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休息室里,一推开门迎面扑来的不是喜悦的气氛。
而是阵阵刺鼻的酒的气味。
江云赫打扮得帅气逼人,但却独自坐在那儿,不知道已经灌了自己多少杯酒……
“咱们的新郎官是怎么了,大喜日子喝着闷酒,是新娘不合心意么?”
楚颜希的身影倒映在明亮的梳妆镜里。
涂着红指甲的漂亮五指从江云赫的手里把高举起来的酒杯夺了过去,仰头一饮而尽。
江云赫笑得邪魅,眼神更是醉人:
“四婶和我也是同道中人?也是,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也是件郁闷的事儿。”
江云赫放肆调侃。
楚颜希脸色微僵。
她在上流社会估计已经是个人见人笑的笑话了。
所以既然都是笑话了,有何必拘泥更多?
她要是丢尽颜面,也不会便宜了那两个人……
楚颜希知道宋雪眠最终还是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非常的恼火,她都已经警告过她了,她还一意孤行。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楚颜希径自脸上的神色千变万化,但每一种变化看着都让人心里发麻。
女人啊,可怕起来真的很要命。
江云赫知道楚颜希进来是不怀好意,所以起身离开,谁知道她幽幽喊住他,不是喊他的名字,而是——
“她怀孕了。”
楚颜希红唇落下简单的四个字,如洪水猛兽似的撞击着江云赫方才平静下来的心。
他可以不在意这个女人要死要活,但是他不能对宋雪眠的事视而不见。
看着江云赫诧然布满整张俊美的脸,楚颜希就知道这个单纯的小男人上钩了——
他喜欢宋雪眠,而且喜欢得不止一点点。
“孩子是谁的,你我都清楚,不过湛北不可能对她负责任,所以你舍得抛下她当未婚妈妈么?”
无数个片段在江云赫的脑袋里盘旋——
宋雪眠几次从药店里出来藏着什么东西不让他发现,还有这些日子,他去puc时,会看到她偶尔不经意护住小腹的动作。
难道是真的……
她有了四叔的骨肉?
“呵,这不是喜事么?四叔一定很开心,四婶是着急了吧?该不是已经收到离婚通知书了?”
江云赫故作镇定的冷讽楚颜希。
他要是这个时候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冲出去找宋雪眠,那他才是一等一的傻瓜。
楚颜希抽动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想不到这个易冲动,颓丧,无能的男人还有点智慧,只不过他要是这样认为也好——
“为了一个野种就和我离婚,你四叔那么精明,你觉得他会这么做么?”
江云赫的眼神有所颤动。
楚颜希红唇继续挑拨:
“你不信的话,就自己去问你四叔,他到底会不会和我离婚。”
订婚仪式一会儿后就要开始,司仪来通知江云赫。
江云赫从休息室走了出去,他找到了站在会场边缘的江湛北,他手里端着酒,无暇品味美酒,一双眼睛只凝注的看着一个女人。
同样是男人。
同样迷恋着同一个女人。
江云赫读得懂江湛北的眼神,从小到大,四叔在他眼里就是个强大到毫无缺陷的男人。
他仿佛没有弱点,时刻警惕。
像这样深情凝视着一个女人,投入到放松警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连他走到了他的身后,他似乎都没有察觉到。
“你会和楚颜希离婚的,对么?”
江云赫一张口,浓浓的酒味就扑鼻而来。
江湛北不是没有察觉到他眼神醉意朦胧的靠过来,而是等着他的无理取闹,果然他一点都没让他失望,烂如醉泥。
像他这样,他要怎么放心将江氏股权放给他?
