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翠兰闻言蹙眉,不放心的小声嘀咕:
“你确定让我出去吗?你这样……”
没等她的话说完,丁琬恬淡的打断她,说:
“放心吧小姑,我不会傻乎乎的把酒卖便宜了。”
丁翠兰看着什么话都往外说的侄女,暗地里捏了她一把,不放心的道:
“你说话注意点,别太耿直。”
“好。”丁琬笑着点头。
丁翠兰看着炕上坐着的两个人,又看了看面前的侄女。
虽然不放心,可还是转身出去了。
丁琬重新坐回炕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话多的男子,找机会打唠道:
“刚才那位姑娘是徐娘子的小姑?瞅着没你大啊。”
“人小辈份大,农村常有的。”丁琬回答。
男子不住的点头,算作了解。
丁琬见他不吱声了,终于有时间打量眼前的两个人。
着重把视线放在了话少的那位身上。
样貌、声音,都不对。
可她就是觉得这人是他。
屋子安静到了极点,一旁他的同伴见状,开口打破安静。
“不知徐娘子在看什么呢?”
“看你这个同伴。”丁琬大方承认。
那人闻言嘴角狠抽,没想到她能这么坦诚。
不是寡妇吗?
不是摆着牌位生活的寡妇吗?
这……这会不会太孟浪了?
丁琬端着茶杯,从容不迫的抿了一口,说:
“这位爷儿,您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是吗?”那人疑惑,眉骨轻挑的道,“不知徐娘子您的这位故人……”
“死了,死在了虎威山。”
丁琬说话的时候,眼睛6一刻都没有离开他。
两个男人,一个喝茶,一个迷茫,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终,还是迷茫的那位开了口。
“既然已经死了,还望徐娘子看开一些。我们今日过来的目的您应该清楚。南疆找到了些草药,军医说用烈性酒能泡出药效,所以李大人推荐了您婉茗韶华里的高粱酿。”
丁琬点点头,转悠着茶杯看着他们俩,道: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哦,我叫徐宏营,这是我兄弟徐永涵。”
“啪嗒——”
丁琬手里转悠的茶杯没拿稳,直接翻了。
茶水顺着桌子流向徐永涵那边,他也只是淡定的拿起用炕上的抹布擦拭,没有大惊小怪。
徐宏营蹙眉,看着失态的丁琬,问:
“徐娘子,您这是……”
丁琬没理他,一双眸子仍旧再看擦桌子的徐永涵。
突然,丁琬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指着拇指下方的疤痕,问:
“这里的痣呢?”
“什么?”徐永涵平静的看着她,强硬抽回手。
“我问你,这里的痣呢——”丁琬怒吼。
徐二年的拇指下方有颗痣,他们俩年少时,她没少抠着玩。
可是现在……居然没了!
“徐娘子,您这是做什么呢?”徐宏营终于有些不爽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忽视,他好歹是过来买酒的。
“徐娘子,我们来买酒、你卖酒,银货两讫,天经地义。可是您这样是不是太孟浪了?我这兄弟很俊俏吗?这么直勾勾的看着?”
丁琬收回视线,撩眼的看着徐宏营,道:
“好不好看分跟谁比。您二位的话,他的确不错。”
“你——”
丁琬看着仍旧没什么表情的男人。
本以为他能说话,没想到面无表情。
终于,丁琬长叹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自嘲的说:
“我以为是他,不过现在看来,不是了。”
“徐娘子,你口口声声中的‘他’,到底是谁?”
丁琬低头喝茶,眸子泛寒的道:
“是谁都不重要。”
徐永涵见闻言,松口气,说:
“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徐娘子想开。”
“就是就是,虎威山一役,本就存活不多。咱们还是商议酒价吧。”徐宏营接续同伴的话。
早知道徐寡妇如此难缠,他才不会自告奋勇的过来。
李朝阳全权代表就是,费这功夫?!
就在他脑子里抱怨的时候——
“徐永涵也觉得我该想开吗?这人活着不回来跟死了回不来,是两个概念吧。”
“有些人、有些事儿,本来就不是农家人想的那么简单。再说回来不回来的,谁能说的准。”
“你也这么认为吗?不知徐永涵可有家室。”
“哎哎哎哎哎!”徐宏营终于听不下去,开口打断了丁琬的话。
眉头紧锁的看着她,费解道:
“徐娘子,我们是买酒的,你这咋还问上家室问题了?咱们还是买酒吧。二钱银子一斤,有多少要多少。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
丁琬“呵呵”轻笑,撩眼看他,平静的说:
“徐爷儿,三钱银子。”
“嘿~!你怎么还坐地起价呢!”徐宏营不爽了,“李大人跟你说的时候,没告诉你二钱银子?”
丁琬不答反问:“难道你们主子就给你们二钱银子的预估价?”
话落,徐宏营脸热了。
徐永涵全程不吱声,喝茶、坐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丁翠兰开门进来,手里端了一个盘子。
里面是刚出炉的干粮,放在桌上,说:
“快尝尝,这是油梭子馅儿的。里面放了核桃仁、芝麻、糖,可香了呢。”
徐宏营冲着丁翠兰不住颔首。
这两个姑娘,还是这位小姑娘感觉不错。
拿起一个掰开,白花花的油梭子,还有白芝麻、核桃仁。
咬上一口,又香又甜,还是白面的。
“好吃,好吃,真的不错。”
赞不绝口的点头,不忘冲着丁翠兰竖起大拇指。
“这位公子,你也吃啊。”
面对丁翠兰的邀请,徐永涵摇摇头,说:
“太油腻,吃不了,多谢好意。”
丁琬闻言浑身一震。
油腻?
徐二年是吃这些东西的,而且他特别喜欢吃。
“哦,这样啊。”丁翠兰略有些可惜的点点头,道,“那等这锅小豆馅儿的做好,你再尝尝吧。”
“不了,买完酒就回去,着急呢。”徐永涵平静回答。
丁翠兰看着一直不说话的丁琬,伸手推了推她,问:
“咋卖的?卖了吗?”
“三钱银子一斤,少一文钱都不卖。”丁琬强硬开口。
丁翠兰桌下不停的拽着她,奈何人家根本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