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凌然来说，这种位置的变化，就是单纯的空间位置的变化而已，对于医生的地位之类的东西，凌然从来都很少考虑，甚至是拒绝思考的。
像是他小时候参加合唱团，老师自然会将他安排到队伍的前排中间位置，甚至在他明确表示不愿意唱歌之后，老师宁愿让他站在中间对口型，也不愿意凌然离开合唱团。从那个时候开始，凌然就知道，空间位置的重要性，是不如人本身的重要性的。
站到一助位置上的凌然，也不只是单纯的穿针引线。
他与王海洋主任配合过，熟悉他的操作，更能够做到查遗补缺。
在王海洋累的要命的时间里，凌然的操作频率和强度，也大大的增加了。
在中国历史上，第一例小儿断指再植，出现在79年的10月24日的401医院，由大牛程国良操刀，但因其已经连续手术42小时，总计四指的断指再植，最后做的示（食）指失败。
王海洋别说没精力做42个小时的手术了，4个小时的手术做下来，都可以说是筋疲力尽了。
将凌然叫了过来，王海洋本身就有让他保驾护航的意思。
再半个小时后。
王海洋彻底累瘫了，于是指示凌然，道：“你来缝一条动脉。”
他们已经做到了最后部分，单纯的提高速度就没有必要了，缝合的手指，也可以尽量多的缝合一些血管了。
凌然回了一声“好”，就要了持针器。
一条血管，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
“再缝一条静脉？”凌然翻看了一下小孩的右手中指。比起只损失一根或者两根手指的病人比起来，一口气损失八根手指，未来的恢复会更困难，因为没有手指能够提供代偿作用了。
可以想象，未来的复健工作，也将是数倍的辛苦与困难。
此时多缝合血管，能够尽可能的提高病人的恢复能力，也能更好的保证手部的功能性。
王海洋自然不会反对，任由凌然做了四根血管的吻合，以及更困难的神经束膜吻合术。
手术进行到这个时候，已经超过5个小时了，凌然完成了左手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的缝合，并辅助王海洋做了半根右手中指的缝合。
整个过程，可以说是无比的沉闷。
但是，聚集在手术室，以及在休息室里观看直播的医生，却是越来越多了。
断指再植原本就是手外科最高端的手术之一，做的频率还很高，对云华手外科的医生们来说，看断指再植的频率比看电影的频率都多。
有些人看几年电影就敢写影评且挥斥方遒了，学医多年且实操过的临床医生们，对于断指再植的感想就更多了，大家忍不住纷纷发表声情并茂富有感染力的直达人心的高屋建瓴的一阵见血的言简意赅的真知灼见：
“帅！”
“真帅！”
“好帅！”
“牛逼！”
“贼牛逼！”
“贼他娘的牛逼！”
第159章 轮转否
成就：赞许
成就说明：同行的赞许是对医生的最大褒奖
奖励：初级宝箱
凌然走出手术室的瞬间，就收到了一连串的提示。
末了，再将箱子全部打开，总计竟有9只之多。
尽管得到的都是精力药剂，但是，考虑到赞许的判断标准，凌然还是略有些意外的看向四周。
“饿死了。”
“小食堂有饭吧。”
“点了外卖吗？”
一群医生就像是广场上的鸽子似的，乱糟糟的汇聚散开，手术室里的严肃气氛更是再也找不到了。
王海洋也笑脸盈盈的邀请几名副主任同食，并拉着凌然的胳膊，道：“凌医生别急着回去，尝尝我们手外科的名菜掌中宝。”
不等凌然说话，旁边几名医生已经叫了起来：“今天有掌中宝吗？”
“当然，今天做了这么大的一个手术，要是连招牌菜都吃不到，那怎么行。”王海洋说着拉着凌然去食堂就餐。
云医的急诊科手术区有自己的小食堂，云医手术层里的小食堂规模就更大了。
将近40间的手术室，每天进行的手术量过200例，意味着每天有数百名的医生和护士，在里面忙忙碌碌的割肉切骨动内脏，自然不能让大家将时间都浪费在觅食上面。
所谓的手外科名菜，其实是各个科室自己认领的，认领的时间长了，也就变成了科室自己的菜。
像是手外的掌中宝，就是大家聚餐必点的。一些医生首次做断指再植了，也会来默默的点一盘掌中宝，好好的回忆一番。
凌然被王海洋拉着坐了下来，就听王海洋笑呵呵的道：“凌医生的技术，人也长的帅，等记者来了，就跟我一起出镜，可以吧？”
“哪里的记者？”
“云华日报。5岁孩子总计8根手指断指再植，他们也是愿意报道一下的。”王海洋顿了一下，又道：“就昌西省内来说，咱们这个也是有数的大手术了。”
当然，他指的是手外科的手术。
凌然微微点头，没有说好，也没有直接拒绝。
他是接触过记者的。小时候，还有记者天天跟着他拍照。到了大学以后，他也没少登上各种网站的封面。
凌然对这些都不是特别关心，他的人生目标也不是成为万人迷之类的角色——太简单的目标，是不能催人奋进的。
相比之下，如果记者的出现，能够方便他在医院的工作的话，凌然倒也不拒绝。
“对了，凌然你轮转还没有结束嘛，怎么样，要不要轮转到我们手外科来？”王海洋趁着气氛好，笑眯眯的提出了建议。
云华手外科是云医最精英的科室之一了，不仅人多势众，而且高手频出，已经有几年没有要过应届本科毕业生了。
