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媳妇的大嗓门,让正在说话的丁琬跟刘铁柱,都是一怔。
耿氏也愣了,顺着她扭头的方向,见儿媳妇跟刘铁柱保持距离的走,蹙眉问:
“铁柱家的,你吵吵啥,谁把你咋地了?”
刚说完,刘铁柱媳妇就出去了。
着急忙慌的往那边走,边走边嚷嚷:
“好你个刘铁柱,你弟弟看不上我,你也看不上我?我这还活蹦乱跳呢,你要干啥?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死心塌地的为你!”
丁琬瞅着眼前的疯婆子,懒得理她。
面无表情扭头,看着刘铁柱,说:
“铁柱哥,我先回去了。你要是真决定了,就跟我说一声,我……”
“怎么,现在就想占窝了?”铁柱媳妇强势打断丁琬的话。
那个样子,仿佛捉奸在床了一般。
丁琬平静的看着她,轻声问道:
“铁柱嫂子,你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
“我直说?我怕说了,好说不好听呢!”
阴阳怪气的腔调,立刻让刘铁柱反应了过来。
狠拽一下妻子的胳膊,呵斥:
“别胡闹,我跟致远娘说去酒坊做工的事儿,你别搁这坏事儿!”
“我坏事儿?”铁柱媳妇满脸受伤,不住的摇头,说,“对,我是坏事儿了,坏你们俩的好事儿了!你……”
“啪——”
话没说完,刘铁柱直接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
丁琬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妇人,无奈的摇摇头,说:
“铁柱嫂子,你编戏的能力不错,可以考虑去戏园子给人家写戏。”
“你……”铁柱媳妇捂着脸,气呼呼的说,“你别说风凉话,你敢说你……”
丁琬嗤笑,走到跟前,淡淡的道:
“我不想跟你掰扯这些没用的。只希望你别忘了,我家里可有二年的牌位。”
说完,扭头看着刘铁柱又道:
“铁柱哥,不是我不找你去帮忙盖酒坊。你看看她,我怎么找你?就这样吧,酒坊开工你也别过去了,家和万事兴。别为了赚钱,再让自家后院起火。”
李铁柱一听这话,忙开口说:
“致远他娘,你听我说,这婆娘……”
“哦,对了,过些日子我们家砌院墙,到时候会吵一些,你见谅吧。”丁琬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耿氏就在门口,娘俩互看一眼,什么都没说。
至于过来看热闹的村里人,没有一个站在铁柱媳妇这边的。
一个村住着,谁什么样谁不知道啊。
徐二年家的若真有那心,当初就不会请牌位。
一个两个摇头,三个四个轻蔑……
刘铁柱面上无光,薅着媳妇就回了家。
回家以后怎么样,从他媳妇哭喊中就能听到……
……
转天一早,王锁就带人过来开始拆篱笆。
先砌的就是两家中间的位置。
打算砌五尺五(合1.83米)的高度,正好能阻隔两家人的视线跟交流。
刘铁柱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地帮忙、打下手。
砌两家的院墙,他帮忙也合情合理。
王锁看着他的样子,叹口气,道:
“铁柱哥,咱们这辈人,你年纪最大,其次就是大可哥。大可哥没了,讲道理你是咱们这些人的主心骨,可是你现在……”
刘铁柱羞愧的摇摇头,一边放砖一边说:
“兄弟,你能这么唠,说明你还把我当兄弟。没法子,媳妇儿娶得不好,我也只能认了。”
酒坊招人,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村里不少壮年小伙,还有老庄家把式都跟徐家打了招呼,要过来做工。
一天三个铜板,一个月就九十个,活钱啊,多不容易。
可偏偏这么好的活儿,刘铁柱没机会,谁不替他惋惜?
他亲弟弟刘铁杠,两口子都去酒坊做工,一个月下来多少钱?
家里几个孩子,也都破例被学堂弄去念书,特意开了个小蒙班,就收四到五岁的孩子。
村里好几个都送去了。
可这些,跟刘铁柱半毛关系都没有。
一起长大的兄弟,谁能不叹息。
五尺五的高度,一天肯定垒不完。
丁琬回来看着齐腰的位置,满意的点点头。
铁柱媳妇出来倒水,看着院墙冷“哼”一声,还剜了丁琬一眼。
这样的小动作,丁琬当然不会在意。
进屋时,耿氏正在摆桌子。
“回来了,快尝尝,今儿跟你娘去后山挖菜了。荠荠菜饼,我烙的。”
徐致远下地倒水,甜甜地说:
“娘,洗手。”
等她洗过手,三口人围在桌前吃饭。
新鲜的荠荠菜,配上鸡蛋、面,用油一烙,简直是太美味了。
连吃了三张菜饼,耿氏笑眯眯的说:
“哎呀,是真合你胃口了。这几天你吃的就不多,眼瞧着瘦。”
丁琬有个毛病,一累就不爱吃东西。不爱吃就少吃,碰到顺口的就多点。
看着耿氏的样子,丁琬轻舒口气,道:
“让娘担心了,是我的不对。”
“看这话说哪儿去了。”耿氏摇头,“我就是看你瘦了心疼。你喜欢吃,明儿给你包荠菜馅儿饺子,咋样?”
“可以的。”丁琬颔首。
为了表示自己很高兴,又夹了一张饼放在碗里,说:
“对了娘,明儿开始白天你就别在这边了。我让王锁他们好好收拾收拾房子。屋里的墙刷了,地重新铺。”
耿氏想了点点点头,道:
“行啊,那我就去找你娘。正好白天我俩一起去挖菜,你中午、晚上去那边吃吧,咱就回来睡个觉。”
“好。”
吃过晚饭,丁琬带着徐致远去了村西。
丁文海、丁现还没有回来。这边的屋子,他们谁有空谁过来。
把屋子烧了火,简单收拾一下,院门又开了。
徐致远颠颠的跑出去,笑眯眯的说:
“姥姥、姑姥姥,小舅舅。”
柳氏看着外孙,笑着道:
“你娘来了?”
“嗯。”小家伙点头,亲昵的去找了丁珏。
几人进屋时,丁琬正好擦完炕。
柳氏直接坐下,看着闺女问:
“琬儿,你二叔他们爷俩,啥时候回来?”
“咋也得等几天吧,怎么了?”丁琬清洗抹布、擦窗台。
柳氏叹口气,扒拉着手指,说:
“赵桂花的百天就在后天,能赶趟不?”
“那够呛。”丁琬摇头。
腊月底赵氏没了,如今三月中……
丁琬纳闷,不解的看着母亲,问:
“娘,不是长周年、短百天吗?怎么后天烧百天?”
“那也得有人记着啊。”柳氏无奈的摇头。
丁翠兰拿起一块抹布,一边洗一边说:
“今儿要不是小玮,我们也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