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君恩寿见她神思烦忧,修长的手指弹了弹,喉结滚动,思忖了半晌,道:“本王倒是有个法子。”
江隐摩挲着茶盏,秋波般的眸递了过去,让他继续说:“先说来听听。”
君恩寿漆冷黑曜的眸在面具下流转着:“先让手下的人搜集最近谁的困难最强,邪念最大,从中选择出来,而后赌上一把,最后以自己为诱饵去引诱无相石神。”
江隐摩挲茶盏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把茶盏放在旁边的茶几上:“这的确是一个好法子,但,赌的成分比较大。”
君恩寿从座位上起身,颀长的身躯罩在江隐的两侧,黑如漆墨的眸看着她:“那,敢不敢赌呢?”
“现在已经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了,而是必须要这么做了。”江隐伸出一根手指覆在他的胸口上,将他推开,起身,清澈的眸投在外面的天空之上:“石头无相人不能留。”
江隐给吴迪布置了一个让他十分头疼的任务:“寻找大兴京城邪念极重之人,这种人的意念到了最后就已经成了邪念了。”
“这种邪念最是吸引石头无相人了。”江隐道。
吴迪虽然觉得这个任务太繁重了,奈何是老祖宗布置下来的,也只能硬着头皮全力以赴的去做了。
过了将近六七日。
满天风雪,冰硬的雪花吹在脸上宛如刀子般刺痛。
寿王府的房门已经挂上了厚厚的棉被帘子,抵挡着外面的寒风。
吴迪进来的夹裹着满身的风雪,他弹了弹身上雪片,捏着一个卷起来的册子朝江隐走了过来:“老祖宗。”
“嗯,查到了?”江隐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册子接了过来。
她一边翻阅着一边听着吴迪的汇报:“老祖宗,这是我找到的最近五十个有邪念之人,他们有的和别人起冲突,有的做了偷鸡摸狗的事,有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您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邪念之人?”
江隐一个个翻了过去,五十人当中她也就寻到了三个符合有邪念之人。
一个是一个成了亲的男子一直想生一个儿子,所以他一直暗中偷偷摸摸虐待自己刚出生的女儿。
一个是这家人娶了一个刁蛮的儿媳妇,这儿媳妇想在家称王称霸,儿子死了之后,儿媳妇又找了一个男人,并把这个男人带到了自己家中,家中还有她死去的夫君之前的母亲,这个女子嫌弃这个婆母碍事,整日虐待她,不给她饭吃,还故意把她带到山上,想让她被豺狼野兽吃了。
另外一个则是阴亲,女子生前被自己的爹娘卖给了一个老头子冲喜,但是老头子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没过多少日子便死了,这女子也被老头子的家人给打死了,打死之后,女孩子的爹娘也没有说什么,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利用女孩赚钱的想法,他们想把女孩子的尸体拉走,给她找个阴亲,再收上一大笔钱,巧的是老头子这边的亲戚竟也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他们跟女方家爹娘一起抢这个尸体,想赚一笔。
江隐看过这三个事件之后不由得揉了揉眉心,她道:“他们每个人的确都有邪念,但是总觉得不是本祖想象中的邪念,总觉得石头无相神是看不上这样的邪念的。”
但,不管什么样的缘,好缘还是孽缘,江隐只要遇到了这件事就说明和这件事产生了一丝丝的因果。
江隐打算同吴迪一起去解决这三件事。
他们来到第一家,第一家是个农户人家,只有一家三口,他们夫妇二人带着一个女儿。
这男的是典型的重男轻女的代表。
他心里有个奇怪的信念,认为现在的苦日子,他的不成功就是因为生了个赔钱货造成的,他若是生个儿子,儿子会给他带来好运,他必定会飞黄腾达的。
今日,他媳妇儿刚刚出了月子,他就催他媳妇下地干活儿去了,不然就要打死她。
