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以后,手术就做完了。”凌然又对五星级客户安慰了一句。
戴蒙德不知是否听懂了,欣慰的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凌然又听到“叮”的一声响。
一只银白色的宝箱,再次出现在凌然面前。
“衷心感谢”的提示也跳了出来。
已经举起了手术刀的凌然不由的愣了愣神,作为一名没有收过红包的外科医生,他还真的想在风信子论坛发个帖子问一问:病人躺在手术台上,临麻醉前递出了红包怎么办?
“凌医生,大郎到位了。”麻醉医生看向凌然。
“恩,稍等。”凌然闭闭眼,顺便将红包……不,是“衷心感谢”的初级宝箱给收了。
又是一本技能,出现在凌然眼前。
“打开吧。”凌然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技能一闪而去,扉页上挂着的是熟悉的字段:100次脚部解剖经验获得。
也就是说,凌然目前积累了200次的脚部解剖经验了。
凌然睁开眼看看戴蒙德,心想:你究竟是有多害怕啊?
大量的信息,扑面而来。
凌然再次闭上眼睛,默默感受。
“稍等片刻。”凌然直接将手术刀给丢掉了,自己转身出了手术室。
一个手术室里的二十好几号人,以及示教室内的数十号人,都不禁面面相觑。
纪天禄连忙跟着跑了出去。他今天是以观众的身份出现的,以免喧宾夺主,让外面人以为是他在幕后操作——那对凌然不公平,纪天禄也丢不起这个人。
纪天禄穿着洗手服,追到洗手间,低声问凌然:“怎么了?有点紧张吗?”
“想到点新东西。”凌然何止是想到点新东西,他满脑子都是大体老师。
别看就多了100次的脚部解剖经验,但就国际上的行情来说,有200次脚部解剖经验的临床医生,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专业的法医或者解剖医生,大概很容易就能达到200次,达到1000次也就是中年普秃的水平。
但是,临床医生要达成200次解剖是不容易的。就算是条件比较好的情况下,达成200次普通解剖的临床医生好找,专门解剖200次脚部的临床医生还是很少见的。
比起手部来说,脚部更简单和粗糙,也更不值得研究。
正因为如此,当祝同益提出方案a的时候,大家连跟腱周围的血运都不是太搞得明白,21世纪的医生们,也都没有对此做研究呢。
而这多出来的100次解剖经验,却让凌然对跟腱周围的血管网,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我想换一个入路。”凌然撕掉了外面的手术服,重新洗手,一边洗手,一边对纪天禄说。
纪天禄本能的就要反对,好悬才给忍住了。
凌然如果是他科室的医生,他肯定是要点反对的。
入路就是手术切口开始的地方,不同的入路,带来的是截然不同的手术模式。
就比如说肠道手术,正切开腹,侧切开腹就是不同的手术入路,还可以从肛门进入来做,又是一种不同的手术入路。
可以想见,改变了手术入路,就等于改变了手术的方式,是非常巨大的改变。
甚至可以说,凌然如果改变了跟腱修补术的入路,那方案a跟腱修补术,也要变成方案a跟腱修补术改良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纪天禄都是不会同意的。
但是,纪天禄却不敢轻易的否决凌然的建议。
这是长时间的相处之后,凌然建立在纪天禄心里的形象使然。
纪天禄好言好语的问:“你想换到哪里?”
“再向右三到五厘米。”凌然道:“更多的避开静脉血管。”
“那样都要看不到跟腱了。”
“开口可以做大一点,总是能看到的。”凌然的思维转的很快。
这的确是他的临时构象,但却是建立在解剖学基础上的。
老实说,200次的脚部解剖经验的获得,完美级的跟腱修补术,再加上100多次的跟腱修补术的操作,凌然在该技术上的水平,已至世界顶尖,他要改一个入路——别的医生就是想改,也不知道怎么改。
这个世界上的外科医生,到了50岁能深入到这个水平,就不算是浪费生命了。
纪天禄沉默了下来。
按照正统的外科诊疗的模式,手术前的会诊和术前讨论,其实就已经决定了手术时的操作了。
严格来说,主刀医生进入手术室,只是执行术前的决定而已。
但就戴蒙德的跟腱修补术来说,术前的讨论和会诊的意义何在呢?
