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珍连忙找了衣服穿上,又从家里摸了块馒头拿在手里边啃边下楼,关门的时候还冲贺阳说,“阳阳,柜子上有钱,你时间不够,买点东西给你爸吃。”
贺阳应了一声,想着上班时间肯定晚了,家里总不能都跑出去不顾他爸吧,就先拿着手机给徐三打了个电话,说了晚到一阵的事儿。徐三一向是个好说话的人,让他不用担心。挂了电话后,贺阳才问他爸,“爸,你晚上想吃啥?”
贺大海这次倒是挺正常,说了句,“随便,你看着吧。”
贺阳点点头,去摸了钱就想下楼,却不想刚开门,就听见他妈在楼道里喊,“你这是干什么?”
这声音有些撕破了嗓子那种,一听就是遇到事儿了,贺阳怕他妈吃亏,连忙喊了声,“妈,你怎么了?”
没想到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人说,“那小兔崽子在上面呢,快点上去。”紧接着,赵丽珍就吼了句,“阳阳,快进屋关好门,不准出来。”
这声音大的震得楼梯都有些微微发颤,不少陈年的灰尘也有簌簌下落的趋势,贺阳就知道,这肯定是遇到了坏人了,还是要找他的。这时候,他一个做儿子的,明知道他妈在楼下,怎么可能关上门自己躲着。
贺阳立刻回了屋,将平日里防身用的一根削好的木棍拿在手里,告诉他爸一声,“呆在屋里别出来。”就把大门关了,悄无声息的慢慢地走下楼,贴着墙停留在下面一层楼梯的拐角处,等着他们上来。
许是贺阳那声关门声,让楼下的人听到了,有个人不屑说,“果然是小白脸,遇见事儿自己先躲了!”另一个人说,“得了,反正他家钥匙在手,我就不信,他还能不出门了。”
贺阳心里知道除了韩丁,贺阳压根没得罪过别人,他几乎能肯定,这是韩金茹的手笔,韩丁如果能调动这些人,就不会单枪匹马的找他事了。他认识的人中,只有韩金茹这么无赖且又土豪。
只是这样一来,报警显然是不会管用的,找朱骜求救也不成——他总不能让他们母子对垒吧,再说,他也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脸。
正想着,其中一个人已经走上来了,贺阳从楼梯扶手的缝隙往下看,发现一个人推着他妈往上爬,三个人押后,各个都是朱骜那么高的个子,而且十分壮实,就像是在电视里看到的练拳击的人一样。他瞧了瞧楼道窗台上的几盆仙人球,原本还想着还击一二,但他妈在前面,显然已经不合适。
他们反应十分快,就这么一抻头的功夫,就有一个喊,“那小子在上面。”
说话间,就有人爬了上来,跑到了贺阳面前,贺阳还试图拿棍子阻拦两下,可这对付小混混管用的东西,到了这些人面前就跟玩教具似得,那人不过一捏,就拿住了贺阳的棍子。他手一往回抽,贺阳就感觉到一股大力传来,他几乎是在瞬间,就松了手,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将那根棍子啪叽一声掰断了,就跟掰断了一根柳枝子一样简单,那可是手腕粗的木棍。
随后,这人就一把拎着贺阳,后面又上来一个人,拿着他妈的钥匙,把大门打开了,一行人很快的就闪进了他家,将赵丽珍推到了一边,将贺阳甩到了地上,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赵丽珍几乎疯了一样喊,“你们是谁?”
里屋里还躺在床上的贺大海也瞧见了,抻着脖子上的筋怒吼,“你们干什么,出去,我要报警了。”
为首的壮汉压根不屑理会他,在五十平米的小屋里走了几步,还一脚踹开了贺阳的房间,大体看了看后,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一丝煞气,嘴唇薄薄的抿成了一条线,冷冰冰地下了命令,“砸!”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剩下的三个人就动作起来。贺阳眼睁睁瞧着他们从后腰上拿出了组合棍,照着屋里的东西砸了下去。二十一寸的大屁股彩电,他妈二十年前陪嫁的大衣柜,还有家里所有能够砸的东西,玻璃和物件的破碎声听着让人毛骨悚然,赵丽珍从没有过的胆怯,她紧紧抱住了贺阳,一边颤抖一边哭着喊,“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你们这样是要遭报应的!”
