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裴星这么一问,他也想起来这人,没什么好印象。
“诶,好像是这个名,隔壁村的里正来领人,叫的是显哥儿。”
果然是他,裴星有些复杂,自己村中人竟有人干这等不入流的事情,他都觉得蒙羞,再想起自家的事情,他长叹了一声,稍有些抬不起头。
陆一鸣注意到他的变化,伸手拍一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必放在心上。
陆母知道小星的心思敏感,主动说道:“这与小星无关,薛亲家将小星教的很好,我们都很喜欢。”
见裴星点点头,陆父顺便转移话题,他小心翼翼问起陆一鸣的解试情况:“一鸣感觉如何?”
“尚可,”这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他说完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冷淡,补充道,“前面两场都已达到合格标准,今日策论的题目仅是默写《吴子》中的部分内容,并阐述自己的理解,不算难。”
尽管陆父不懂这些,但见陆一鸣胸有成竹的模样,还是安心不少。
想起另一件事,陆一鸣把今日收到的一千两摆在桌面上:“这是我与人打赌赢的一千两银子,加上之前火锅店得到的分红,我打算在江州府买一套院子,不知爹和娘意下如何?”
既然他们的生意在江州府起步,自然少不得在这里逗留,比起来回奔波和租赁房屋,他更倾向于买房,就算到时候他们不住,也可以租出去,在江州府这样的地方,至少买了也不会亏本。
陆父陆母面面相觑,没有当场答应,而是让陆一鸣细说这一千两银子的来龙去脉。
“也就是说你得罪了城守尉大人?”听完整个经过的陆父皱着眉头总结了这句话。
得罪郝永世和得罪郝平其实没两样,虽然陆父没有当场批评他的鲁莽,但陆一鸣还是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不赞同。
如果是刚到河村那会儿,陆一鸣大概只能将人记在小本子上,哪天神不知鬼不觉将人给暗杀了,现在倒是可以光明正大说给陆父听:“爹,遇事不怕事。”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还只是一个白身,未有功名在,就算中了举人,人家捏死你只需要动动手指,甚至无需亲自下令,就有人铤而走险。”
陆一鸣点点头:“所以我打算将院子买在巡抚大人边上。”
陆父一时哑言,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他刚震惊巡抚大人竟收自己的儿子为门生,这会儿自己坑人的儿子就打算将院子买在对方的隔壁,以求庇护。
当真是……有他居安思危的风范。
应离边上的两个院子,一个是姜润山的,一个是顾焕的,绝对安全得很,不过顾焕经常不住在那处,卖给陆一鸣也无妨。
前几日找他说起的时候,顾焕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之前也没觉得陆一鸣这么厚脸皮,如今难道多了一层关系,完全不把他当外人了?
当然,顾焕因此得了葡萄酒股份的事情,暂且不说。
“可是在江州府买房子,这钱够吗?”
陆母将所有积蓄加在一起,发现三千两都没到,这巡抚大人边上的房子,现在怎么说都得八千两起,人家还不一定卖给他们。
“这娘就不用担心了,我打算买的那屋子是顾焕的,先支出两千两,剩下的钱直接从火锅店的分红扣,他要求也不高,给他留一间厢房,到时候有落脚之地就好。”
这也是为何顾焕觉得他厚脸皮的原因,钱还没赚到,先惦记他的房子来,简直空手套白狼。
“是顾焕的啊,那你下次见到了可不能再收取人家的菜谱钱。”
陆母见过顾焕很多次,不过一直以为这人只是一个人傻钱多的酒楼老板,没想到居然这么有钱,在江州府的巡抚院子边上都有房屋。
她想得简单,见人这么慷慨,儿子还从他那“骗”来这么多钱,有些过意不去。
陆一鸣点点头,他并没有将应离和顾焕的关系说给二老听,倒不是怕他们说出去,就算怕有心人听到了,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晚饭过后,陆一鸣和裴星并未居住在家里,而是将房子让给陆父陆母,他们奔波了一路,消了食便早早睡去。
“夫君,这个糖人好精美,我都舍不得吃。”
自从解试开始之后,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一同出游了,今日趁着无需看家,陆一鸣带着裴星逛夜市,买了上次没买到的糖人。
陆一鸣玩心四起,在小星星的兔子糖人上啃掉了一只耳朵,引得某人不满:“夫君!”
他握着人的手,将另一只兔子耳朵凑到裴星的嘴边,笑着说道:“我都咬了一口了,这样还舍不得吃吗?”
没等裴星回答,一旁路过的小孩见到这一幕,指着缺了一角的兔子糖人伤心欲绝:“兔兔这么可爱,你们怎么可以吃兔兔!”
阿娘从小就教导她,要爱护小动物,结果这里居然有人吃她心爱的兔子,都是坏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奉上补更一章~
可以猜猜是谁的女儿呀~
(说起小孩,蠢作者在此承诺,不出三章,绝对有包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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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一旁人的下人赶紧拉着女孩, 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生怕得罪了什么人。
这可比不得在居水镇,江州府这地方谁知道遇到的是哪位官家子弟, 一不小心给主家带来麻烦, 她被打是小,要是被贱卖到什么腌臜地方去,哭都没地方哭。
要是不说身份,还真没几个人把陆一鸣和裴星当作是农家汉子, 毕竟气质这一块, 陆一鸣拿捏的死死的,连带裴星也受这潜移默化的影响, 现在倒像是个温柔的书生, 而不是畏手畏脚的哥儿。
陆一鸣盯着女孩的脸,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裴星两眼便认出这个小女孩的身份, 他每次过年基本上都能遇到,所以不算陌生:“这是宋妍的女儿。”
挑明身份后,裴星不再钻牛角尖,对于宋妍之事,更是无从谈起, 他知道并夫君不喜欢宋妍,自然不在这方面过多纠结。
不过在江州府的晚市见到对方的女儿,他还是略感意外。
想起科举的事, 陆一鸣瞬间了然, 他替裴星解惑:“过几日是文科举的揭榜日, 他们在这儿倒也正常。”
文科举比他们武科举早一月举行,所以张榜也比他们早一些。
被抱在怀里的小孩拳打脚踢,呵斥对方:“你放我下来!”
