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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氏见他满口答应,缓缓颔首,说:
  “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说话啥的小心些,尤其是周围人说话,别掺言,仔细听。兴许就能从他们谈话里,听出些啥。”
  “好,我知道记住了。”张青山好脾气的点头。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
  “家里有人吗?!”
  张青山闻言赶紧出去,耿氏也跟在后面。
  “你是……”
  张青山的话没说完,那人略有些大声的时候:
  “亲家母搁家呢?”
  “哎哟,是琬儿她三舅啊。快进屋,进屋,啥风把你吹来了?”
  张青山一看柳汉生来了,急忙去酒坊把丁琬喊回来。
  柳汉生带着东西进屋,放在炕上,说:
  “亲家母,我来看看我姐,顺道看看你们。这是今年秋下新晒的木耳跟榛蘑。这一坛子是腌渍的松蘑,有些口重,做的时候多洗洗。还有这个……”
  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柳汉生没少给拿东西。
  耿氏瞅着,不住的点头,道:
  “哎呀呀呀,劳烦你们还惦记我们,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这有啥不好意思,咱可是实在亲戚。”
  正说着,丁琬从外面回来,解开斗篷,道:
  “三舅,你来了。”
  柳汉生瞅着外甥女,不住的点头,说:
  “挺好挺好,气色不错,瞅着好像比夏天胖了些。”
  丁琬低头看了看自己,道:
  “应该是。我娘做不少好东西给我呢。”
  耿氏拽了拽丁琬,指着炕上的东西,说:
  “你三舅拿了不老少呢。又是木耳又是蘑菇,还有果干啥的。”
  “也不是啥值钱的玩意儿。”柳汉生笑呵呵的说。
  丁琬拎水泡茶,看着自家三舅,问:
  “我姥爷、姥姥身体还好?”
  “好的好的。”柳汉生点头,“这就是官道不怎么好走,不然他们也要来看看。听说你要参加斗酒会了?”
  柳汉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是笑。
  那种自豪、满足、荣耀的感觉,淋漓尽致。
  丁琬笑着“嗯”了一声,说:
  “十五走,十八斗酒会,估计月底才能到家。”
  柳汉生从袖口掏出一个荷包,塞给她,道:
  “今年咱家听你的,把村里的果木都收起来,统一给你这边、廖老板那边送了。赚了不少,这是你姥爷让我给你送来的,算是你的红利。”
  丁琬闻言倒出里面的东西,足足十两银子!
  “三舅,这……”
  “哎呀亲家,这太多了啊。”耿氏也不住的摇头。
  柳汉生瞅着他们婆媳,笑呵呵地说:
  “这里面,有我、他二舅、还有他姥爷给的出门钱。孩子第一次出远门,总得给点,当长辈的。”
  辽东有这么个习俗。
  谁家孩子要是出息了,出远门了,长辈都会给点钱,意思意思。
  当然,也得家里有这个条件。
  丁琬瞅着手里的银子,摇摇头,说:
  “三舅,这太多了,不需要这么多。”
  “给你就拿着吧。你姥爷特意嘱咐了,说不管你多大,都是他外孙女,他就你娘一个闺女,疼着呢。”
  丁琬听懂了这番话,收好银子,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啦。替我谢谢姥爷。”
  “那必须,放心吧。”
  正说着,唐嬷嬷从外面进来,屈膝行礼,说:
  “姑奶奶,亲家夫人,我们夫人说了,三舅爷来家,中午那边备席,让您们去那边吃饭。”
  “哦,知道了。”丁琬点头答应。
  耿氏见状,拿起斗篷,说:
  “琬儿,你陪你三舅聊会儿,我去帮帮你娘。”
  “行,那娘路上慢点儿,小心滑。”
  “知道了。”耿氏应下后,穿上斗篷就走了。
  丁琬跟柳汉生面对面坐着,嘴角一直都噙着笑。
  “你在土庄子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你这孩子真不错,就是争气啊!”
  丁琬闻言,笑眯眯的说:
  “争气是肯定的,谁让我是你外甥女呢。今年家里的果园也不错吧,廖玉恒都跟我说了好几次了。”
  廖玉恒年纪比她年长,跟柳汉生也年纪相仿。
  所以三个人各论各的,谁也别占谁便宜。
  柳汉生喝了口茶,轻舒口气,说:
  “前些日子,廖老板去家里了。给拿了些茶叶,我都不好意思了。过来也是想问问你,这回礼咋给。”
  丁琬琢磨了一下,道:
  “没啥不好给的。家里有啥给他啥。”
  “……”
  柳汉生听到这话,语塞了。
  好一会儿,才闷闷的说:
  “那……会不会不好?”
  “这有啥不好的。像木耳、榛蘑,在县里也挺金贵。咱家又养猪,自己家喂得猪,给他十斤加俩肘子,那还不是上等吗?”
  柳汉生听到外甥女这话,细细琢磨,不住点头。
  如果是这样,那倒真的可以。
  困扰他多日回礼的事情,终于在这一刻就算解决了。
  “琬儿,跟三舅说说,去府城你都打算咋做?”
  “我也不知道呢。”丁琬摇头,“我这第一次去,啥都不清楚。反正就是凑热闹,瞅瞅便是了。”
  柳汉生见她心态不错,倒也放心的点点头,道:
  “那成。你姥爷还担心你求胜心切,怕你在压力大呢。如今看样子,也没啥了。”
  “本来就没啥嘛。”
  丁琬笑眯眯的说着,给他倒。
  二人正闲聊,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接着门开,就听到——
  “三舅——”
  “三舅姥爷。”
  丁珏跟徐致远都过来了。
  丁琬起身开门,见俩孩子小脸红扑扑的样儿,说:
  “今儿咋这么早?”
  “我们背书背的快,夫子就放了。”丁珏回答。
  徐致远美滋滋的蹦到丁琬跟前,说:
  “娘,夫子今天夸我了呢。”
  柳汉生听到这话,纳闷的问:
  “他们俩现在学的一样?”
  “不一样,但是夫子是同一个。原来的李秀才生病了,告假。”丁琬回答。
  俩孩子都喜欢柳汉生,亲昵的一口一个“三舅”,一口一个“三舅姥爷”的叫。
  不说徐致远是养子,还真的看不出来。
  柳汉生瞅着丁琬,问:
  “去府城,带他们吗?”
  “想带来着,不过我奶他们怕顾不上,我也就不打算带了。”
  “不带对劲儿。”柳汉生点头,“等他们再大大的,带着也放心。”
  原本眼睛冒光的甥舅俩,听到这话,又都耷拉这脑袋,不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