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致远一听“小舅”二字,顿时颔首应下了。
小舅跟表叔相比,那还是小舅比较亲。
“二爹,表叔跟你回去,那老家那边……”
“总要回去面对的。”
话落,叔侄俩默契的长叹口气。
张喜年在这件事儿上虽然没有主要责任,但方家跟他的关系,想扯也扯不开。
好在他不知情,不存在瞒报、知情不报的情况。
唯一可惜的就是好好的家,被方氏一族给作没了。
张喜年的孩子,也在这次的事情,高烧不退夭折了。
至于张喜年自己,被救回来的时候也是奄奄一息,如果不是太医加上画眉他们,这条命也没了。
只不过,命是救回来了,但活着之后要面对的事情就……
叔侄俩离开祠堂,各回各屋。
城外十里的武学堂那边,张喜年正木讷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翌日,离开在即。
谭瑶跟丁母一早就过来,跟柳氏还有丁琬一起包饺子。
赶路饺子一定要吃。
小白菜猪肉馅儿,瘦多肥少,丁琬亲自调馅儿,煮出来一个肉蛋儿一个肉蛋儿的。
徐永涵一口一个,特别给面子。
他一直都低头吃饭,就是不想看到大家殷切的目光。
两盘子饺子下肚,终于满足的长舒口气。身边又有人送上饺子汤,就特别顺心。
看着双眸通红的媳妇,徐永涵没有接碗,就着她的手低头喝。
吃饱喝足,再也没有什么理由“赖着”不走,起身整理下衣服,说:
“祖父、爹,琬儿跟孩子们就交给你们了。年后天暖,我会派人来接他们。”
丁父不住点头,丁文江清了下嗓子,道:
“你去忙吧,正事要紧。他们娘几个有我们在,不会有事。”
“对啊,对啊,快赶路吧,趁着这会儿日头出来。”丁文海也催促。
众人起身,将徐永涵送到后院,徐致远跟着翻身上马,徐致遥挣脱开翠云,颠颠凑了上去。
徐致远一向疼他,见他可怜巴巴的眼神后,俯身将人带上马。
“娘,我带弟弟去,送到城门就回来。”
丁琬很想说“不行”,但看到儿子殷切的目光,点点头,答应了。
徐永涵走的没有拖泥带水,离开后只是回头瞅了一眼媳妇,便扬鞭离开。
反倒是丁琬,站在那里好久都没动。
丁文江让媳妇儿把兄弟一家、双亲等先带进去,等人走了之后这才来到女儿身边,轻声的说:
“回去吧。顶多半年你们就会去,不急在这一时。”
丁琬“嗯”了一声没有动,还那么站着。
朝夕相处的两个人,冷不防分开这么久,她……其实还挺闪着的。
丁文江又陪着站了一会儿,连拖带拽的回了院。
再这么冻下去,孩子非冻坏不可。
与此同时的徐永涵,也刚好到了武学堂。
银鹰老早就等在这边,张喜年收拾的很干净,但双眸已经没有曾经的光芒。
徐永涵这次北上,是去那边述职,所以带的人并不多,都是他平日的亲信。银鹰这趟跟着,旁人只觉他们关系好,但行动目的十分清楚,就是去查人。
有异心的,直接灭了。
没有异心的,严加督促。
即便他要退下去,也得把他在职期间的隐患,全部处理干净方可。
见徐致远抱着徐致遥过来,伸手将孩子接过去,说:
“怎么,你要带老二回去述职?”
徐永涵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的问:
“都收拾好了?”
“可以了,就是他……还是不吱声。”
徐永涵瞅了一眼表弟,轻叹口气,道:
“不说就不说,回北境有的是日子,只要他想给张小胖报仇,就会开口。”
“张小胖”三个字出来,果然张喜年眸子有些闪烁。
徐永涵从银鹰怀里接过儿子,亲了亲他的脸颊,说:
“在家听话,替爹照顾好你娘,来年开春跟弟弟还有你娘去找爹。”
“大哥呢?”徐致遥轻声问着。
徐永涵蹭了蹭他的脸儿,并没有回答。把儿子交到侄子的手里,不放心又嘱咐着:
“家里一切都靠你了,休沐就多在家陪一陪,等来年回去过年。”
“知道的二爹。”
徐永涵又分别拍了拍俩孩子的发顶,头也不回的出去、翻身上马。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徐永涵也没有回头。
徐致远用自己的大氅把弟弟裹好,翻身上马,回到城里。
没去主屋,把弟弟带去书房,按下机关,一侧书架打开了。
徐致遥就跟个小傻子似的,瞪大眼睛瞅着这一切。
“哥,这什么啊?”
徐致远冲他招招手,把人带进去后,道:
“这是我跟小舅舅还有你爹的秘密场所。以后我带你在这边推沙盘,等你去找二爹之后,跟小舅舅推。”
“二珏舅舅?”
“对。”
徐致遥摸着眼前的沙子,随后一通扒拉,一个一个山包似的沙堆,就被抹平了。
小孩儿对沙子、对水,一向没有丝毫抵抗能力。
徐致远也不生气,该纵容的时候纵容,该严厉的时候严厉。
至于毁坏的沙盘,谁毁坏的谁复原,十分简单。
于是乎暗室内,徐家二少爷噘嘴、翻白眼的一个一个修复。
有错的,也有蒙对的,反正只要认真做就好。
徐致远等他自己说“完成”之后,再一一挑错。
小家伙心有不甘,但却老老实实接受,认真动手复原。
全部做好后,徐致远摸了摸他的发顶,道:
“从今儿开始,只要我休沐,咱们就在这里度过。平日你要做的事情更多,扎马步、练功夫、背书、学规矩。年后你随母亲北上,我不在身边,你就是长子,要照顾母亲、照顾弟弟,明白吗?”
这是兄弟二人有史以来,第一次徐致远如此说话。
徐致遥愣了片刻,狠狠撇嘴,走上前抱住他。虽然不喜欢分开,可当父亲离开时说的那句话后,他多少就猜到了。
别看年岁小,小孩子的敏感不输于大人。
没有哭闹,只是抱着他蹭来蹭去,无声表现自己的依恋、依赖。
徐致远一动不动,也任由他蹭。
好一会儿,徐致遥缓解好了,抬起头,说:
“哥,你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