为首的男人听了,冲着赵丽珍说,“为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儿子?”
赵丽珍脸上立刻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贺阳知道,韩丁肯定没说实话,又忽悠韩金茹了,而韩金茹肯定是恨透了他,知道上次没惊动他家里人,这次故意的找事。
只是这种事,又有录音,贺阳却是一点不怕,他为什么不说?他紧紧挡着赵丽珍,冲着为首的男人说,“我当然知道。不就是韩丁看上我了,我不愿意,挣扎的时候打破了他的头,他住院了吗?怎么?他欺负我我不能反抗吗?全世界就韩金茹的外甥金贵,我就不是一条命吗?”
赵丽珍将贺阳的话全部听进了耳朵里,可反映了好久才明白欺负的意思。贺阳的意思是,韩金茹的外甥要□□贺阳,贺阳把人头打破了。赵丽珍毕竟是做了十六年的母亲,她再对贺阳冷漠,都是因为家庭缘故,一听这个怎么受得了,更何况,她心里知道真相,贺阳可是韩金茹的亲儿子啊,要是没抱错,韩金茹怎么可能允许外甥欺负儿子?
想到这里,她就替贺阳心疼。
她一把紧紧的抱住贺阳,冲着那些人说,“你们这群杀千刀的,你们欺负人,还来我家砸东西,你们的良心喂狗了。叫韩金茹来,我要跟她说话,叫她来!”
贺阳其实压根没想着他妈能够护着他,毕竟,无论如何,他没伤到半分,韩丁可是破了头。他又没说出来朱骜帮着他,依着朱家的势力,他家势必要吃亏,要赔钱的。可一听赵丽珍这话,他那颗心不禁暖了起来,他妈还是向着他的。以前不过是嘴厉害罢了。
而另一个屋,躺在床上不能动的贺大海已经恨得牙痒痒了,只是苦于他的身体,不能有任何反击,当他听到赵丽珍大喊要见韩金茹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见朱家人的最好途径吗?也忍不住跟着喊起来,“叫韩金茹来,让她说清楚。”
为首的大汉听着这两个人的叫嚷,脸上的不屑显而易见。那三个人的动作特别快,说话间已经将整个屋子能砸的全部都砸了,连贺阳的床板都是一个大窟窿,那床印着大红鸳鸯的被子,也被扔在了地上,雪白的被里都是乌黑的脚印。
大汉满意的瞧着整个贺家惨象,这才不紧不慢的掏出了手机,拨了电话,冲着对面的人说,“夫人,是,已经砸完了,对,他家人全在,好,我们等您。”
说完,挂了电话,这才对着赵丽珍说,“你不是要见吗?我们夫人这就到。”
赵丽珍的手就有些颤抖,她这是要……这是要告诉对方那个秘密了吗?她要把养了十六年的儿子推出去了吗?虽说换回亲生的朱骜充满诱惑力,可如今事到临头,她还是舍不得。
只是,哪里有时间容她多想,不过几分钟,楼梯上就响起了走路声,大汉赶忙打开了房门,穿着红色羊绒大衣,瞧着年轻精神的韩金茹,就那么进了这个已经砸的稀烂的家。
她那已经不再光彩的眼睛绕着整个屋子看了看,然后就落在了躲在客厅一角的母子俩身上,瞧着贺阳,最终发出了惋惜的叹声,“上次我已经警告过你一次了,但显然,你侥幸逃开后,并没有听我的警告。你这孩子,心太活,人太不老实,勾搭我们丁丁不行,居然将主意打到了朱骜身上,别怪我下手太狠,哪个母亲都容不下你这样的。王瑞,拖到屋子里去动手,省的脏了我的眼。”
她话音一落,那个为首的男人立刻向前,冲着贺阳走来,显而易见,是要拿着贺阳动手。赵丽珍吓了一跳,王瑞是什么身架子,恐怕一拳头都能将贺阳打趴下,要是真打到了,贺阳怎么受得住,她连忙挡在了贺阳前,冲着韩金茹喊,“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很重要的事,你听完了再动手好不好,你不听一定会后悔的。”
韩金茹只当她是害怕了胡咧咧,连理都不理会,王瑞自然不会停,扯着贺阳,跟提溜小鸡仔似得拽进了屋,赵丽珍上前,却被他甩在了一边。随着木门咣当一声关上,赵丽珍心都跟着提起来,再也忍不住了,向着韩金茹扑过来。
剩下三个人连忙拦住他,可却拦不住她的声音,赵丽珍冲着他哭道,“韩金茹,你不能打啊,那是你儿子啊,你看看我,我是赵丽珍,当年生孩子的时候住你隔壁床的赵丽珍,咱俩的孩子抱错了。”
