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通哥儿连半岁都没有,但这孩子可知道看脸儿。
你若是跟他嘻嘻哈哈,他就“啊啊哦哦”跟你得寸进尺。你若板着脸,那他不吱声了,但一脸萌哒哒的看着你,让你不舍得对他说狠话。
有几次吃奶时咬了丁琬,不等丁琬开口斥责,他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如此这般,丁琬也不好说他,最后只能细声细语的告诉他不可以这样。
当然,和声细语没什么效果,后来还是呵斥“不给饭吃”,才让他学乖。
翠云用帕子把酒坛擦干净,轻轻说:
“三少爷这劲儿,也不知随了谁。大少爷小时候也这样吗?”
“致远没有。”丁琬摇头。
随手拿了两把小板凳,二人面对面坐着继续聊。
“致远跟我们在老家的时候,日子过得虽说不差,但没有现在富裕。后来战死消息传回村,他就好像被揠苗了一般,那半年急速长大、懂事。”
每每想到这儿,她都替徐致远难受。
孩子特别乖,但就儿时过得不轻松。
虽然她跟婆婆已经尽力去照顾,可丧父又没了母亲的痛,旁人都无法理解。
至于徐致遥,他刚出生就赶上了耿氏离世。一家子上下都悲痛欲绝,洗三都草草糊弄,至于满月、百日、周岁,更是简单完成。
相较于前两个,徐致通是最会投胎的。选在了徐家稳定,柳氏、丁家二老都在的时刻。
这样的氛围,自然就造就了他爱玩的性格。
翠云听着她的分析,没有吱声。
想着比较难搞的徐致通,或许这样贪玩也是好事儿。
孩子嘛,虽然撑着不睡不可取,但至少没有恃宠而骄。
外面传来丁文海叮嘱“出货小心”的声音,丁琬拽了下翠云,道:
“你……还没选好人吗?”
“选什么?”翠云不解。
丁琬抿唇上扬嘴角,轻戳她额头。
“跟我装傻呢?问你自己的事。”
翠云脸儿“腾——”地一下就红了。
只不过这次没有像以前摇头,看起来是有门了。
丁琬喜出望外,凑上前问:
“跟我说说,到底是谁,咱府里的还是旁人?”
翠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
如此温吞,着实让丁琬着急。
“你别卖关子啊,赶紧说。一个你、一个佩文,我最操心了。”
翠云抿唇,思索片刻后说:
“其实……嗯……夫人那个……”
“哎哟我的天,你可别吞吞吐吐的,到底是谁?”丁琬急的不行。
虽然她成亲不能给身契,但在府里她跟佩文除了不是自由身之外,其余什么都不差。
翠云见她要急眼了,急忙开口道:
“也没谁,就是常喜,他跟将军走之前问我要不要等他,我……我就点头了。”
说到最后,起先的气势就没了。
丁琬愣了一下,随后拍她肩头说:
“你这个傻丫头,多好的事儿瞒啥?早跟我说啊!”
“我……不是,奴婢,奴婢不是想等跟夫人一起回辽东时再讲嘛。”翠云无意识撒起娇来。
丁琬笑了下,欣慰颔首。
“行了,行了,你急什么,我逗你的。常喜这人不错,又在将军身边多年,你们俩却是很般配。”
翠云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她心里清楚,只要应一句,夫人肯定会狂轰乱炸一大堆问题,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说。
察觉到她的害羞,丁琬好信儿的扒拉她一下,道:
“哎,你这么能憋,万一我回辽东不带你咋办?”
“不会啊。”翠云胸有成竹的摇头,“奴婢知道奴婢的位置。夫人把两位少爷交给谁,您都不放心,唯独奴婢。再说奴婢已经看了二少爷,三少爷自然不在话下。”
“这可不是绝对的,万一我让佩文带呢?”丁琬追问。
他们俩都是她的心腹,只不过因为生子的关系,翠云现在几乎不是近身伺候,只是照顾两个孩子还有徐致远院子的用人情况。
看似很杂,但责任重大。
“我跟你说,我正想着留你们谁在这边呢。致远不跟我们回辽东,放他自己在这边,我当然也不放心。”
“那就留佩文吧。”
“为啥?”丁琬暧昧挑眉,笑嘻嘻瞅着她。
翠云知道她误会了,尴尬的抿了下唇,说:
“夫人别这么看着奴婢,奴婢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留佩文不留你,嗯?”
翠云脸红的像个苹果,屈起双膝环住,侧脸靠在上面,降低脸上的温度。
“说啊,那你是啥意思呢?”丁琬急性子的推着。
翠云长叹口气,瞅着被将军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女人,明明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可偏偏就像个孩子一般。
“夫人,奴婢跟您走,不是因为常喜的关系。而是佩文在这边,有个属意的人。”
“佩文有……真的?”
“是。”
丁琬觉得自己幻听了。
毕竟每天佩文都跟在她身边,偶尔出去也是去丽人堂那边上课,没听说她有什么意中人。
“那个人……你见过吗?”
“没有。”翠云摇头,“我就听她说过几次,基本上都是她从丽人堂下课回来,两个人在新建区的饭馆吃些东西,然后他把她送上马车也就走了。”
呃……
这么胆儿粗呢。
要知道大周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佩文这般,可以用“私定终身”来概括。
好在是她这么个开明的主子,换个人还真够呛能答应。
“那个男人不介意佩文的身份吗?”
翠云知道她指的是“身契”,耸耸肩,回答:
“我也问过她,不过那丫头说对方不介意。还说时机成熟,也会投身来徐家做事,这样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你信?”丁琬一改刚才的八卦表情,瞬间严肃。
旁的也就算了,一个男人为了女人,甘愿放弃“自由身”,这个她是不相信的。更何况徐家如今的地位,着实会让她多想。
翠云也理解她的意思。
“夫人放心,奴婢跟佩文提了,她也不是傻的,知道该怎么做。”
“即便如此也不能不防。”丁琬抿唇沉思,抬头又道,“这样,此事就装作我不清楚。但你给她透露可能会留人在这边。”
“夫人您是……”
“放心,你们俩我一个都不留,我是想把赵嬷嬷留下来照顾致远。但你对谁都不能说。”
“是,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