑跑一面答应,一面却脚下一滑,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象个铅块似地往下滑动起来。他巨大的惯性自然结结实实地撞到了杨浩的身上,而杨浩被他一撞,竟朝前一个趔趄,变成了头前脚后,一直向下扑去……
扑下去十多米后,杨浩忽然看见前面波光闪动——原来前面竟然是一个水池!他根本就来不及阻住下滑的势头了,只能象块石头一样“咕咚”掉进了水池里。
黄跑跑自然也同样步了他的后尘,栽落进了水池里。
水池有两米多深,水底下也同样有许多管道,还有巨大的阀门之类的东西。杨浩的水性也已经锻炼出来了,因此落水之后他急忙憋住了一口气,同时用力蹬水,使脑袋窜出了水面,然后用手划着水,想要寻找上岸的地方。在他三四米远处,黄跑跑也象个落汤鸡一样从水里露出了他的花岗岩脑袋,同时还极力地甩着头上的水花。前面说过,黄跑跑的水性也不是很熟,最多会几下狗刨而已。而他对于落水显然也是准备不足,当下喝了好几口水,同时手脚乱蹬乱划,比杨浩要慌乱许多。
杨浩不得不朝他喝道:“镇定、镇定,往岸上划!”
黄跑跑听不清杨浩在说什么,张嘴想要问时,身子刚好又沉入了水中,结果张开的嘴巴里又“咕咕咕”喝了好几大口。
杨浩不得不潜下水,钻到黄跑跑的下面,用手揪住他的屁股,将他托出了水面。这时他已经看到左侧四、五米远处便是水泥砌成的护岸,离水面只有一尺多高,稍微费点力气就可以爬上去。于是他揪着黄跑跑慢慢地向那里游去。
没想到才游了两下,附近忽然传来了“泼刺”的水花响声。他循声一看,只看见了一个乌黑的背脊,约有一米多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杨浩心头一凛,立刻明白了这水里潜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
于是他加快了划水的节奏,终于划到了岸边,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黄跑跑笨重的身躯推到了水泥护岸上。然而他自己却没有了力气,不由自主地便往水底下沉了下去……
虽然如此,杨浩还是拼命地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喝水,同时睁开眼睛四处观察着动静——只见一个约有两三米长的身躯从他的头上游了过去,看起来象是一条鱼。但是这么大的鱼,起码也有好几百斤,吞下去一个人是不成问题的。
这时,杨浩和黄跑跑的枪全都沉都水底去了。杨浩身上仅剩一把匕首。他忙将匕首拔了出来,同时小心翼翼地浮上水面……
他刚一露出头,便看见了一张血盆大口以及满口密密麻麻的尖牙,那血盆大口就如一口巨大的黑锅往他的头上罩了下来!
他本能地挥匕一刺——只听“夺”地一声,匕首被那怪鱼生生地咬了去,并“格崩格崩”嚼成了碎渣!
杨浩这一下骇得毛骨悚然,同时由于他刺出这一匕时力气用得过大,反作用力也非常的大,他一下子便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象块铁球一样沉入了水中,同时“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水,整个人也处在了一种半昏迷的状态……
黄跑跑被杨浩推上岸后总算还过了阳来,并且明白了水里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当他看见那条乌黑的背脊再次冒出水面时,立刻毫不犹豫地拔出别在腰里的小手枪射击(小手枪插在枪套里,没有沉到水底去):“呯呯呯……”
连开了数枪,直打得水花四溅,但对那条乌黑的背脊却似乎并没有达到损伤的效果。
水面上荡漾着一些血渍,不知道是杨浩的还是那条怪鱼的,那条怪鱼仍在附近游来游去,杨浩却始终不见踪影。不知道是沉到了水底还是被那怪鱼吃到了肚子里?
黄跑跑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可司,呜呜呜,都是我害了你呀,都是我害了你呀……”
“黄跑跑,你在哭什么?”黄跑跑的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黄跑跑回头一看,原来是衡其和谢可。
黄跑跑顿时如迷了路的小孩见到了亲人,更加放声大哭起来。
衡其啐了一口道:“嘟!你哭什么哭?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跟丧了考妣似的?”
黄跑跑指着在不远处游逛的怪鱼道:“可司被那个畜生吃了呀,呜呜呜……”
“什么?可司被那条鱼吃了?”衡其和谢可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真可恶,打死它!”衡其和谢可一齐端着枪朝那条怪鱼狠狠射击。
“哒哒哒哒……”一串串子弹准确地飞进了那条怪鱼的身体。那条怪鱼泼刺了一阵水花后,终于翻转在水面上,露出了白色的肚皮不再动弹了。
衡其掏出一条缆绳,甩到水里套住那怪鱼的头,然后和谢可、黄跑跑一齐拉动缆绳,将怪鱼拉上岸来。衡其接着用匕首熟练地划破了怪鱼的肚子,在它的内脏里面翻捣折腾……
“天哪,人的骨头!”令衡其等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还真的在鱼的内脏里找到了一些残损的人的肢体!
衡其和谢可顿时也变成了黄牛,号啕大哭不止。
就在这时,水里又有了响动,只见一双白森森的人手扒着水泥护岸正要往上爬。
“有鬼,有水鬼!”黄跑跑骇得声音都变了形,握起手枪便要扣动扳机……
“别开枪,是我……”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黄跑跑的耳朵里。黄跑跑睁大眼睛一看,原来是杨浩。
但他的手指已经勾动了扳机,不过他总算将枪口偏了一偏,射出的子弹擦着杨浩的左耳朵飞过,打进了水里……
“怎么是可司?”衡其和谢可也惊昨目瞪口呆,急忙上前抓住杨浩的双手,将他拽了上来。
只见杨浩的头发、衣服全部粘在了身上,全身的皮肤也异常的苍白,活象一个刚从水里拖出来的“水鬼”!
黄跑跑上下牙齿打着颤道:“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杨浩给了他一个白眼道:“你傻呀,我明明就是个大活人,你怎么问我是人是鬼?”
衡其插话道:“可司,你这副样子也怪不得黄跑跑会把你当作鬼,瞧你全身这么惨白,哪一点不象鬼?”
杨浩道:“全身惨白就象鬼了,你难道不明白人在水里呆久了就会是这个样子吗?”
谢可道:“刚才我们到来的时候看见黄跑跑在这里哭,我们问他,他说你被那只怪鱼吃了,我们打死了这只怪鱼,并剖开了它的肚子,也找到了一些人的肢体残片,我们还以为是你呢。”
杨浩道:“那可能是之前被它吃掉的人——你们也不想一想,我就算被它吞了下去,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它消化掉吗?”
衡其搔了搔花岗岩脑袋道:“那你刚才究竟是怎么逃过了它的袭击的?还有,我们打这条鱼时也费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去了哪里?”
杨浩叹了一口气道:“是她们用结界保护了我……”
“是谁呀?”谢可不解地问道。
杨浩欲言又止,只是摇了摇头道:“你们就别问了,总之我欠她们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今生今世还有没有机会还她们的情?也许只有等到下一辈子了……”
谢可还要再问,衡其似有所悟,劝道:“猴子你就别问了,让可司在他的心里保留一份秘密吧,有些事情我们也没必要这么追根究底。不过可司,我还是要向你表示祝贺,你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羡慕和妒嫉你!”
杨浩道:“你也不必羡慕我,好好珍惜你的‘八婆’吧,不要辜负了她!还有谢可,你也要好好珍惜和刘婷的感情。至于黄跑跑,我就不想说你了,你和高伟珍经历的那些磨难想必也使你明白了一些人生的道理。黄跑跑你说呢?”
黄跑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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