☆、第25章 慌乱
喊完那句话后,怕是害怕韩金茹不相信,赵丽珍又嘶哑着嗓子喊了句,“你会后悔的。”
这句话声音凄厉,就像是一把利刃,插入了韩金茹的身体里。她原本的淡漠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瞧着赵丽珍那张已经充满了岁月沧桑的脸,虽然内心里认为那是赵丽珍为了让贺阳不挨打而情急之下说出的谎言,否则的话,为何赵丽珍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时候说呢。
他们家的条件韩金茹心知肚明,一穷二白都不足以形容。当然,韩金茹对他们是没有任何同情的,谁家没穷过啊。当年她和朱成功结婚的时候,穷的连张照片都没照,在长达五六年的时间里,都挤在家里的小厨房,可不照旧熬出来了。
她不是说每个人都能如他们一样成功——这是需要运气的,可但凡努力点,总不能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
在韩金茹的内心深处,她是把穷和好吃懒做联系在一起的。尤其知道贺大海的情况后,她更是如此想。一个正值壮年的大男人,虽然说腿坏了,但如果愿意的话,随便出门摆个摊子,也比在家里让老婆养着好,还让孩子想出了那种法子弄钱——她倒是觉得,贺阳不咋地,都是家长没教育好。
这样的家庭——好吃懒做,不知廉耻,如果真的抱错的话,不早就闹起来,还用瞒着掖着,到了这时候才肯说出来。
韩金茹心里就有了点数——她这些年,见过的骗子太多了,不过这个算是有点新意的。但不可否认的,赵丽珍的话和脸摆在她面前,她依旧不由自主的去回忆了。
她是记得的。当年她是在生产当天住进的医院——那时候她和朱成功已经开始摆摊了,卖得是朱成功从站着从广州背回的小货品,那是个累活,进货的时候,几十个小时全程站立,朱成功的腿每次回来都是肿的,卖的时候寒风峭立,还要应付找事的小混混们,朱成功是个文雅人,她就挺着个大肚子,跟那群人锵锵,她的性子彪悍也是那几年练出来的——谁在家的时候,不是小姑娘啊。
这种生活累但充满了希望。他们可用自己的手改变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永远缩在那个不足六平米的厨房改造的小屋中,为了逢年过节给家里买东西而发愁。所以,即便她已经九个多月了,她依旧没有在家休息。即便到了生产那天,她感觉到了阵痛,她也是忍着到了收摊,才说的话。
朱成功吓坏了,她至今记得那个漂亮男人骑着三轮车往医院赶的背影,那是个霞光满天的傍晚,朱成功的半袖衬衫在飞驰中飘荡,虽然后背不够宽厚,可却让人感到心安。
然后她就住进了南华医院的病房,因为来的晚了,那天生产的人又特别多,所以医生把她安排在了走廊,她那时候已经疼了很久了,所以,几乎没多长时间,就被推进了产房,生下了朱骜。她记得医生说,“是个儿子哎。”自己就幸福的睡着了,醒来就已经躺在病房里的一张上了。
刚看完儿子的朱成功告诉她,“有人出院了,我塞了钱让他们把你换进来了。金茹,我看见咱们儿子了,整个育婴房就他壮实。”她笑着问,“都是儿子吗?”朱成功说,“没,今天生了好几个,就你和隔壁床是儿子。”
韩金茹记得,她那时候是回头看了看隔壁床的,那个床的女人正在睡着,脸正好朝着她这边,不丑但挺壮实,肤色发粉红,跟她风里来雨里去的皮肤完全两个样。她那时候真挺羡慕的。
回忆就在这一刻定格,那张粉红色的脸跟现在这张枯黄的脸重合在一起,韩金茹记起来了,那个女人,好像真的姓赵。
赵丽珍喊完了发现韩金茹好像无动于衷,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男人,冲着韩金茹喊,“我有证据,我有证据,你先别让打了,打坏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我这就拿,这就拿!”
