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眸微转,转换了话题:“步师兄,我在领事厅接了个任务,还缺一人,事成每人可分得四千灵石,你要不要与我一同去?”
步舟当即来了精神:“如此丰厚,怎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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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接下运货委托的四人聚到一起,那位叫李素素的是毒峰女修,已至元婴初期。
毒峰女修多打扮艳丽,这位李素素亦是如此,名字虽素,一副皮囊却妖娆得很,一双细笔勾勒的凤眸风情万种,连离贞看了都要打个激灵。
四人齐聚时,那李素素的目光便留在封焉身上挪将不动,眼底两分若隐若现的旖旎,离贞见状,不由得眯了眯眸。
片刻后李素素才将目光移向离贞,好像才看到她似的。
“这不是那位传闻中的天才新人离贞师妹么,真是有胆量,金丹初期便敢去赤霄殿。”
李素素笑意盈盈,说话声音也酥媚入骨,只是语气却带了一分挑衅。
离贞淡定看向她,伸手把她垂垂欲坠的领口拉了上去:“师姐请穿好衣裳,不然万一和赤霄殿起了冲突,我会分不清你是敌是友。”
李素素的脸色顿时青了下来,这小丫头说话真讨厌,竟讽刺她像魔修!
她拢好领口低斥道:“师妹该管好你自己,四人之中数你修为最低,别到时候拖了后腿,让人笑我华真宗办事不力呢。”
“这位师姐。”封焉蓦然出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素素,眸里流光涌动。“我亦只有金丹修为,怕是也要拖后腿了。”
第8章 、赤霄殿(修)
听到封焉的话语,李素素转眸间又立刻变了神情,笑容明艳如桃似李:“封师弟应当已至金丹中期了吧,比起金丹初期,那可强上不少。”
离贞蹙起眉头,听那话没由来的窝火。
步舟忽然冒出来说道:“哎李素素,听说你上次硬塞给封焉师弟的巫毒娃娃被挂在术峰脚下变成吉祥物了!”
李素素脸色再度由白转黑,她瞪向步舟,美貌的脸上仅存的矜持都破碎不见:“步舟,你是想试毒吗?”
“我冒犯到你了吗,啊哈哈,真是对不起,我道歉。”步舟摸着后脑哈哈笑道,一副直愣愣的模样,李素素却认定他是故意的。
离贞不由得又看了李素素几眼。
原来给封焉送信物的人便是她,她与封焉共御一剑的场景不少人都见过,难怪李素素对她透着不善,看封焉却如痴如迷,脸变得尤其精彩。
自己送出的信物被那般对待,她定有所介怀,步舟却将这件事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无疑是给她难堪。
只是封焉……他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微不可闻地低哼一声,这是人家的纠缠,她在这儿生个什么气。
封焉却听到她不悦的声音,他低声一笑,道:“若遇到危险,纵使我只有金丹中期,也会保护好阿贞的。”
离贞抿着唇,千回百转地瞄他一眼:“谁要你保护。”
李素素见状,极不爽快地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封师弟,你对离师妹倒是一片好心,可人家压根不领情呢。”
封焉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盯着离贞笑道:“阿贞心情如何,我再了解不过了,我就喜欢阿贞这口是心非的模样。”
李素素一口气憋在心头,忽然步舟又放声大笑:“李素素,你对封师弟倒是一片好心,可人家压根不领情!”
“步舟,你找死!”李素素一针便向步舟戳了过去,被步舟灵巧地躲开。
这外表老实正经的步师兄,竟也是阴阳怪气的老手了。
封焉的无视和步舟的数落将李素素的气焰浇灭了大半,一路上她便铁青着脸,不愿再与同行的任何一位搭话了。
到了约定地点,陈老板已在院中等候,双方刚打了招呼,院中忽然又冲出一人,长剑直刺离贞。
“离、贞!”那人喊得撕心裂肺,仿佛与离贞有着血海深仇。
离贞下意识初见格挡,定睛一看,惊道:“陈桑之?!”
陈桑之还欲攻她,封焉忽然出手将其击退,极其自然地站在了离贞身前,气息凛冽。
好快的身法。
步舟不由得多看了封焉一眼。
他浑身警惕,低声问离贞:“那人是谁?”
离贞凝眉:“琼吾宗的人。”
陈桑之盯着她双目都要出血,离贞心生狐疑,虽说陈桑之仰慕琼吾宗大小姐陆芝,可当年那件事分明是陆芝父女设计害她,失修为险丧命的也是她,他为何反而一副恨她入骨的模样?
气氛凝重,陈老板立刻出身劝说双方道:“这是在下的侄儿,冲撞了几位道友,实在抱歉。桑之,这几位是为叔特意从华真宗请的客人,不管你与那位姑娘先前有何过节,现在都应当放在一边,知道了吗?”
与陈桑之说话时,陈老板的语气刻意重了一分。
“知道了。”陈桑之不甘愿地应道,目光不屑地从离贞身上挪开。
陈老板从屋内抱出一个暗红色的箱子,对华真宗的几人道:“与赤霄殿约定的交货时间就在这两日,几位道友,咱们现在便出发吧。”
“陈老板,你这箱子里装的什么宝贝?”步舟问道。
陈老板打开箱盖,里面是一团黑红相间的石头,表面坑坑洼洼,如□□皮一般。
“玄南墨,好东西,铸造神兵利器的上等材料。”步舟看了一眼便脱口而出。
陈老板神情微讶:“道友好眼力。”
步舟客气笑了笑,又问道:“看陈老板亦是修道中人,令侄也是名门正派子弟,玄南墨这种稀世珍才重金难求,应当不缺买卖门路才是,何必要将生意做到那魔门之中?”
