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军营
“大哥,祖宗,你都半个月没吱声了,说句话成不?”褚宝成急的直转圈。
自从徐致远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衣食住行,一切照旧,只是很少说话。商量正经事,人家是说的。但像褚宝成这种没话找话,他就不理了。
褚宝成见好友这般,恨不得想给他两拳,可……可他打不过,只能想想。
“徐致远啊,咱俩可是从小的情谊,你搭理搭理我成不。”
徐致远被磨叽烦了,狠狠瞪他一眼,起身出去了。
褚宝成赶紧跟上,一路小跑追出了军营。
“我知道竹叶前辈没了你很难过,可这事儿已经发生了,罪魁祸首也已经偿命了,你干啥还这么不说话呢。兄弟,哥们,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不能放心让你自己回京城的。”
徐致远停下脚步,紧锁眉头,道:
“京城来消息了?”
“来了。”褚宝成点头,“啥都没说,你放心,朝廷没因为你的做法,要问责你。我爹也说了,那是不能见光的事儿,你肯定不会……”
徐致远被磨叽烦了,咂舌一记,道:
“行了,你别说了,我没事儿。”
“你这要还‘没事儿’我就是瞎子了。”褚宝成撇嘴抗议。
徐致远冲他勾勾手指,等人来到跟前,拍了他额头,说:
“让伙房营准备点吃的,我去你那喝点。”
“行,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褚宝成说完,兴冲冲走了。
徐致远看着兄弟的样子,直接去了帅帐。
有些东西,还得褚老将军出面,光他自己,人微言轻。
褚宝成来到伙房营,让这边把总亲自下厨做饭,羊肉、猪肉全都招呼,生怕饭菜不丰盛,兄弟吃不好。
等他安排完回到自己的营帐,徐致远不见踪影。
“来人——”
守营帐的兵进来,单膝跪地。
“徐大人来过没?”
“会少将军,徐大人没来。”
褚宝成心道一声“坏了”,赶紧往外跑。一路急匆匆来到营房门口,问了守营房的兵,得知徐致远没出去后,这才松口气。
“宝成知道姐夫要来?”
周皓倾的声音让他瞬间回头,剜了一眼,道:
“你有功啊我接你。”
他到现在都对周皓倾耿耿于怀。
他六姐那么为这姓周的,可这姓周的先前咋对他姐?
别以为他是六姐,甜言蜜语几句就能当做啥事儿都没发生。
周皓倾知道他心里的疙瘩,一如往常的走上前,说:
“我带了两只盛聚楼的糟鹅,致远呢?一起喝点。”
“那你去我营帐吧,我等会儿再过去。”
周皓倾见状把糟鹅交给常随,自己去帅帐给岳父请安。
他没了父母,府里只有唐嬷嬷这个后认的娘。对于岳父,他打从心里敬佩、看重。
进入帅帐,见徐致远也在,冲他眨了下眼睛,然后抱拳拱手——
“岳父大人。”
“来了。我儿最近怎么样?”
“回岳父,颜儿很好,孩子也好。”周皓倾回答。
褚老将军闻言点头,笑眯眯说:
“没事儿别老往这边跑,我这没糖。”
周皓倾轻咳掩笑,再次拱手道:
“岳父,小婿从家带了吃食,一会儿去宝成营帐,咱们吃一些?”
“我就不去了,董将军喊我过去有事商议,你们仨小的吃吧,别太晚了,早点回去。致远啊,我也不留你了,吃完饭跟皓倾一起走吧。”
“是,褚伯父。”徐致远起身拱手。
说起来褚老将军就比去世的祖母小几岁,奈何褚宝成是他老儿子,只能叫伯父。
反正他们的辈分已经乱的不能再乱,随便怎么叫吧。
离开帅帐,两个人并肩没走多久,褚宝成从后面跑过来,直接蹦到徐致远身上,说:
“干啥去了你,我找你一大圈!”
徐致远倒是任由他胡闹,背着走了几步后才说:
“去跟褚伯父告别了,一会儿吃完饭我跟皓倾舅舅走,你别送我了。”
“这么急?那几个老家伙咋办?也跟着一起走?”
“他们早走了。”周皓倾瞅着慢半拍的小舅子,好笑的提醒。
褚宝成心里不是滋味,徐致远就那么背着他回了营帐。
这一路走完,后面议论声就不提了,反正因为这事儿,褚宝成险些没娶到媳妇。
三个人进入营帐,酒菜还没有上,褚宝成哀怨的瞅着徐致远,说:
“你这次回京,还啥时候能来?”
“你觉得呢?”徐致远不答反问。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如今的他们,身不由己。去哪儿、什么时候走,都由不得自己。
褚宝成重重打个“唉”声,喃喃的说:
“如果我知道自己出息之后就有这么多的责任,我宁愿自己还是那个纨绔子弟。”
徐致远理解的给他倒杯水,“何必这么讲?咱们年轻,三十年后再聚一堂,也是……”
“三十年后?那会儿牙也掉了,背也坨了,往土里聚吧。”褚宝成不高兴的嘟囔。
他对徐致远的看重,让人难以想象。毕竟当初他那么犯浑,是徐致远拉他出来,才有了今日。
进入龙骑营,不管做什么,他们俩都是一起行事,怎么也没想过会有分开的一天。
帐帘掀开,小兵端酒菜进来,话题就此打住。
褚宝成拎起酒壶,给他们俩满上后,说:
“兄弟,真要这么着急回去?快过中秋了,在这边过完……”
“宝成喝酒吧!”周皓倾打断小舅子的话。
分别是注定的事儿,可这小子非得……弄得那般让人心酸,何苦呢。
徐致远明白周皓倾的意思,端起酒杯,跟褚宝成碰了一下,说:
“京城还有事务,我二爹跟母亲都在北境,家里的祠堂我要供奉。有空我给你写信,你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帮你张罗。”
“我啥也不缺,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褚宝成说完,一饮而尽。
原本有一肚子的话,但因为周皓倾在,褚宝成就什么都没提。
闷头吃饭、喝酒,只吃了一炷香功夫他就醉了,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周皓倾看着他的样子,喃喃的说:
“看起来今天我就不该来。”
徐致远起身把他弄到床上,回来边吃边道:
“有啥该不该的,他这么重情义反倒不是好事。皓倾舅舅,有空多跟他说说吧,老将军……也坚守不了几年,西北的担子,最终还得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