就在她媳妇出去捡果子的时候,男子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起了杀心。
他把小姑娘抱了起来,然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正在烧的正旺的,准备做饭的火热的炉子。
门外,吴迪看到这一画面,惊讶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下巴都要惊掉了:“我的老天啊,这个人是个畜生吧,这可是他亲生女儿,竟然要把自己亲生女儿给当成柴火烧了。”
吴迪宛如一阵旋风般嗖的冲了进去。
在男子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之前赶忙把孩子一把夺了过来抱在怀里,同时一只脚狠狠的踹在了男子的心口窝上,把他踹翻在地。
江隐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男子看着他们身上的气势,结巴了起来:“你们,你们谁啊,干什么多管闲事。”
吴迪恶狠狠的瞪着他:“我是官爷,你居然敢杀害自己的亲闺女,你也不怕遭报应。”
“这是我闺女,就属于我的东西了,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这时,男子的媳妇进来了,听了这些话脸色苍白,一阵后怕,她抱过女儿哭的昏天暗地的。
江隐冷冷的看着男子,同时也看清楚了他的过往:“呵,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父亲当年赌博成瘾,经常输钱,不怪自己没有能力,反而怪是你母亲是个女的,女的运气不好,把坏的运气带给了她,就因为这样一个卑劣的借口,你父亲把你的母亲给杀了,你非但没有阻拦,反而做了你父亲的帮凶。”
“你长大后重蹈你父亲的路。”
男子听了这话只是惊讶江隐是如何知道这个秘密的,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最后,吴迪把男子带走了,这女子有手艺活,她带着孩子,又没了嗜赌如命,整日花钱的夫君,想来活的很好。
就这样,江隐解决了第一个因果。
江隐同吴迪前往第二户人家,儿媳妇虐待婆婆这家。
刚刚下过雪,农村的地十分难走,有的地方是湿滑的,有的地方是坑洼的。
江隐来到农户家,发现家里有一个长的油头粉面的男子翘着二郎腿躺在炕上呢,想来这便是女子在外面重新找的男子。
不一会儿,一个膀大腰圆的女子端着一盆肉走了进来,就跟伺候儿子似的把一盆肉放在了他面前,声音黏糊糊的,还跟男的抛媚眼:“你吃,我去看看那个老婆子怎么样了。”
男子亲了她一口,女子娇羞的跑了出去。
在女子跑出去之后,男子嫌弃的呸了一声:“恶心死了,要不是看你有吃有喝傻了吧唧伺候我,谁愿意跟你啊。”
男子早就看出来这女子傻了,只要说几句甜言蜜语便哄的找不着北了。
这女的也在他的诱哄之下吐露出了把私房钱给藏哪儿了。
他大吃二喝,吃的满嘴流油后这才把私房钱给掏出来,揣在口袋里,然后提起裤子就跑了,什么情情爱爱的全都是假的。
江隐和吴迪又去了山上。
他们的脚程是比女子快的,三步两步的便上去了。
江隐在一颗粗壮的大树前看到了一个老婆子绑在了树上,这老婆子穿的单薄,嘴唇发白,想来已经被绑了许多天了。
江隐给她蕴了一股子内力,催动她的生命力。
老婆子醒过来,吴迪拿水个她喝,她喝过之后也知道自己这是被人救了。
她眼含热泪,十分激动的看着江隐:“救命恩人,谢谢你,真的是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想来我就死了。”
吴迪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婆子一提起这茬儿便伤心气愤的哭着:“不管我儿子活着的时候还是死的时候,我待我这个儿媳妇跟亲女儿似的,但是现在她居然为了一个陌生的男的要杀了我啊。”
“我儿子死了,我儿媳妇若是想再找一个我自然是不反对的,我也不能耽误我儿媳妇找自己的幸福,但是我都活了半辈子了,属于一只脚都是踏入半个棺材的人了,我看人能不准么,那个男的根本就不行,就是耍我儿媳妇的啊。”
“但是我儿媳妇根本不听我的啊。”