说着,她就冲向了主卧,几个男人还想阻拦,韩金茹这会子却是不敢像刚才那样肯定,赵丽珍是骗人的了。毕竟,那天产房里的确就生了两个男孩,就算她骗他,她们也算有点缘分,她也得验明了才敢动手,否则,万一呢。
她低声吩咐,“去让里面先停了。”
说话间,赵丽珍已经找到东西冲了出来,男人拦了拦她,她就挥舞着亲子鉴定结果朝着韩金茹喊,“你看看,你看一眼,那天产房里就生了两个儿子,我们做过亲子鉴定了,今天才出的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啊。你看看,贺阳不是我的儿子,是你的啊。”
韩金茹瞧着那张薄薄的纸,这回即便再不相信赵丽珍,也有些怀疑了,如果不是真的,赵丽珍为何说的如此信誓旦旦?更何况,亲子鉴定这东西,是能随便拿出来的吗?
她忍不住的往前走了一步,赵丽珍一瞧,连忙双手拿住了鉴定书的两角,将那张纸就那么完全的展开在了韩金茹面前。上面写着排除被检父亲与孩子之间存在的亲生血缘关系,生物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性为0%。
韩金茹只觉得一阵头昏眼晕,整个人都站立不稳晃荡了一下,旁边的男人立刻伸手扶住了她,她却不领情,一把甩开后,几乎是扑到了赵丽珍面前,伸手将那张纸扯了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上面写着送检人贺大海。
而赵丽珍一瞧有戏,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将事实全部都腾腾腾地说了出来,“我们原本也没怀疑,虽然贺阳从小长得就不跟我们家人似得,对了,他口味还特别淡,我们一家人都是麻辣口的,他都十六了,还吃不惯。对了,你看看贺大海,看看我,我们家的孩子都是高大健壮,骨架子大,个子高,贺阳却是个窄身板,现在也就有一米七五,我们家没一个人是这样的。还有,那天朱骜来我们家吃饭,我们见到他了,他是我儿子啊。”
赵丽珍说着就哭了起来,那边韩金茹一听她说这话——她好容易教育出来的,让他们扬眉吐气的,是朱家门面的朱骜成了别人的儿子,就本能的反击,“你们跟豆豆长得一点都不像,骨架子大的人多了去了。”
赵丽珍眼泪哗哗的流,知道她不相信,连忙想要回去拿贺阳爷爷的照片,又想到里面的孩子,返回来求她,“你先停了手,看看贺阳有事吗?求求你了。朱骜跟我们长得不像,跟他爷爷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我有照片啊,你看了就知道啊。”
这时候,王瑞带着另一个通知他不能打了的下属从侧卧里匆忙走了出来,赵丽珍连忙问他,“阳阳呢,他怎么样了,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王瑞在里屋里也听见了手下汇报进程,他哪里想得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突变?明明是来揍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屁孩,虽然胜之不武吧,但终究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拿着人家的工资,肯定要帮人家尽心办事。怎么可能打着打着,手底下的人,居然变成了抱错的少爷?这可麻烦大了。
他硬着头皮看着韩金茹,期望奇迹的发生,可韩金茹显然也变了心思,尤其是,赵丽珍瞧着韩金茹犹犹豫豫,立刻回头将贺阳爷爷贺民生的照片拿了过来,摆在了韩金茹的面前。
五十年前的照片,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衫,却跟朱骜几乎一模一样,韩金茹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这张照片不能作假,可除了亲人,谁能长得这么像?更何况,亲子鉴定又摆在面前,如今再想想贺阳的眉眼身材,虽然不够形似,其实都有他们夫妻的影子,贺阳不是她儿子的几率,比是她儿子的几率要小得多。
她只觉得心脏砰砰的跳了起来,呼吸困难,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她不管不顾的抓住了不知道身边谁的手,稳了好几秒才说出了不敢问的那句话,“贺阳……贺阳怎么样了?”