事实上，他们每年放出的一个或者两个名额，往往会有多名国内乃至于海外医学院的博士生竞争。
这种情况下，仅仅是一个tang法缝合，都不能引起手外科的兴趣。
屈肌腱缝合毕竟只是小道，云华手外科只有潘主任一人擅长，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并不以此作为主力术式。
但断指再植不一样。
断指再植在任何一家手外科，那都是明珠级的。云医今天把所有能做断肢再植的医生都给纠集了起来，总共才算是凑了10个人，水平还没有凌然高，而这已经是昌西省最强的手外科了，放在京城以外的任何一个城市，也都是数一数二的水平……
凌然在断指再植上的表现，瞬间让王海洋等人，将凌然的价值给拔高了8000多米。
凌然瞅着王海洋，只道：“霍主任说我最近不用轮转。”
“你如果愿意轮转的话，我们锦西主任也可以在院务会议上提出来嘛。”王海洋说着，又抓紧介绍，道：“凌然，你没有全院轮转，可能不了解，咱们云医手外科，是全院一等一的科室，说是核心科室也不为过，不论是规模、待遇还是发展前景，都要远远超过急诊科的。急诊科有什么？现在才只有4个手术室而已，咱们手外科忙的时候，同时占10个手术室，还都要紧着我们先用……”
王海洋接着又介绍了手外科的历史、以及云医手外科在全国的地位。
要说起来，云医手外科确实要比急诊科强了几个档次。后者在云华市还有省立和陆军总院这样的竞争对手，而云医手外科，却可以辐射周边多个省市。
更进一步的说，专业科室天生就比急诊科这样的科室，更适合医生的深造。
凌然在急诊科，做的其实是专业科室的事。而他能从手外科的手里，不停的大量的抢活，也是因为手外科的手术量实在太大，更不在乎他们从下面的县市找病人。
如果直接进入手外科的话，凌然完全有可能得到更多的手术机会。
“掌中宝的味道很不错。”凌然看着手外科名菜上桌，立即夹了一块，平常起来。
王海洋愣了一下，顺势一笑，道：“我们给大厨说了，我们手外要的掌中宝，必须是真正的掌中宝。就是鸡爪子中间这一块。现在饭店里面的掌中宝，用的其实是鸡脆骨，主要是鸡的膝盖，说起来是有点像，但还是完全不一样哦。我们手外科，追求的就是细节。”
“我在急诊常吃猪脚。”凌然说着掏出手机，道：“我让吕文斌送一盆猪脚上来好了。”
王海洋没来得及阻止，就看着凌然发出去了一条信息。
不一会儿，吕文斌果然端着整盆的猪脚上来了。
“我还带了两个肘子。霍主任听说手外聚餐，把他的那份给送出来了。”吕文斌将铝合金的钢盆放在桌子上，发出重重的咚声。
满满的一盆猪脚，油亮亮，肥嘟嘟，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能把手外科的所有医生喂饱有余。
“尝一个。”有医生不客气的上前，拿起一个猪蹄就走。
也有客气的，上来要求付钱，得知是凌然请客，也就不客气的拿走了猪蹄。
很快，手术层的小食堂里，也传出一片“噜噜”的啃猪蹄声。
一些不是手外科的医生们，也不免关注到这边的情况。
“那个……猪蹄怎么卖？”动作快的医生，走到吕文斌面前的时候，已经掏出了钱包。
吕文斌小意的看看凌然，小声道：“凌医生已经掏过钱了。”
凌然点点头，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展示给对方，道：“刷二维码好了，一个……25吧，好算账。”
吕文斌连忙起身，将猪蹄夹给付了款的医生，夹着夹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的猪蹄好像都是按照10块钱每个的成本价来收钱的。
第160章 锦旗感谢
郑器和潘金月说说笑笑的来到手外科的复健室，开始了每日的例行训练。
他的手已经基本好了，早早的就离开了医院，复健其实也可以在家进行了，只是在妻弟潘华的强烈要求下，才隔几日来云医，就在手外科的复健室里检查一番，做些动作纠正。
几分钟后，收到消息的潘华就快步而来了。
“哎呀，都说你不要过来了，你忙你的就好了。”姐姐潘金月又高兴又心疼的道：“你每天那么忙，别管我们了。”
“我就是来看看。”潘华又笑呵呵的给姐夫郑器打招呼，然后问：“手怎么样了？有什么感觉。”
“偶尔有点痒痒的，再活动起来都挺好的。不过，食指内侧还是有一点点麻。”郑器认真的回忆，自己的手，有一点不舒服都是能感觉得到的。
“痒是新出现的哦，这个有可能是心理因素，有可能就是单纯的神经症状，可以先放一下，再观察观察。食指内侧麻木不严重的话，也没关系，这个是神经受损了，过一段时间，你自己的神经代偿会解决问题的……”潘华再次给解释介绍了一番，即使很多都是以前说过的话，潘金月和郑器还是听的极仔细。
“那神经损伤呢，神经都伤了，没关系吗？”
“只是小神经，大神经都给你处理好了。小神经是可以代偿的。”
“代偿就是别的神经帮忙的意思是吧？那别的神经会不会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