江湛北甚至眼神都没有和他对视一眼,眉头一锁,倨傲冷戾地呵斥他:
“清醒了再进场。”
没有正面回答,那么答案就是否定的……
江云赫偏执地做出了决定。
“无论等下我做出什么事,你都不要恨我。”
这是订婚仪式开始前,江云赫走到伴娘的宋雪眠身边低声预告的台词。
宋雪眠被他一身浓浓的酒味吓到。
顾忌场面不合适,她也无法拦住他。
总觉得他眼神非常奇怪,明明该醉得不轻,却好像异常的清醒,只是那种清醒让人冷不禁的害怕。
害怕他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
西式的订婚仪式正式开始。
牧师入场、新郎、伴娘、伴郎入场,新娘与父亲走过红毯入场。
牧师:“祝福这对经过亲朋好友赞许和祝福的新人在圣坛前的结合。”
“今天在此神圣庄严的圣堂中,在上帝的面前和会众的面前,要为你们二人举行神圣的婚礼。婚姻是极贵重的,是上帝所设立的,不可轻忽草率,应当恭敬、虔诚、尊奉上帝的旨意,成就这大事。”
气氛庄严隆重。
祷告环节开始,遂而是众人合唱及牧师劝勉——
牧师不停的说着:
“站在神的面前,我劝勉你们二人,要记得钟爱和忠实是建立欢乐和永恒家园的基石……最重要的是:我们见证了这对新人的结合。阿门。”
“宋茵茵,你愿意江云赫成为你的丈夫,作为朋友和伴侣生活在一起吗?”牧师问。
宋茵茵含羞看着江云赫:“我愿意。”
“江云赫,你愿意宋茵茵成为你的妻子,从今日起,拥有你、坚守你,无论好与坏、富足贫穷、你都爱她、尊重她,与她平等、共同分享快乐么?”牧师问。
全场都沉溺在庄重喜悦的气氛中。
江云赫的停顿却成为了不安要素:
他突然笑了:
“抱歉,我办不到。”
宋茵茵手里的捧花在那一刻掉了下来……
江云赫面对着诧然的牧师,惊呆的一众宾客,走到僵直住的宋雪眠身边,拉住她的手,凑上她的耳边:“跟我一起跑吧……”
这不是邀请,江云赫握住宋雪眠的手就从圣坛上跑了下来……
江云赫的举动是疯狂的。
是致命的。
他拉着宋雪眠的手一路狂奔,跑出了会场,宋雪眠提着长裙,跟着他奔跑在人来人往的繁华闹市街去中——
盘起的黑发飘逸下来,随风清扬。
宋雪眠就是穿梭在人群里的风景线。
除了疯狂还是疯狂。
可这一路狂奔,反倒是让人随风卸下了压在心头的种种阴云。
只是冷静下来,只有更残酷的现实等着他们——
江云赫和宋雪眠最后停在了美丽的南城河边……
会场里,新郎带着伴娘跑路了。
再也没有比这更滑稽的场面。
这场订婚礼,来的宾客都是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对各种奚落的眼神,江家的颜面可谓荡然无存。
楚颜希身为江家媳妇,却洋溢着红唇笑脸,看着坐在手边的男人:“你不惊讶么?”
她要的就是江云赫干出点惊世骇俗的事儿,那男人还真没让她失望。
订婚礼虽然没有对外公开,可是场子里还有是传媒记者。
这拍了下来,要是闹上电视就更精彩了。
“何必惊讶?垃圾不就该干出点惊人的事么?”江湛北冷声言罢,站了起身,楚颜希跟着起身,扫着他连背影都振散着怒火的身躯: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宋雪眠跑着跑着,动了胎气?”
南城河边。
盘起的头发零落的散下来,宋雪眠索性把头发上的发夹都拿了下来,将头发全部披散下来。
吹着迎面而来的和风,发丝悠扬地随风而起,这样的感觉好极了。
宋雪眠两手按在河堤上,闭上眼睛,侧脸小的像只巴掌,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江云赫看得入迷。
好像这样单独相处的时间就这样静止住,这世界就只有他和她,谁也不要来打搅就好。
“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
宋雪眠吹了好一会儿风,拨弄了一下头发,口吻淡淡地问向江云赫。
他背靠河堤,好像第一见面时邪痞邪痞的有些坏:
“她们不配嘲笑你,你不需要像个傻瓜一样让自己受那种委屈。”
他指的是那些在她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的人。
宋雪眠莞尔浅笑:
“可是让我难堪的是你,你忘了会场里还有传媒记者吧?”
江云赫一惊。
他早把这件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只顾着带着她离开那让人恶心的地方:“对不起。”
他笨拙得道歉。
宋雪眠却扑哧笑了出来,“以后别再做这么冲动的事,你也会因此受伤的。”
宋雪眠没办法生江云赫的气。
因为从他的身上,她看到了她的影子,他们两个都好像是被困在看不见的牢笼里的可怜人。
做什么事都是身不由己,被人摆布。
其实刚才他拉着她不顾一切的跑出会场。
对宋雪眠有种说不出解脱的感觉,就像有人把她从到处是绝望的泥潭里解救了出来。
不受制约的,不用在乎任何人眼光的,做自己想做的……
只是。
疯狂过后,终究还要再重新回到现实生活里,真的很残忍。
“要是今天的事儿上了电视新闻,我应该会被全南城的女人唾弃吧?”
“在人家的婚礼上,抢走人家的未婚夫。”
宋雪眠说话的时候,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