王瑞一瞧这样,脸色也惨白惨白的,吓得也不得了。可他不敢犹豫,只能硬着头皮一秃噜全说了出来,“他……他……我们按着……按着您的吩咐,打折他的腿,但……”
他的话还没说完,韩金茹就白眼一翻,整个人瘫软了下来,人事不知了。赵丽珍也是踉跄了一下,但却比韩金茹要坚强一些,她稳住了身体,就冲进了侧卧,然后看到了躺在地上,满脸冷汗晕倒的贺阳,惊恐的喊了一声“阳阳”,扑了上去去摸贺阳的腿。
王瑞让人扶着韩金茹,头疼的厉害,冲进去冲着赵丽珍说,“你别动他,他腿没事,我们就给了他两拳头,他就晕倒了,应该是体质太差,没多大问题。”
☆、第26章 担忧(修)
朱骜匆匆忙赶回了医院,就瞧见他爸面无表情地站在病房里,韩丁跟个小鸡子似得,抖抖索索藏在被窝里躺着,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他一想着贺阳居然被这家伙劫持到小屋子里,差点被侵犯,心里那股子火,就蹭蹭蹭的往上冒,想狠狠揍他一顿。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是小时候很好的丁丁哥哥,为什么成年后性情居然变化这么大,如今连这样的事情都做?
好在贺阳足够聪明,知道给他打电话,他也因为听着不对,就开了录音,否则,就他妈护短又暴躁的性子,韩丁又巧舌如簧颠倒是非,他爸就算相信了,他妈都不可能信。
想到他妈,朱骜下意识地在病房里环视一周,却是没瞧见,就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韩丁出事,他爸在开会,他妈在家里,应该来得更早啊。他忍不住就问了句,“爸,我妈呢?”
朱成功其实是跟韩金茹一起到的,韩金茹进门就扑在韩丁身上,瞧着伤心流泪,啥事儿也不管。朱成功没办法,就去医生那里问了问病情和治疗方案,就知道韩丁是被人往头上砸了花瓶。他挺生气的,结果回来,韩丁就睡死了,韩金茹也不知去向。
他害怕韩金茹脾气冲去找事了,就给她打了个电话,韩金茹倒说得好听,“丁丁伤到了,我回来给他炖个汤补补,你守着点啊,别让孩子醒了看不见人。”说完就挂了。
朱成功就留这里了,到现在,他和韩丁还没说上话,他都不知道,韩丁这是自己找事被打了,还是被人欺负了。朱成功的怒气由此而来——韩金茹自从到了更年期,办事儿越来越不靠谱了。
听见儿子问话,朱成功不想迁怒,就压了火气说,“你妈回去给韩丁做饭了,你要是没事也回去吧,我看着就行。”
朱骜听着放了心,以为他妈还不知道是贺阳干的,心想等着我把录音给了你们听听,你们总不会再迁怒贺阳。于是就想先给他爸放个风,“爸,有点事我跟你说,咱出去说说话吧。”
朱成功多了解儿子的人啊。他一抬眼皮子,就知道要说的事儿,肯定跟韩丁有关。就让外面的杜成守着韩丁的输液瓶,自己则带着朱骜去了楼梯间。
这里是医院的十八层,绝大多数人都是走的电梯,所以楼梯间里格外的安静,朱成功就说,“说吧,你知道点什么?”
