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琬端起水杯润嗓子,随后长叹口气,道:
“哎,你跟二婶儿去皇家园林了吗?”
谭迁摇头回答:
“还没有,等他们大考厚的成绩出来再说。”
“为啥?”
谭迁耸耸肩,笑了。
“如今咱们两家也算连在一起,你弟弟考好了,我姐的面上也有光。”
丁琬紧抿嘴角,没有反驳。
这就是当初为何她不想二叔跟谭瑶有牵扯的关系。
谭瑶是淑贵妃的亲姑姑,二叔是父亲的亲弟弟。
有这两个人挂着,丁家大房做的所有事情,即便他们心里清楚是自己努力,可在外人眼里,还是有一部分淑贵妃的功劳。
而他们,也在无形中,成了淑贵妃的靠山。
这个,永远都是扯不开的。
丁琬轻叹口气,拿起茶杯喝了口,没有说话。
吃过午饭没多久,宫里来了太监传话,让丁琬进宫。
谭迁闻言想要跟着,被丁琬拒绝了。
“叫的是我,我去就好。这边你盯着,朗名炀那边回来,问清楚情况,然后我回来好说与我听。”
丁琬嘱咐好,跟着太监出去了。
翠云跟着一起进宫,来到宫门口下车,宫里的撵座就已经等在那了。
丁琬摇头,婉拒了安排。
虽然要走上一会儿,就当锻炼身体了。
一旦上了撵座,万一抬的人不小心,她跟腹中的孩子都有危险。
引路公公见她不坐,笑眯眯的道:
“丁院士,皇上跟卢大人都等您呢。您这走路去的话……”
“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太监摇摇头,为难的瞅着撵座又道,“这是福公公安排的,您看……”
丁琬仍旧摇头,婉拒说道:
“不坐了,我现在的情况适合多走走。你放心,走的不必你慢。”
说完,被翠云搀着,一步一步朝御书房偏殿走去。
进宫几次,她已轻车熟路。走路铁定不如小太监快,毕竟双身板。
但刚才不那么说,势必就要上撵座,小心驶得万年船,她肚子里的可是徐永涵的第一个孩子,马虎不得。
再加上今日的事情,她不得不防。
气喘吁吁的来到御书房门前,丁琬平静呼吸。
福安见她有些狼狈,不禁走到跟前,问:
“丁院士,您这……”
“没上撵座,走的急了些。”丁琬说完,又喘息了记下。
福安瞬间了然,带她去偏殿。
丁琬打算再喘一会儿,见他这般,心知是着急了,深吸口气跟着进去。
偏殿内,只有她自己。
“福公公,这……”
“皇上被萧大人绊住了,您先歇着。不然您这么久不来,小人都得出去寻。那撵座是皇上让给您备的,不会有事儿。”
丁琬长舒口气,坐在小太监搬来的椅子上,道:
“我也是害怕了。想必今日酒承司门外发生的事儿,福公公也听到了。我不得不小心。”
福安明白的点点头,看了眼外面,说:
“审讯的人都是殿下手里的,吐出不少东西。媵妃娘娘让小人跟您讲一声,撒泼就好。”
丁琬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感激的点点头,坦然自若的端坐着。
福安出去了,整个偏殿除了她自己,还有两个宫女,一个太监。
放松下来,轻锤大腿,刚才走的有些急,她怕腿抽筋。
自打她怀孕,肚子里的孩子就很照顾她。
只要吃得东西偏辽东口味,她就不会反胃。
过了头三个月,她就吃得好、睡得好,无所顾忌。
要说烦忧也不是没有,就是腹中的孩子挺闹腾,总在肚子里翻江倒海。
敲过腿,素手摸着肚子,呼吸也顺畅许多。
谈话声音传来,丁琬慢吞吞起身,小太监把凳子撤走,一切仿佛没有发生。
门开,皇上、萧逸帆、太子全都进来,后面还跟了户部侍郎卢方。
卢方一看到丁琬,几步走上前,道:
“丁院士。”
丁琬微微福身,唤了句“卢大人”,算是回礼。
皇上走上主位,沉稳的道:
“给丁院士赐座。”
刚刚搬走凳子的小太监,又颠颠把凳子搬回来。
丁琬谢过之后坐下,一言不发。
皇上放下茶杯,开口又道:
“丁院士,就没什么与朕说的?”
丁琬要起身,被他隔空摆手制止了。
索性也不再客气,就坐在椅子上,说:
“回皇上的话,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微臣还是不说的好。微臣是女子,看东西都是妇人拙见,登不得大雅之堂。”
她还是很喜欢自称“微臣”,虽然她这个院士跟武学堂鹰首的院士不是一个级别,可还是喜欢。
皇上听到这番话,轻叹口气,道:
“若认人都如丁院士这般妇人拙见,朕也就不用烦忧了。萧爱卿,你来说吧。”
“是。”萧逸帆上前,把京兆尹那边盘问出来的事儿,说个大概。
跟丁琬想的差不多,今天那些人的所做作为,是被人驱使。
背后主使,是户部二把手沈云光。
此人跟济阳伯耿祁安有些关系,是他小舅子。
因为户部参与进来,所以刚才卢方才对她那般客套。
沈云光不止派人辱骂酒承司,后面更是准备了好些人打算在两个月内,将酒承司取消。
李朝阳有没有参与,尚且不明。
但他今日出现的那么及时,明显就是不对劲。
丁琬听过萧逸帆说完,深吸口气,故作委屈的道:
“酒承司自打成立,各方压力就不停。微臣就纳闷了,酒承司的钱,不从户部拿,户部这位沈大人为何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微臣是农家村妇出身,可微臣明白各扫门前雪,无关他人瓦上霜的道理。沈大人报读诗书还如此手长,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说完,扭头看着卢方,挑眉又道:
“卢大人,您这户部侍郎做的好啊!下面的人,都跟您一条心。”
“丁院士这话从何说起,卢某可不敢当。”
论品阶,卢方比她高,可以用“本官”,但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小心驶得万年船。
丁琬冷笑,戏谑的盯着他,翻个白眼,说:
“怎么,卢大人不知小妇人话里的意思?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