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在他心底生了根。
于是阴暗的想,希望贺轻舟一辈子都不要记起来。
他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羞愧。
同时,还有对自己的憎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感情这种东西,好像真的忍不住。
一旦看到一点希望,就会奢求更多的可能。
宋邵安没有与贺轻舟闲聊太久,外婆和江苑还等着他。
他取完药就过去了。
外婆被搀扶着起身,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却只说:“排队的人多。”
江苑扶着外婆,走到电梯口时,她往回看了一眼。
又安静的收回,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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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茗是宿舍里最先到的,在江苑那里先住了一晚。
她端着江苑的杯子,喝着江苑给自己泡的咖啡,裹着江苑的小毯子,上面还有江苑身上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周嘉茗满足的喟叹一声:“还是北城好啊,在家总听我妈唠叨。”
江苑在厨房做饭,问周嘉茗想吃什么。
周嘉茗报了几个菜名。
江苑打开冰箱,上下看了一眼,好在食材都有。
做饭中途周嘉茗说要过来打下手,切了半个青椒就嚷着手被辣的疼。
江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过的可乐,递给她:“冰敷一下手,会舒服一点。”
周嘉茗接过后,手扒着门框,往厨房里看:“江苑,我现在真的太佩服会做饭的人了。你说你一个富家千金,怎么也会做饭?”
她笑了笑:“我只能保证它们熟了,味道就另说。”
周嘉茗对她很信任:“你做的,肯定都好吃。”
好在,最后也确实没让她失望。
周嘉茗吃了两碗饭。
那天晚上,她是和江苑一起睡的。
她搂着江苑的腰,和她说了很久的话。
实习后,恐怕就没有这么多机会再聚了,到时候一个城南一个城北,隔的那么远。
再加上工作忙。
“我现在好怀念咱们刚见面那会啊。”
是搬宿舍,还是在学校外的那棵老槐树下。
周嘉茗也记不清是谁先谁后了。
她只记得,那天的江苑穿了条白色的连衣裙,柔顺乌黑的长发散落。
站在那棵老槐树的树阴下,似乎在等着谁。
然后贺轻舟提了杯奶茶跑过来,说是他排了很长的队才买来的。
非得耍赖让江苑夸夸他才行。
那个时候周嘉茗的第一反应就是,果然帅哥和美女站在一起才最养眼。
后来美女和她一个宿舍。
她也因为这个,经常有幸见到帅哥,还吃上了帅哥做的饭。
贺轻舟每次来学校看望江苑也不会忘了她们。
有时候是请她们吃饭,有时候是顺道给她们买点礼物。
让她们平时多照顾一下江苑。
他总怕江苑会被欺负。
她只要离开自己视线一秒钟,他都会怕。
今天有几颗星星,还挺罕见。
周嘉茗已经睡着了,江苑小心翼翼的从她怀里离开,下了床。
她睡不着,索性裹在毯子,去外面吹了会冷风。
看着不算好看的夜景。
想什么呢。
什么也没想。
江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她执拗,偏执,还自私。
所以,贺轻舟不该喜欢上这样的自己。
最后一年了,只剩下最后一年了。
明明是她奢求了那么多年的日子,为什么,会有一点不舍呢。
她在不舍什么。
-
贺轻舟睡的不太好,断断续续的做了一整夜的梦。
梦的内容他不记得了,但醒了以后,心情不怎么好。
总觉得有什么一定要记起来的事情。
可他只要回想,头就疼的仿佛要炸开一样。
本来早就预约好了纹身店,要去把胸口的纹身给洗了。
也不知怎的,一推再推,最后还是作罢。
算了,反正在胸口,平时也看不见。
他妈仍旧没放弃劝他相亲,说人家小姑娘的状都告到她跟前了,哭哭啼啼的,委屈的要命。
“聊天记录我看了,人家也没说什么,你怎么直接给人删了?”
贺轻舟明显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她是个什么东西,管到我头上来了?”
贺母听到他这话,叹了口气。
她知道,贺轻舟生平最讨厌别人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
哪怕是一点点微末的事情也不行。
“还有一个,你肯定喜欢,我把照片发给你,你什么时候抽个空见见?”
贺轻舟敷衍过去。
他能怎么说,说他靠近异性就反胃恶心?
太荒唐。
他从楼上下来,阿姨给他泡好了咖啡。
贺轻舟喝了一口就皱眉放下了。
阿姨反应过来,把咖啡杯端走,笑道:“你看我这记性,总忘。我再去给你泡一杯。”
三勺糖,两勺奶,那是江苑喝咖啡时的习惯。
江苑喜欢的,贺轻舟都会喜欢。
就算不喜欢,他也会努力让自己喜欢上。
但本质上,他厌甜。
他走过去拿了外套穿上,说了句:“不用了。”
然后开门离开。
阿姨把咖啡倒掉,叹了口气。
他最近很忙,刚开始逐步接手公司的事务。
很多事情都得慢慢熟悉。
好在他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都很强,哪怕是那些避无可避的酒局应酬,他也能应付自如。
这也算是从小生活在这个圈子里的一个必备技能吧。
三两白酒下了肚,他的神智还很清醒。
那个啤酒肚谢顶的男人似乎对酒量好的年轻人格外欣赏,手放在他肩上,拍了拍:“可以啊,比老贺总能喝。”
贺轻舟拂开他的手,低呵一声,明目张胆的嘲讽:“您还是悠着点,这么大的年纪了,身体吃得消吗?”
指的是,依偎在他身边的那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
此时那两个女人正冲贺轻舟暗送秋波。
男人笑道:“你还年轻,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了,自然知道女人的好处。”
贺轻舟把最后一杯酒喝完,装都懒得装,拎起挂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起身走了。
乌烟瘴气的地方,他连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身上混杂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他径直走向垃圾桶,把外套扔进去。
然后给苏御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