朱骜一点也不奇怪他爸能猜出来他知道韩丁被打的事儿,他爸要猜不出来,他才郁闷呢。一听他爸让他说,就把自己从接电话开始的事儿说了一遍。朱成功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最后听到韩丁把贺阳弄到他姥姥给他留的小房子里,想要用强的时候,忍不住的插嘴,“豆豆,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的确,他是同情贺阳那孩子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那孩子,就感到特别的亲切。但是韩丁也是他看大的。上次韩丁用助学金的事儿威胁贺阳跟他交朋友,他也严肃处理了。可朱骜刚刚说的事情不同,这可是强、奸,就算他对韩丁再失望,也不敢相信,自己养大的孩子,会干这种事!
朱骜一听就知道,没有确凿证据,他爸是不会相信的。他立刻就拿出了手机,冲着他爸说,“爸,我有录音。”说着,他就摁开了播放键。朱骜的手机音量不错,他给贺阳的手机虽然是旧款,但质量也相当好,收音效果更是杠杠的,韩丁和贺阳的声音,在楼梯间这个窄窄的空间中,立刻就清晰起来。
朱成功的表情,也从看不出喜怒转变为不敢置信,最终听到韩丁冲着贺阳说,“我就算强了你也没人信”这句话的时候,那股子原本就压抑在心中的怒气,彻底的爆发出来,他一巴掌拍到了旁边的木质把手上,发出砰的一声,喝道,“这个畜生!”
说完,他就怒气冲冲的打开楼梯间的木门,步步生威地向着病房走去,一看就是要去教训韩丁。朱骜紧紧跟在他身后,心中松了口气,他爸这个反应,显然不会去追求贺阳的责任了,恐怕还要安抚贺阳一下。
只是,刚走到电梯口,就听见叮的一声响,电梯门快速打开了。他家的保镖王瑞急匆匆的冲了出来,跟朱成功打了个照面。愣了一下后,他立刻扑了过来,拦住了朱成功的去路,“朱总,太太心脏病发了,晕倒了,现在在急救,您快点过去吧。”
这句话一出口,别说朱成功,连着朱骜脸色都瞬间变了。父子两个连问都没时间问,怒气生生变成了担忧,又冲进了电梯,急匆匆往急诊室跑。
的确,韩金茹有着严重的心脏病,这也是她在昌茂成功做大后,功成身退的重要原因。所以这些年,韩金茹就算对韩丁多有宠爱,甚至有些过分,他们父子俩,也仅是点到为止,不是怕韩丁,而是怕韩金茹的身体。
也是由于他们精心呵护,韩金茹这两年都没犯过病了。可不过回去炖个汤,怎么可能又犯了呢?
下了电梯,朱成功和朱骜两个人直接就奔向了急诊室,结果在急诊室门口,被护士拦了下来,让他们在外面等。两个人无奈,只好在门口站着徘徊,朱骜一抬眼才看见,赵丽珍居然也在这儿。只是她坐在门口的长椅上,一个劲儿的低着头,要不是她身形太过壮实,一般人没有,朱骜也认不出来。
他妈在,赵丽珍也在。朱骜几乎在瞬间抓住了事实的真相。他不敢置信的又看了一眼急诊室的大门,然后就冲着王瑞问,“里面还有谁?贺阳在不在,你们跟着我妈干什么去了?”
这种事显然是瞒不住的,更何况还有朱成功在场,他怎么敢瞒着。只能选着能说的说,“太太,太太刚才特别生气,打电话让我集合一下几个保镖,带着我们去了贺阳家。”
朱家的保镖是什么人,再没有比朱骜更清楚的了,他小时候被人试图绑架过,所以朱成功对安防特别在意,招募的保镖全部都是退伍兵,各个身强力壮。想着贺阳家里,不是残疾人都是妇人,贺阳唯一的完好的男丁,还是体弱型的,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
朱骜一把扯住了王瑞的胸襟,“你们干了什么?贺阳怎么了?我妈又是为什么会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