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玮颔首,他对丁琬的话,言听计从。
丁文海还想说,被谭瑶在桌下踹了一脚。
动作不大,但习武的徐永涵、丁珏、周皓倾都感受到了。
就连丁玮也察觉了,只是装作不知道。
谭瑶夹菜放在丁玮的碟子里,说:
“你念书别有压力,尽力而为。看你二哥,他也没有心理负担,只要自己努力了,发挥正常、无愧于自己就好。”
“知道了,姨母。”丁玮领情回应,包肉送进嘴里。
丁文海不喜谭瑶这么说话,什么叫尽力就好,他们家就指望这孩子呢,咋能尽力就好?
咽下嘴里的东西,看着丁玮,语重心长的说:
“小玮啊,你姨母说的话也不全对。这尽力而为跟拼尽全力是两个概念,你要……”
“二叔,喝酒。”徐永涵端起酒杯,笑眯眯打断他的话。
丁琬看着丁玮的状态,又瞅了瞅亲叔叔的样子,长叹口气。
看起来这二叔,也有纠结的东西了。
吃过午饭,徐永涵便起身走了。
丁珏他们下午告假,就在别庄这边玩。
丁琬是孕妇,每天都有午睡的习惯,耿氏亦是如此。
今儿又多了两个人,索性丁琬提议,四个人都睡在住院正房。
正房年前盘了炕,大家都在辽东住了那么多年,对炕都有感情。
而且这边的火炕每天早上烧一次,并不凉。
丁琬让翠珠把东西提前准备好,四个女人进屋后,先洗脸。
顾芷伊不懂为何要这样,丁琬神秘的说了一句“照做”,便不再理她。
等四个人全都洗好脸,并排躺在炕上,翠云跟翠珠一起过来,手里拿了一个小罐子。
“这是什么啊?”谭瑶做起,把罐子拿过来闻闻。
翠珠屈膝行礼,轻声的说:
“回二夫人的话,这是改良后的七白粉。在原有的基础上,里面又放了东珠末、蜂蜜、还有猪油。京城有个丽人堂,很多夫人们都去那里。按按摩,泡泡澡,做做脸。”
“做脸?!”谭瑶婆媳异口同声。
丁琬笑着把身边的谭瑶拽了拽,说:
“还记不记得那次在你的地盘,你弄些鸡蛋、蜂蜜啥的往我脸上抹?这个比那个好,你若是喜欢,我那有卡,你随时都能去。”
没有丁文海的时候,二人就如同闺房密友一般,说话不用敬语。
四个人重新躺好,翠云、翠珠小心翼翼的给他们涂抹。
等一刻钟后,用手拿掉,重新洗脸、上妆。
谭瑶特意用手摸了摸,好像是比之前细腻一些。
顾芷伊也尝到了甜头,笑眯眯的问:
“长姐,这家店铺在哪儿?我想去瞅一瞅,认认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更何况谭瑶、顾芷伊这样出身的贵女。
丁琬交叠着腿,笑眯眯道:
“喜欢等过几天我带你们去。咱们泡澡、做脸、按摩,一起做。”
谭瑶把金钗插在发髻里,扭头看着她,道:
“琬儿,京城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铺子?就这几年开的。”
“哎哟,那可太多了。”丁琬边说边比划手指,“煸炉屋、丽人堂、瑞华布庄、梨园……”
数来数去,两只手都不够用。
更重要的是,这些店铺的老板都是一个人——媵妃夜莺。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店铺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一个一个往外冒。
每一间铺子开业,都格外火爆。
而且京城富户,皆以有店铺卡片为荣。
那就如同一个身份的象征,有它会有旁人没有的东西,面上有光。
丁琬除了煸炉屋开业的时候去过,其余一个都没去。
但卡比谁都多,而且因为夜莺的缘故,年前他们茶楼有重新推出了卡。
有这张卡,去旗下任何一个店铺,都有免费小食一份。
东西很一般,都能赠送的、不花钱的、还有身份象征的,就是大家所向往的。
谭瑶听着丁琬说的一切,深吸口气,不住点头。
几年不回来,没想这一次上京,京城竟然跟以前完全不同。
上妆过后,大家回到炕上休息。
耿氏是最快睡着的,接着是丁琬。
顾芷伊翻来翻去,没一会儿也睡了,唯独谭瑶,良久都没有动。
她上京除了丁琬这一个牵挂,还有一个就是淑贵妃——谭纤。
淑贵妃如今已经去了皇家园林养病,不在宫中,具体怎样,并不清楚。
想去看一眼,说实话,比进宫还要费劲。
但又不能跟丁琬讲,她的事儿已经很麻烦丁琬,若是在因……
想到这儿,下意识的“唉”了一声,沉沉闭眼。
一刻钟后,耿氏睡梦中长呼口气,瞬间睁眼。
见身旁的人都在睡觉,轻拍胸口,慢慢坐直身子。
如果不是因为大家一起,她真想会自己的房里歇着。
小心翼翼下地、穿鞋,蹑手蹑脚的出了里间。
推门出来,就隐约听到对句的声音。
走了几步,就看到隐于暗处站着的丁文海。
偏巧轮到丁玮跟丁珏对,自然不是丁珏的对手。
耿氏快走几步,赶在丁文海开口之前拦住了他。
随后扯着他的衣袖,往反方向走。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月亮门,这才开口道:
“她二叔,你有些操之过急了。”
丁文海看着亲家嫂子,挠挠头,没有吱声。
耿氏松开他,慢悠悠的继续往前走。
丁文海紧抿嘴角,长舒口气跟上。
二人出了别庄,走到一颗杨树下停止脚步。
“她二叔,你现在的着急,只会成为丁玮的负担。人一旦有负担,做事就畏首畏尾,明明是个聪明的孩子,你难道非得把他逼得不敢作为?”
丁文海闻言,急忙摇头。
开玩笑,他巴不得小儿子成才,怎会逼他?
只不过……
“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想有正当理由扩宽门楣。但这个门楣,你不该操之过急。小玮今年不过十一,他若这么早就给你家扩宽门楣,你觉得是好事儿吗?”
耿氏语气平静,但平静中,却带着质问。
丁文海听到她的话,长叹口气。
是啊,十一岁的半打孩子,在农家能下地、能干活儿,也能调皮捣蛋。
只是他真的介意了,尤其是见了那么多的人、遇了那么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