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初五,衙门、作坊虽然还没有开工,但明显年味淡了许多。
初六晨起,丁琬带着遥哥儿、通哥儿,被徐致远送去了新建区。
年初二、初三下了两天雪,酒坊内积压不少,单靠曲老爷子收拾不完,所以她老早就让人去告诉张青山,通知几个人提早过来收拾收拾。
关门好几天,酒坊内的坛子上,都落了不少的灰,一遭打扫,初八直接开口,省时省力。
今年的出货量跟去年大抵相同。
仍是主供军营那边的烈性酒,方便他们清洗伤口、消毒等事。酒承司如今已经彻底放手高粱酿,单单一个忘忧就够他们忙活,还不带其他几种昂贵佳酿。
不止卖给各朝,也卖给各地富户,只要量大、上门取货,他们都卖。
户部单从酒承司这边拿的银子,一年就不老少。可以说每年国库的银两,酒承司占三成。新建区这边的作坊,如今就只收个税银,也不是小数目。
马车停在菀茗韶华门口,丁琬率先下车。翠云抱着孩子,跟在后面,然后便直接去了谈事屋。
最后是佩文跟徐致遥,丁琬让人把孩子送去张家,免得这边忙活,再碰着他。
等人走后,主仆俩进院,院子里的雪打扫的很干净,有些结冰的地方,也都刨了。
张青山从里面出来,见她到了,忙走上前,说:
“咋过来了?不是说明天吗?”
今儿二房那边请的先生到位,丁文海没过来,老早就打了招呼。
“还以为你也明天过来呢。”张青山边说边倒水。
黑乎乎的,一看就落了不少灰。
|“搁家也没事儿,就过来瞅一眼。来了几个?”
“六个媳妇,四个壮汉。挪动酒坛是重活儿,媳妇们挪不动。”
丁琬颔首,笑着道:
“什么时候能忙完?”
“差不多中午,下午不打算让他们做,明儿再来一上午。”
丁琬琢磨了一下,同意说:
“那这样,一会儿结束你带他们来谈事屋,我有话说。”
“行,知道了。”
得到张青山的答复,丁琬回了谈事屋。
通哥儿躺在小炕上,正睁着眼睛,四处瞅。翠云轻声轻语的给他介绍这是来了哪里,做什么。
见丁琬进来,忙起身帮她把斗篷脱下,道:
“夫人,咱们中午是回家,还是留在这边?”
“中午去二叔家吃。”
“是。”
不管咋说,二房请的先生,也会教她儿子小半年,她作为母亲去露个面,理所应当。
“佩文,你包十二个一两银子的荷包。”
“是。”佩文行礼,把来时准备的东西放在桌上,开始封装荷包。
一上午过得很快,等张青山带人过来时,徐致通已经吃饱,正在跟翠云玩。
丁琬指着桌上的荷包,道:
“大过年你们还过来收拾酒坊,都辛苦了。每人一个,开年红封,明儿上午是不是还来?”
张青山抱拳拱手。丁琬见状,催促大家拿了好各自回家。
剩下两个,丁琬一股脑都塞给张青山,说:
“一个是你的,一个是曲老的。天天搁这儿打更也不容易。明天他们过来,还是给封一两银子,初八整天就是二两,然后就正常吧。”
“都给吗?今天来的也还给?”
“对。”丁琬点头。
见他心疼的嘴角狠抽,“噗嗤——”笑出声,道:
“咋地,我发钱的都不心疼,你一个拿钱的还心疼了?”
张青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回答:
“感觉有点儿多。”
丁琬拍拍他的肩头,轻声说:
“你别单看眼前,要想着往后。今年酒承司把高粱酿全都给了我们,大周朝所有军营的高粱酿,全都咱们菀茗韶华来出。辽东不用担心,土庄子那边足矣。可其他七个地方呢?”
“咱不是分了一些单子出去吗?”张青山提醒,生怕她忘了。
丁琬指了指外面,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屋里的翠云已经给徐致通穿戴好,同佩文也离开了谈事屋。
酒坊外,丁琬跟张青山并排溜达,等马车先行一步后,这才开口道:
“我们的单子的确分出去不少,可即便如此,也是任务量大。我给他们这钱倒也不是白给,人心都有一杆秤,我对他们如何,若他们想换地方也得掂量掂量。更何况大过年的来这边打扫,本不是他们该做的事儿。”
说到底这钱给了,对徐家没什么影响。但没给,平白过来干活的人内心是什么感觉,那就可想而知。
就算给他们算一天工,谁家大初六的不想在家多歇一歇,眼瞅着就要开工了?
张青山琢磨片刻,明白的点点头。
“一会儿我要去二叔那看看先生,你家是你去还是你媳妇去?”
“我媳妇吧。我把这荷包给曲老爷子送去。”
“那成,我们中午在二叔那边吃。”
张青山颔首,没有异议。
“对了,年三十那天的巨响,后来咋处理的?”
张青山愣了一下,随后耸耸肩道:
“还能咋处理,就像告示贴的那般。起先大家还是挺担心的,不过致远那孩子说话干脆、办事利索,三言两语就打消了大家的担忧。不得不说,这孩子真是长大了。”
丁琬好笑的摆摆手,抻哆了句“你啊”,没再说话。
她是想问这边后来都发生了什么,这小子倒好,直接夸起了她儿子。
徐致远办事得体她自然知道,不过看他不想多说,便也没多问。
新建区是皇后娘娘主建,不少人都盼着这边出乱子,也不知那帮孙子心里是咋想的。
来到张家门口,程林早已等在门口,徐致遥站在张鸿身边,两个孩子穿了一样的衣服。
“哟,谁给你换的?”
徐致遥笑眯眯仰头,冲程林努了下嘴,回答:
“是婶子。娘你看我穿这个好看不?”
说完,还故意转了一圈。
程林笑吟吟摸着他的发顶,说:
“要入学了,我也没啥好送的,给他们几个做了一样的衣服,就跟咱酒坊的工服差不多。孩子们穿一样的,瞅着也板正,我还给巧姐儿也做了一身。”
丁琬颔首,催促上车,跟张青山打过招呼,道:
“你想的很周正,不错。统共就四个孩子,穿一样的,他们一起长大,日后不管是入朝为官还是各自做事,多能彼此照应。”
“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程林不住颔首。
她就这么一个孩子,想多添两个都不成,只能帮助鸿哥儿结交朋友,就像当年村里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