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隐反握着灵牌咔嚓插入了缝隙之中,灵堂供牌处深深的凹陷下去,入目的是陡峭的阶梯。
空气充盈,阶梯两侧的灯亮起。
李家人惊呆了:“这儿居然还有一个密室?”
“以前从来没发现。”
“里面有什么?”
江隐淡然而下,手掌忽然被一阵温热裹住,偏眸看去,阿丑抓住她的手扶着她往下走:“老祖宗腿脚利索,自己能走。”
她不着痕迹甩开了阿丑,下一刻,阿丑再次倔强的握住了她的手。
“你……”江隐原是想训斥他,偏生对上他那双如黑玉珠的眼眸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声线都柔了几分:“放开。”
阿丑哏啾啾的扯着江隐的袖口轻晃着,声音小小的:“想牵着。”
江隐无力望天,这是又养了个孩子啊:“行吧,再怎么你也是个孩子,对老祖有依赖实属正常。”
得了允许的阿丑眼睛勾着丝满足的笑,江隐无奈摇摇头。
愈是往下,森冷的阴气愈重,江隐能听到跟在后面之人的牙齿打颤的声音。
到了台阶最后一层,内屋景象收入眼底。
偌大的水泥地上满是死人纸钱。
交椅上,一个身穿藏蓝色寿衣的老者支坐在上面,手里拿着一壶酒颤颤巍巍的往嘴里灌,老者裸露出皮肤上已经产生了青色的尸斑,由此可见死了一阵子了。
李家人见此惊呆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爹啊,你没死怎的不跟我们说一声呢啊。”
“爹啊……”
江隐似剑光的眸瞥向老者,漫不经心的讥笑:“小李,寿命皆有定数,死了便死了,你以阴术强迫自己留在世间可谓是无用功。”
老者听到这话愤怒的转过身,身体的关节喀嚓喀嚓的响动,乌青的脸分外可怖:“无知小儿,莫要多管闲事。”
“在本祖面前竟如此无礼。”江隐一阵掌风将其煽下,椅子四分五裂,老者咣的僵跪在地上。
李家人看的哆嗦:“这位姑娘,我爹身体不好,你,你轻点对他。”
江隐不耐的扫了他们一眼:愚蠢。
小祖知道娘亲这是懒的搭茬,胖墩墩的屁股往边儿上一挪,鼓动着小腮帮子:“李老头儿早就死了,这人不是你们的爹,是别人。”
“啥?别人?别人怎么会在我爹身上?”
“这人是谁啊?”
江隐夹着几分薄凉的眸自地上的纸钱落在老者身上:“你原本是丧葬铺的掌柜的,一日,小李路过你的铺子恰好赶上你往外撒纸钱,撒到了小李身上,小李嫌晦气,勃然大怒,当天夜里便偷烧了你的铺子,你的铺子走水,你也被活活烧死。”
老者震惊的看着江隐:“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隐高深莫测:“本祖可看到世间一切因果。”
老者情绪激动高昂:“你既然知道就别怪我杀了这李老头儿,若不是他,我怎会死的那么早,而且尸身成了粉末,魂不可归,只有杀了他我才解恨!”
江隐嗤笑:“贪婪,你他之间的生死因果早在你杀了他之后了结了,你为何不离去?”
老者青筋凸起:“跟你无关!”
“扰了本祖的地界和清净就跟本祖有关了。”江隐一挥手,老者被掀了个面,痛苦的呜咽着:“李家富贵,你贪婪人世间,想借小李的身继续存活在这世上,便以阴术利用世人贪财的心理,用你铺子的纸钱在上面施以阴术,与世人达成契约,造了层障眼法让世人以为这些死人钱都是银票,但凡捡了这死人钱的人,都会默许将自己一丝丝的寿命转嫁到你身上。”
老者眼睛凸起如金鱼:“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就别怪我要你的命了。”
老者掀起一阵阴风,纸钱满天乱飞,张牙舞爪的冲过来。
李家人吓的啊啊乱叫。
江隐单手画一道定魂符贴他额上,老者剧烈的挣扎着:“狂妄小儿,敢在老祖面前耍威风。”
“你复仇之后开始收集人的阴气来增加自己的法力,试图成为恶鬼,而后找到与你八字相配的身体将其占有,在此期间继续收集人的阴阳之气,长此以往,这地界怕是乱套了。”江隐的眸倏地落在死人钱上,指腹掠过,淬然抬头刺向老者:“是谁教的你这套阴术?你断然没有这样的本事。”
“哈哈哈,想知道?我偏不……”老者话没说完,他疯狂的抽搐,符咒被燃尽。
江隐看到他之前所汲取的人命竟如烟花绽了出去,只剩一层皮囊的老者直直的倒在地上。
踢开老者,赫然发现地上有一朵腐肉花。
“敢在本祖面前耍心机。”江隐如一阵风掠了出去。
“娘亲,你放心的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小祖翘臀往小凳上一坐。
阿丑也追了出去。
江隐疾风而上,一眼便瞧见了一抹黑影,黑影疾风而去:“想跑?”
江隐指尖弹出一股气流啪的将黑衣人打趴下了,扯掉顶兜,露出一张普通的脸,她随手将黑衣人试图藏起来的锁魂袋一把夺了过来,感受着里面百姓们身上的阳气和怨气,冷眸一眯:“你身上没有一丝邪祟的气息,你不是幕后主使,你要把这一袋子魂魄拿给谁?”
“若是不说,本祖便让你生不如死!”
黑衣人被江隐的气势吓的胆寒:“我,我也是拿钱替人办事,因为我是屠宰场的身上杀气重,所以不怕碰这些,那人说了,只让我看着那老头儿,再让我把锁魂袋给他。”
“你给谁办事?那人长什么样?”江隐字字逼问。
黑衣人才要开口说话,喉咙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瞳孔一散,没了气息。
江隐淡漠的松开他:“背后这人看来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她捻起一丝线光,洒向锁魂袋,里面黑压压的魂魄被她全部超度了,她震碎了锁魂袋,燥燥的眸刺向暗云:“看来这是故意针对本祖啊。”
她一转身对上阿丑那双黑亮的眸,眉头微拧:“你怎的来了?”
阿丑盯着她看:“担心。”
“呵,有什么好担心的。”江隐打算回到李家,手上一暖,垂眸一看,阿丑拿着一个烟青色的帕子擦她的手,清脆跟果子的声音吐出一个字:“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