全世界做过方案a的跟腱修补术的人,只有凌然而已,就算是祝同益,也只是提出了方案a的概念,而无法执行。
从医学研究的角度来说,凌然对方案a略做修改,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今天的场合,有些不太适合实验手术!
“要不然,下次手术再修改入路?”纪天禄提出老成的建议。
凌然拿了戴蒙德两个“衷心感谢”的宝箱,总觉得多了一点术前红包的责任,犹豫了一下,道:“就戴蒙德的核磁共振片来看,他的血管网的位置是需要进行一些入路修正的。”
纪天禄做了20年的外科医生,不知道遇到多少意外情况,也不说“早xxx”之类的话,飞快的做出决断:“那就直接做,不要说修改入路之类的话。”
“好!”凌然见纪天禄都这么说了,更加没有顾忌。
两人一前一后,重新进入了手术室。
房内纷纷的议论猛的一收。
莫里斯医生关心的问:“凌医生,没问题吧?”
“没问题。”凌然在护士的帮助下,重新换上一套手术服,再拿起手术刀的时候,满脸的平静。
第299章 失血
手术室内,一众外国医生安静如鸡。三寸人间
外科医生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癖好,做各种各样怪的事,只要他的手术做的足够好!
他们不知道凌然的操作习惯,也不想知道他是不是有做手术前的怪仪式,都只默默等待着手术继续。
国医生们稍微有些好,也不敢乱说话,只有一名住院医作死似的掏出手机,想与示教室里的同事交流两句,再抬起头来,见到纪天禄杀人般的眼神。
那住院医左右看看,再低下头,将手机壳抠开,取出电池,再将手机放回了兜里。
“我们继续手术。”
凌然说过话,开始按压手术台,戴蒙德的小腿肚子,套着塑料袋的摄像机的红灯也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小会议室和示教室,亦是安静了下来。
在场的医生们更是屏息凝视。
他们原本是可以坐在会议室里看直播的,更应该看那些由组委会推介的,有雄厚资历的学者的手术。
然而,他们还是来现场看凌然的手术了。
一场住院医会做的跟腱修补术。
一场决定一名19岁少年的未来的手术。
戴蒙德有理由哭。
当往日的努力,未来的梦想,都取决于一场手术的时候,当他将整个人生作为赌注,放在了一名陌生的外科医生的手术台的时候,眼泪是唯一的发泄了。
“剥离跟腱。”凌然的语气听不出变化来。
“剥离跟腱。”踩着两个踏脚凳的余媛跟着重复了一遍。
“抽吸。”
“纱布。”
“再抽。”
凌然首先做着止血的工作,以保证手术视野的清晰。
余媛听着凌然的命令,一边做,一边思考。
她总是止不住的想要思考,因此而常常耽误了手术。用她的导师的话来说,是想的太多,做的太少,脑手没有配合起来。
此前在云医的其他治疗组的时候,余媛都因为动作慢,反应慢而备受嫌弃。
算是庸的外科医生,也是希望手术做的顺利一点。而顺利一点的标志,除了预后好,手术按照预定进行之外,做的快也是很重要的。
不能好好配合的住院医,对于一个治疗组来说,绝对是拖后腿的存在。
但在凌然的治疗组里,凌然对住院医的要求却并不高。
当然,工作时间固然是很长的,但到了手术台的时候,凌然的沉默不语,并能随时适应不同住院医的不同状态的能力,却是余媛等人从未遇到过的。
在凌然手下,即使余媛因为思考而慢半拍,也是不会受到训斥的。
这让余媛更加轻松,反而发挥的更好了。
“出血量很小。”余媛其他人更早的发现了这个“秘密”。
对于方案a的正常出血量,其他人是没有概念的。
凌然“恩”的一声,道:“少破开一点血管,总事后缝合好。”
余媛立即点头应“是”,再转头问麻醉医生:“失血量是多少?”
麻醉医生轻声道:“45毫升。”
凌然点点头,这已经此前的失血量要低了,说明切断的血管,有可能之前少。
当然,仅仅是也许而已。
在场的医生们总算是听清楚了,不由议论纷纷起来。
有不熟悉的,又赶紧拿出手机,开始查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