离贞暗暗观察着二人,步舟看似随口询问,实则是在试探陈老板的用心,若是琼吾宗门人与魔门有染,那于琼吾宗而言可是有损名声之事。
陈老板痛切地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我经商这么些年,难得采到一块如此稀有昂贵的矿材,原本准备放价拍卖,赤霄殿得了消息后却要我将玄南墨送去,如若不应,便来强夺。我们商贾之家哪里敌得过杀人饮血的赤霄殿,便只能答应了。”
李素素问道:“那赤霄殿可说过要给你报酬?”
陈老板道:“虽承诺有报酬,可、可谁敢将东西送到那地方去!在下境界低下,陈家就属桑之一人还有些修为,我思来想去,只好请华真宗的高人们帮忙护送了。”
说着,陈老板又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纸书信来。
“道友请看,这是赤霄殿传与在下的字据。”
李素素接过来,朝其中注入灵力,字据左下角的红色印章愈发鲜艳如血。
“的确是赤霄殿的印记。”
她看向步舟。
步舟了然地点点头:“出发吧。”
两人虽互相看不顺眼,但就谨慎心而言,还是有同门间的默契。
离贞行在路上,浑身都似在被他人的目光戳刺。
比起李素素那点妒忌心,陈桑之的怨恨更让她心中不快,但不管他如何拿眼神剜她,她就当全然不觉,双眼从来只看前方。
“数月前还是练气初期,怎么可能这么快便到金丹期,你用了什么邪术?!”陈桑之移到离贞身边,朝她低狠问道。
看来那群围剿她的琼吾宗弟子死亡之时,还是将她的消息传给了琼吾宗,想必是有人身上种有宗主陆眠的连结印。
离贞都不看他一眼,低声道:“与你无关。”
陈桑之愤然道:“别以为你逃到华真宗便能万事大吉!”
话音刚落,他便觉周身气息冰寒、血液凝滞,好似被怪物凝视了一般。
他愕然止声,抬眸看向离贞身边的封焉,那人正以极淡的眼神看着他,仿若在看一件易碎的陶瓷。
那人、那人分明也只有金丹期……!
封焉收回了目光,陈桑之这才得以动弹,他战战兢兢移到另一侧,恨不得与离贞隔得越远越好。
这该死的离贞,竟找了这样一位能人靠山!
离贞轻拧着眉头,只觉他莫名其妙。
近侧的李素素隐约听到陈桑之的话,不由得震惊,这讨人厌的女剑修数月前的修为只有练气初期?这可真有意思!她身上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临近赤霄殿,那股压人的气息便不可抗拒地迎面而来。
浓雾弥漫,景色骤沉,锁链荆棘密布,檐角锋利如刺。
置身其中时,比几个月前在数里之外看到的还要震撼百倍。
离贞心中压抑,这股气息令她十分不畅。
六人走到鬼口般的殿门时,大门自动敞开,几人向其中走去,殿内阴暗得不似常人所能居住,耳畔寂静至极,仅能听到脚步荡漾在殿内的回声。
“来了。”一道低沉沙哑之声蓦地打破了寂静。
离贞暗自一惊,方才看殿内还无人,不知何时一名男子便站在了前方,完全躲过了她的眼睛。
那人左眼处带着小半张面具,眼球竟是纯黑,甚至辨别不出瞳孔在何处,如同鬼魅一般。
那人稍稍侧头,离贞心下好似被猛锤了一般,那双分不清目光的纯黑眼球正看着她,充满厌恨地看着她。
来自元婴期大圆满的压迫感让离贞浑身僵硬。
她极其不解,她和赤霄殿从无来往,为何此人要如此看她?她这一日究竟冲犯了何方神仙,遇上的人一个比一个更有敌意。
那元婴魔修又看向封焉,而后将目光压了下去。
陈老板上前一步,双手捧起红箱,道:“追烟大人,您要的玄南墨在下给您送来了。”
追烟缓步走来,李素素和步舟分立两旁谨慎地看着他,这二人虽也是元婴期,但初期与大圆满如隔天堑,两人联手使出全力,都不一定能压过他一人。
陈老板低着头四肢发抖,追烟伸手撬开箱盖,片刻后开口道:“阁下与我做生意,带这些外人,是何用意?”
陈老板颤巍巍道:“这都是在下的亲友,听说在下的货物得到赤霄殿青睐,便想随行前来观瞻,还请大人莫要见怪……”
追烟盯着他许久,伸手去拿玄南墨。
就在那坑洼的石头被他拿起的一瞬,箱底骤然亮起光芒,瞬间展开一道阵法将追烟束缚。
华真宗几人顿时一惊,就在此刻,陈家二人猛然出手朝追烟攻去,追烟脚步不动,伸手放出劲力击开二人,他双目圆睁,显然已被激怒。
“这,便是尔等做生意的态度?”追烟声音沉如滚水,气势荡过殿周,华真宗几人纷纷按上武器。
陈老板再不似那唯唯诺诺的模样,他看着追烟睚眦欲裂,凄厉喊道:“你都忘了吧,陈家众人都是死在你们赤霄殿手上!今日我便要为陈家报仇!众位道友,如此祸患,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华真宗弟子各个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你他奶奶的,竟敢拿我们当刀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