“而且还认为是我破坏了他们的幸福,她听了那个男子的挑拨,把我绑在了树上,想要活活的饿死我啊。”
“幸亏遇到了你们这样的好人啊。”
吴迪把老婆子给解绑了。
老婆子千恩万谢的。
吴迪好奇的问:“老祖宗,你说她的儿媳妇……”
江隐看着远方,意味深长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云朵飘过去,女子吭哧吭哧的走着,走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儿,这荒山野岭的,应该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啊,怎么感觉好像还有另外一个呼吸声啊。
这女子慢腾腾的转过了身子,一眼对上了一个黑乎乎,毛茸茸,长的无比可怕的大黑熊。
这大黑熊伸出一个大黑爪子都能把她拍死。
女子吓的要尿裤子了,人的本能反应驱使她飞速的逃跑着。
但是,她根本不知道再遇到黑熊的时候是不能跑的,这样只会加速黑熊对你的攻击,把你当成猎物追来追去的。
女子愈跑,黑熊追的愈欢。
人,在大自然和兽类面前都是渺小的。
她一个女子怎能跑的过大黑熊呢。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她便被扑倒了,响起她惨叫的声音。
声音好似穿破了天际,掠出阵阵的回音。
江隐垂着眸:“报应已经来了。”
最后一家便是阴亲这家了。
乌云密布,江隐吴迪来到第三个村子的时候恰好是天黑的时候。
刚刚步入村子,江隐便感受到了浓浓的阴气,这阴气中还有怨气。
想来便是这女子的怨气了。
往里走去,吵吵嚷嚷的声音愈来愈近,他们循着吵嚷的声音走过去。
发现有很明显的两拨人正在吵架,中间还横放着一个草席子,草席子卷的严严实实的,上面还用草绳打了个结扣。
但裹草席子的人并不上心,江隐还能看出来一双脚露在外面,那双脚瘦的几乎脱相了,似乎有一只脚的脚踝是扭曲的状态,骨头都变形了,歪歪扭扭的耷拉着。
再走近一些,江隐吴迪听到她们吵嚷争论的声音:“这是我闺女儿,这人死了就应该我带回去。”
“我呸,说话说的真不要脸,别忘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家人叉着腰,一幅泼妇的嘴脸:“这人生是我们家的人,死是我们家的鬼。”
他们为了抢这具尸体,更是动手要打起来。
江隐望着旁边的魂魄,魂魄是女子生前的样子。
女子瘦骨嶙峋,几乎是皮包骨的状态,一个脚踝是扭曲的,头发也没有多少,脑袋顶上有一半已经秃了,能看出来不是自然脱落的,而是被人揪掉的。
她悲伤愤怒失望的看着这群人。
江隐走过去,站在她面前:“死了也要物尽其用,你活着的时候被利用,死了以后还被这样对待,你应该为自己争取一次了。”
女子的手攥了攥:“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江隐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家。
这女孩儿在嫁人之前还是很胖呼的,看着很有福气,结果嫁给了这家人之后,这家人把她当成奴隶了。
又是打又是骂的,还不给她吃饭,她身上的伤都是被打出来的,腿脚受了伤也不管,就让她自己自生自灭。
死了之后,两边的家人没有一个掉眼泪的,还想着利用她的尸体捞上一笔钱。
江隐都看不下去了,这女子被人欺负的惨了,变成魂魄也是懦弱的。
江隐决定帮她一把,让她的能量变的强大一些,让这些人能够清楚的看到她。
江隐淡淡道:“去吧,想让自己死后有个安生的地方就不要懦弱。”
女子犹豫了一下便坚定的过去了。
阴森森的风浮在他们身边。
他们搓了搓手臂,下意识回头看去,就见原本死的人竟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吓的啊啊啊的尖叫着。
“鬼啊。”
“她,她咋活了呢。”
女子一拐一拐的朝他们走去,森气然然的,声音如鬼魅般,夹着浓浓的怨气:“为何……为何要这么对我?我都已经死了,为何还不让我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