或许是哭声吸引了大人的注意, 不远处的一对年轻夫妇终于察觉到异样,发觉女儿和仆人没有跟上,匆匆赶来。
“你们也在这?!”
宋妍看清眼前人群中间的陆一鸣,捂嘴惊呼,似是没想到能在这见到熟人,不过她很快掩去眼里的惊讶,而是装出见到两人很是惊喜的样子。
“鸣哥曾是我的救命恩人,早知道你们也在江州府,定会设席款待二位。”
那一日在布行相见时,陆一鸣说的话她回去后深想,鸣哥一定是因为她家里退了亲,下了面子,才会说出那般无情的话来。
今日见两人衣着低调华贵,不复那日的粗布短衣,定是在江州府攀上了什么富贵,千百心思辗转回肠,她又端起贤良淑德的模样来,上前接过女儿,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将人一点点安抚。
一旁的廖秀才原本还觉得女儿有薄他的脸面,见到宋妍此番举动,倒是满意不少。
他将视线从母女身上转向这对小夫夫,一个品貌非凡,一个清新俊秀,倒是气质斐然,不似寻常家的儿郎。
“两位是内子的同乡?”
廖秀才不见那日马车所见清高的姿态,而是朝陆一鸣作揖,儒生样十足。
陆一鸣嗤笑一声。
救命恩人?
也亏得宋妍能够编得出来,原身或许会对此忍气吞声,但他不一样,唯一的一次仁慈已经替人还清了。
陆一鸣对他这套近乎的举动无动于衷,扫了两人一眼,定格在廖秀才身上,想起曾经宋大娘和宋妍欺负小星星的事情,他轻勾嘴角。
“同乡是同乡,”陆一鸣见宋妍紧张地觑了他一眼,有些玩味,“宋家倒是与陆家颇有渊源。”
廖秀才显然不知里头的弯弯绕绕,他压下心中的一丝异样,疑惑道:“哦?内子与兄台两家竟还是世交吗?”
“那就要问你家夫人了,陆某可对参军五年家里发生的变故记忆犹新。”
陆一鸣对伤害小星星的人没有一丝好感,既然对方偏要撞他枪口上,他岂有不回击的道理?
出手,直击软肋才能痛不欲生。
一旁抱着女儿的宋妍脸色一僵,廖秀才只知道她与人订过亲,但却不知这是他们宋家主动退的婚,况且鸣哥这么爱她,她相信对方不会将这件事情捅出去。
但没想到……
廖秀才就算再愚钝也察觉出陆一鸣语气中的敌意,他瞥了一眼脸色有些苍白的宋妍,原本还带有一丝笑意的脸彻底沉下来。
因为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夫人为何要瞒着他?宋家和陆家到底有何关联?想起曾经从同僚那听到的传闻,他捏紧拳头,难道说这人真的是……
“你什么意思?”
不理会廖秀才的厉声质问,陆一鸣弹了弹手里莫须有的灰尘,丝毫不虚:“我什么意思,你回村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
他们周围有不少人被女娃的哭声吸引过来,原本以为只是一场误会,现在发现竟有其他纠葛,他们还打算继续听下去呢,结果廖秀才沉着脸带人离去。
隐约还能传来女娃哭闹不已的声音,这次却无人安抚。
没戏可唱,人群自然散去。
陆一鸣牵着裴星的手走在闹市之中,刚路过一个巷子,突然觉得后背一重。
他停下脚步,没有动作。
许久过后,一道闷闷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多谢夫君。”
曾经只有他一个人,说不过他们又不想惹事,只能自己一个人受着,听着自己这“捡来”的幸福,心中的委屈堆积已久。
然而随着与夫君相遇、相处、相知,他已经将这些情绪慢慢淡去,今日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胸口被压住,消失已久的酸楚再次涌上心头。
这莫名的情绪又被夫君的三言两语安抚住,现在只剩下无边的感动与热意。
陆一鸣转过身将人抱在怀中,轻轻抚摸他的小脑袋,没有嘲笑突然多愁善感的小星星,而是任由他将以前的委屈宣泄而出。
平复心情的裴星擦擦眼泪,抵着他的胸口不愿抬头:“又让夫君看笑话了。”
“好久没见床下的小哭包了,可爱的很。”
这不正经的话成功让陆一鸣获得“爱的小锤锤”,不过这拳头软软的,他一把拽在手里,递到嘴边吸上一口。
裴星赶紧抽回,往街道上分去余光,见没人往这边看,才放心大胆地再次牵上陆一鸣的手。
耽搁了一段时间,夜渐深,陆一鸣摸着他的肚子问道:“饿了吗?”
这么一说,裴星还真觉得有些饿,明明晚饭吃的也不少,还吃了一个糖人,现在竟又觉得有些饿了。
他有些苦恼,这样下去,他不会要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