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致遥摇头,略有些嫌弃的说:
“巧儿姨母才喜欢吃糖,我不要。”
翠云抿唇轻笑,丁琬无奈摇头。
“不吃就不吃,嫌弃巧儿姨母做什么?她比你小。”
“可辈分比我大啊。不让她就哭,可看是个小姑娘了。”徐致遥边说边走,一副“我很嫌弃”的状态。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嫌弃家里几个比他小的。
当然,也不能怪他。
每一个凑过来的,都抢他手里的九连环。徐致遥倒也不吝啬,你抢了我就玩别的。可不管他拿哪一个都抢,一来二去就不乐意了,接着也就烦了。
唯一能让他唯二亲近的,一个是丁瑫,另一个是他许久未见的徐致远。
丁琬揉了两下他的发顶,没有吱声。
很理解,她以前也经历过,小姑丁翠兰也那么抢过东西。
来到新建区北面,这边房子的外面,皆是统一的装饰风格。
他们负责盖,上梁、涂漆,皆由工部来做,据说是皇后娘娘的主意。
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统一就很惹眼。
一个挨个一个的作坊,长得都一样,但挂着的幌子不同,一眼就能看出谁家是做什么的。
作坊有大有小,但规划合理,彼此互不打扰,同时行走三辆马车都绰绰有余。
菀茗韶华在最里面,当初选地方的时候她故意选在最里侧,应景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
把头是成衣坊,就是这几年她经常用的那家。
户部按照他们的要求批了地,跟其他作坊相比地方不大,但也盖了五间房,据说里面能容纳三十个妇人做衣服。
新建区这边的妇人,只要针线活儿好,都在这上工。
按件给钱,一件衣服多少钱那么算。
朱管事从院子出来,见是丁琬,忙不迭拱手,说:
“徐夫人好啊,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带孩子来转转,忙着呢?”
“还好。”朱管事一脸笑眯眯,“答应给你们做的套袖、围裙,月末就全都能做好。”
这边他们东家为了答谢丁琬,让成衣坊做的东西。
套袖、围裙都绣着“菀茗韶华”四个字,充当做工服。
丁琬笑着颔首,道谢之后带着儿子继续往里走。
一盏茶后,离老远就看到了廖明航。
徐致遥见了,撒丫子就往那边跑,边跑边喊“明航哥”。
翠云挽着丁琬的胳膊,笑说:
“夫人,我发现二少爷喜欢跟自己大的玩。”
丁琬颔首,想了下,道:
“小孩儿应该都这样。致远小时候就喜欢跟二珏玩。你看巧儿他们,不都喜欢跟他玩,只可惜这小子不理,回去得好好教育一下。”
翠云听了没吱声,挽着她的胳膊,继续向前。
廖明航抱起徐致遥,冲着丁琬微微颔首,说:
“姑母来了。”
丁琬“嗯”了一声,问:
“吃饭没?”
“没有,打算回家吃。”
“那正好,一会儿去菀茗韶华吃,我让翠云在思韵点了几道菜。”
廖明航刚想拒绝——
“明航哥你去,陪我一起吃。”
徐致遥摇晃着他的脖子,撒娇要求。
爱屋及乌。
他尊重丁琬姑母,所以对于她的儿子,也很是看重。
笑着点头,宠溺的道:
“好,陪你一起吃。”
说完转头又道:
“那姑母,我先抱遥哥儿回去再忙会,一炷香后过去。”
“行。”丁琬没有异议。
把竹枫留下,叮嘱儿子“乖一些”后,便带着顺喜跟翠云去了酒坊。
满院子的酒糟味,闻多了就没那么新鲜。
做工的见到丁琬,纷纷叫“东家”打招呼。
程林从谈事屋出来,笑着走上前,说:
“东家来了。”
在酒坊,她也唤其“东家”,必须遵守规矩。
“我带东家去那边转转,今年山葡萄收了很多,宫里又定了好些葡萄酿。南边也定了,来年又能大赚一笔。”
如今的菀茗韶华,已经成为大周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酒庄。
酒坊内的酒,大部分供应皇宫,其余全都供给百姓。
至于大周的酒承司,人家做的都是名酒,卖给临朝、甚至是是海那边的西凉。
丁琬颔首,跟着来到后院,发现不少半大孩子都在这边上工。
其中,就有张青山家的张鸿。
“啥情况?怎么回事儿?”
程林耸耸肩,轻声的说:
“咱们前阵子不是放话出去收山葡萄嘛。很多学堂的学生趁着休沐、午休,就都出去采。有的甚至不去念书,就采葡萄赚钱。”
“这……让他们念书为了啥?这咋就目光短浅?”丁琬恼火。
真是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朝廷免束脩让他们念书,是为了让他们长知识、拓眼界。
这一个一个就想着做小工,算什么?
现在好好念书,他日做个管事账房,不也比现在赚的多?
用脑子赚钱要比用手赚钱,轻松得多吧!
鼠目寸光,真真儿的鼠目寸光。
程林理解她的意思,可这又能怎么办呢?
新建区农家人居多,常年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如今有赚钱的门路,他们自然不能放过。
“学堂夫子见不去的太多,所以这些日子休沐,打算过阵子连上,也能让他们踏实一些。”
听着程林的话,丁琬长叹口气,原本她是想着把孩子送去学堂,但如今看来肯定不成。
跟什么样的人学什么样的人。
如果周围都是只盯眼前那点蝇头小利,就算孩子的意志再坚定,难保不会动摇,毕竟年纪小。
想到这儿,用肩头撞了她一下,说:
“如果是这样,那年后就别让鸿哥儿去学堂了。我家这几个差不多也到了启蒙的年纪,到时候我请夫子来家里教,鸿哥儿跟着一起。”
程林想了下点点头,没有拒绝。
旁的也就算了,这关乎着儿子的未来,她不能忽视。
“这边小工,怎么算工钱?”
“一天十五个铜板,就是洗葡萄。”
活不重,对于孩子来说,倒也挺好。
京城这边雇人价格不低,在土庄子那里,再添十个,都能雇大工了。
丁琬长叹口气,摸着肚子,道:
“早知如此,先前就不该开这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