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开席,是巳时正。
为这儿,今天酒坊特意早歇工。
吃完饭就赶紧回去,倒也不耽误什么。
全村的人都来了,就在院子里,特别热闹。
丁家的席面,十分讲究,让村民赞不绝口。
四大件儿,有!
瓜子糖块,有!
点心茶叶,有!
不用你随礼,来吃就好。
吃完还能拿一些回去,简直不要太贴心。
可以说丁家这顿饭,让这个腊月热闹了起来。
每天村里都有人议论,不是讨论点心,就是讨论席面。
徐家虽然没有去,不过没等开席,唐嬷嬷就送了一桌席面。
耿氏瞅着桌上的饿哦东西,叹口气,道:
“真是不好意思啊。还让你娘他们这么特意惦记。”
丁琬闻言,倒是没在意。
给她夹菜放在碗里,道:
“亲戚嘛,理应如此。娘,你多吃点,致远那边不用担心,有珏儿呢。”
“你娘家弟弟是真的好。丁玮现在也学好了,比啥都强。”
“是啊,他抄书特别认真,我都看了,字些特别工整。”
耿氏闻言愣了一下,叹口气,说:
“可惜了,日后跟科举没有缘分啊。”
“人各有命,没办法。”丁琬并不在意。
只要丁玮能学好,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至于前途,不是只有科举这一条,做什么都可以。
大不了弄个铺子,他去管账,也能养家糊口……
……
丁家摆桌的事儿告一段落,土庄子上上下下都在忙着准备过年。
酒坊今年的年礼很丰厚,提前就告诉大家了。
每人二斤咸肉,三斤粳米,十个白面馒头,五斤果酒。
咸肉、果酒都是作坊的。粳米、白面是上次军营拉回来的。
村里不在作坊做事儿听到这个年礼,就没有不眼热的。
吃的、喝的,全都有,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可偏偏就发生在了他们身边。
大家讨论年礼的热度没等褪去,腊月十五这天早上,村头敲敲打打,让本就不平静的土庄子,又热络了起来。
冬天有热闹,哪怕再冷都有人去瞅。
村民争抢恐后的去到村头,没想到竟然是衙役。
详细的说着拐卖孩子的判决。还说了赵家、张家的处决。
据悉,整个平阳县各个村落都要说,不能有遗漏。
村里人听的认真,不断的点头。
这年头过日子就过孩子,谁家丢孩子能不着急。
甭管孩子多不多,身上掉下的肉,就没有不着急上火的。
当然,日子过不下去,卖闺女的也有,但终究不是大多数。
“……这拐卖孩子的事儿,就到这儿了。再有啊,冬月的斗酒会,大家都知道。辽东府封城你们也清楚。朝廷下来传旨的人了,我现在再跟你们说说具体情况……”
丁琬正听的入神,身旁有人拽她。
扭头一看,竟然是唐嬷嬷。
“咋,有事儿?”
“大小姐,这会儿都中午了,老爷的意思是让您那边弄些青菜,安顿舅老爷他们吃顿饭。”
丁琬闻言点头,跟着她一起去了酒坊。
虽然没听全,不过一会儿问旁人,也是可以的。
柳氏还不能下地,胎相不稳,再加上到底有些岁数,还是不能逞强。
这些日子,出了去茅房,其余时间全都在炕上平躺,什么都不做。
豆角、黄瓜、茄子等摘好,丁琬跟着唐嬷嬷一起回去。
村口的人仍旧在,估计这次讲话,没那么快完事儿。
回到丁家,两个人一起做事。
丁琬帮着打下手,唐嬷嬷自己来。
豆角掐好,洗净,交给她。
唐嬷嬷用五花肉炖了,然后看着丁琬,说:
“大小姐,我想认丁槐为儿子,您说行吗?”
丁琬洗茄子的动作顿了一下,见她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道:
“可以啊。只要他愿意。”
“我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啊。”唐嬷嬷叹口气,把豆角下入锅中翻炒。
丁琬把茄子放进锅里蒸上,坐在灶台旁,问:
“怎么突然想起要认他做儿子?”
“看他怪可怜的。”唐嬷嬷说完,拿着酱油,沿着锅边倒了一圈。
继续翻炒,等全部上色,又放几粒八角。
“男娃儿也不会缝缝补补,衣服坏了,也不知道收拾。我得空就帮他,这孩子还挺乖的。他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所以……”
“我明白了。”丁琬点头,往灶膛内添些潮河,说,“我会抽空问问他,你放心。如果他同意,就小年那天认亲,咋样?”
“那敢情好啊。”唐嬷嬷不住点头,“如果真成了,到时候嬷嬷给大小姐做衣裳,只希望大小姐别嫌弃。”
“我不嫌弃,我等着您的衣服。”丁琬笑着点头。
事情说下,唐嬷嬷做事都麻利,感觉都带风。
茄子蒸好了放粮,拌的事情,就由唐嬷嬷来了。
院子里吵吵闹闹,丁琬站起身,把围裙摘了,说:
“唐嬷嬷,我出去了。”
“好。”唐嬷嬷点头,笑着应下。
丁琬从厨房出来,蒸好刘喜走在最后。
“刘喜哥,你停下,我问你些事儿。”
“……哟,是徐娘子啊,你做饭?”刘喜有些惊讶。
丁琬摇摇头,笑着说:
“是我们家嬷嬷,我帮着打下手来着。刚才我听了一半,京里传圣旨说啥了?”
“没啥,就是李守备、辽东府尹平乱有功,论功行赏……”
丁琬听着刘喜说的内容,长叹口气。
跟预想的一样,李朝阳升官去京城做守备。辽东府尹坐满五年,回京述职。
一叶知秋的邱志罗,勾结乱党,梨花醉查抄。
朗月明坤……
唯一一个让丁琬觉得应该如此的,就是廖玉恒的追封。
给了廖玉恒一个“男爵”的封号,没任何实权的那种,但是可以袭承。
只能袭承一代。
金银玉器赏了不少,也算给活着的人,一个交代。
至少廖家长子,继承了这个男爵,有了封号,县里、府城、乃至整个大周,只要他们不犯法,就没有人敢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