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左侧传来福公公的声音——
“徐夫人,此事多少有些棘手。今天在隆安街上,有一位姓周的妇人,拦住了两朝使臣,当街状告您跟徐将军,不敬长嫂,陷害长嫂之罪行。现在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周氏?她不是被关在京兆府衙吗?
丁琬有些惊讶,但还是蹙眉问道:
“是那个周氏吗?”
“嗯。”
丁琬喉咙微动,眯着眼睛,道:
“闹得满城风雨我怎么不知道?我今儿可一直都在外面啊。”
福安闻言,摇摇头,说:
“夫人,您不是在陈家就是出城到武学堂,又没去主街转,怎会知道?此事闹到御前,两朝使臣皆知,皇上挺生气的。”
旁人不知道,但丁琬、福安、皇上、徐永涵等人,是知道的。
周氏一直关押在京兆府衙的监牢,怎么会当街状告她跟徐永涵。
换句话说,是谁把她放出来的。
还有,皇上生气,是气放周氏出来的人,还是气他们夫妻没有解决明白?
可他们夫妻,没法解决啊!
这事儿原本不大,但他们夫妻俩如今的位置,太扎眼了。
酒承司、兵部,谁看谁不眼热?
本就对他们夫妻各种意见,现在闹得两朝使臣都知晓了,这还真是……出名出大了!
“夫人也不用担心,老奴临出宫前,太子妃娘娘特意嘱咐老奴跟您讲一句。”
“娘娘说了什么?”
福安清了下嗓子,夹着嗓子道:
“娘娘说:您只管做您想做的事儿,旁的都由本宫替你兜着。”
丁琬一听这话,“噗嗤——”笑出了声。
福安见状,不好意思的说:
“那个……让徐夫人见笑了。”
丁琬连忙摇头,察觉他看不到,又说:
“我笑不是因为你刚才学太子妃,是因为太子妃说的话,让我很暖心。”
“是啊,老奴听了也觉得舒坦。”福安轻声附和。“咱们大周的太子妃,是老奴看过最有血性的一位。”
他自小跟在皇上身边,当皇上还是幼年的时候,就已经在旁伺候。
妃子、皇后、公主,见了不计其数。
但像当朝太子妃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不仅如此,太子还特别宠她,一双儿女又个顶个的好。
如此人生赢家,还能保留那一份纯粹,实属不易。
丁琬也无比庆幸能跟夜莺做好友。
她跟自己一样,护短、暴躁、但也相信对方为人处世,不会有问题。
慢慢闭上眼,想着整件事的前后,最近忙着陈家、红鹰的事儿,对于京城发生的消息,很少过问。
现在倒是有些……被动了。
周氏当街状告,谁救的她呢?
淑贵妃把故乡的村民找来,她为了避嫌,一直都没有接。
现在这般,去接还赶趟吗?
就算赶趟,估计福安也不能让。
福安是跟她关系不错,还告知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但她若是提出派人出城,只怕他不能依。
他对东宫尊重,但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不会让她做出格的事儿。
对于她来说,提前安排,就是出格。
手指揪着衣襟,想着一会儿要如何应对……
……
随着福安的一声“落——轿——”,轿子稳稳着地。
丁琬从轿里钻出来,瞅着不远处的御书房,紧抿嘴角。
翠云没有进来,只有她自己。
“徐夫人莫要怕,徐将军也在御书房内。”
丁琬一听这话,悬着的心,更加提溜了。
如果徐永涵没在,她就是被判罪了又能怎样,反正丈夫在外面,总会护她。
可他们夫妻都在皇宫内,宫外的遥哥儿……
想了一下,道:“福公公,我能求你办些事儿吗?”
“徐夫人请讲,老奴能办一定办。”
丁琬清了下嗓子,郑重的睨着他,说:
“麻烦公公出去一趟,跟我家翠云讲,就说我让的,让她把遥哥儿抱去二老爷的府里。”
福安听出话里“托孤”的意思,想要说“没必要”,可看她一脸严肃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改成点头,道:
“好,老奴这就出去告知。”
“多谢公公。”
丁琬道谢后,深吸口气,昂首挺胸的往御书房方向走去。
来到门口停下,等小太监进去禀报后,整理下衣服,迈步进入。
目不斜视,但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丈夫,还有跪着的周氏。
丁琬路过她身边,冷“哼”一声,然后走上前,双膝跪地,恭敬磕头——
“臣妇徐门丁氏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谢皇上。”
丁琬站起身,规矩的站在徐永涵身边。
皇上指着地上跪着的女人,道:
“丁氏,你可认识她?”
丁琬配合的转头瞅了一眼,摇头。
“回皇上,此女低头,臣妇看不清脸,不认识。”
皇上闻言轻咳两声,有些无语。
上一次说的时候,她可明明白白表示,周桂花化成灰她都认得出来。
这会儿就不认识了?
轻叹口气,淡淡开口——
“你,把头抬起来。”
周氏配合的抬头,丁琬看清后走到她跟前——
“啪——啪——你还有脸上京?啪——啪——”
先发制人,一口气狠狠甩了她四个巴掌。
这样的场面,就好像前世她被周子轩骗到京城门房那天一样。
只不过狼狈的不是她,而是周桂花。
“放肆!皇上面前,岂容你如此胡作非为,徐将军就是这么教育妻子的?”内阁白老突然开口,满脸不悦。
书房内伺候的宫人见状,也都过来拦阻。
“别碰我——”
丁琬抢先一步开口,然后收回手,道:
“你不是在西北服役吗?五年期满,你上京作甚?”
周桂花被打懵了。
刚才丁琬是用了十足十的手劲儿,她耳朵现在还“嗡嗡——”作响。
白老瞟了一眼后面,孙大人走上前,行礼说:
“皇上,丁院士如此目中无人,这位周氏妇人状告的事情,好像也是有理有据啊。”
“有你大爷——”
“你,徐永涵,你怎能骂人?”孙大人惊呼出声。
文官一向文绉绉的,如此粗鄙的话,他们可从来都不会说。
丁琬不甘示弱,几步来到跟前,杏目圆睁呵斥:
“骂你怎么?这就是我夫君,换做是我,直接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