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女人看起来非常的难受。
脸色不好不说,双手紧紧地捂着小腹,整个后背都因此蜷缩了起来。
说话有气无力,走路颤颤巍巍,每走一步路,她的眉头就紧皱一下,汗水顺着额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落……看她这副样子,如果不是她的肌肤紧致、白嫩,只从她的背影来看的话,还会以为她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她是位大夫,还是医术很高明的大夫!”常山一见进来的年轻女人询问罗梦雨的身份,赶紧替罗梦雨宣传她的医术,“不满你说,我们药铺的这位罗娘子罗大夫,可是在早上的时候把一个溺水儿童从鬼门关里给抢救了回来,你找她看病,保证能够让你药到病除……”
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罗梦雨各种的好。
就怕好不容易询问罗梦雨的这位年轻女人,又跟大家一样,宁愿忍着身体上的病痛,也要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蒋金海诊治。
年轻女人大概是因为身上的疼痛折磨得她受不了,艰难得抬手止住了常山罗里吧嗦的话,求助地看向了罗梦雨,“能不能赶紧帮我止痛下,我快受不了了。肚子,我的肚子真的好痛好痛,好难受好难受。”
罗梦雨走过去,伸手去搀扶年轻女人。
刚才稍微离得远,只闻到年轻女人身上有股子脂粉味道。
等离得近了,这股子脂粉味道就更加浓郁了,简直都快要直冲罗梦雨的天灵盖。
在这个世界,家里条件稍微不错的女人家,那肯定会上胭脂铺买些胭脂水粉打扮自己,但大部分都只是淡淡的涂抹,像眼前这个年轻女人一样,简直都快要把一整盒的胭脂水粉往身上涂抹的,那就只有做着皮肉交易的女人了。
罗梦雨又细细看了下年轻女人的打扮。
大概出来的时候比较着急,头发的发髻比较凌乱,可这种凌乱不是说没有好好打扮的凌乱,分明是男女之间那种事后的凌乱。
“跟我到屋子里去吧。”罗梦雨没有职业歧视。
何况从事这种职业的女人,大部分都是被迫的,要么是被自己的家人给卖到那种地方的,要么是被拐卖了,人贩子给弄进去的……总而言之,都是些可怜女人,而她观察年轻女人,也不过是想通过观察,快速了解到她肚子疼痛的主要原因。
年轻女人在罗梦雨的搀扶下,仿佛只蜗牛那般,一步一步地往前移动着。
因为实在是太痛了,痛得每走一步路,她都痛苦不堪。
其他的病患见了,就跟身边的人小声交流着,“这个女人看来是真的病得不轻,我看她走路的时候,双脚都在打颤。”
“不知道罗娘子能不能治好她的,这女人也是大胆了,竟然敢找罗娘子医治。”
“不找罗娘子也不成呀,一看这女人的病状就知道,这肯定是女人家身上的病痛,蒋大夫是个男人,到底是不方便的。”
“你这话也对,有时候女人身上的毛病,是不太方便找蒋大夫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都在议论着罗梦雨究竟能不能帮年轻女人减轻病痛。
因着这年轻女人身上病症的缘故,罗梦雨需要她躺下来才能够诊治,就扶着年轻女人到了诊疗室。
关上房门,扶着年轻女人躺在特质的理疗床上,罗梦雨对她说,“把身下的裙子给脱下来吧。”
屋子里只有罗梦雨跟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丝毫不扭捏,没有反驳地就将裙子给脱了下来。
等脱光了,好似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罗梦雨不是她的恩客,而是跟她一样,但是又很不一样的清清白白良家女人。
这年轻女人顿时仿佛想到了什么那般,惨白的脸上透着股不寻常的红色,眼神躲躲闪闪的都不敢跟罗梦雨对视,言语并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男人比较粗鲁,身上的青青紫紫都是他给我弄的。”
罗梦雨懂得年轻女人的心理。
她是怕自己看出她的职业,然后对她产生歧视,甚至直接赶她出药铺,不给她看病。
罗梦雨没有揭穿,只说道:“身体是自己的,身上的病痛也只能够自己承受,任何人都是替代不了的。”
仔细查看了下年轻女人的身体,好在除了些外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传染性的性病,至于她肚子疼痛的原因,那是因为遇上了不把她当人看的恩客,用各种手段折磨了她,这才让她的肚子难受得想要喊救命。
这个问题的话,只能够用针灸了,帮着她疏通下血脉。
年轻女人的身上扎满了银针,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被针扎到的疼痛,只觉得全身好似轻了几斤一样,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在四肢百骸中流窜,然后眼皮不断地加重,最后再也忍受不住这浓浓的睡意,闭上双眼睡着了。
她这一睡,起码得要半个时辰之后。
罗梦雨不可能在诊疗室守着她,就从屋里出来了。
一看到她,外面的病患们又开始交头接耳地八卦起来了。
“你们说,这罗娘子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是不是治不好那年轻女人,所以出来求蒋大夫帮忙的?”
“估计是的,刚才跟着她进去的年轻女人病得多么厉害呀,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都没用任何的血色。”
“幸亏我没有听常小大夫的话,去找罗娘子看病,不然到最后还要找蒋大夫诊治,我这不是白折腾了吗?”
可大家等呀等,仍旧都不见罗梦雨去找蒋金海帮忙。
于是,大家又有话说了。
“难道是我们的说话声被这罗娘子给听见了,她就不好意思向蒋大夫求助了?”
“那刚才跟着她进去的年轻女人不是受罪了吗?来德济堂可是来治病的,不是来活生生受罪的。”
“你们都先别说话,仔细听听诊疗室里的动静,看看那年轻女人会不会受不了,直接喊救命。”
大家都紧闭上了嘴巴,竖起耳朵听诊疗室里的声音。
当然了,什么都没有听到,静悄悄的。
大家就很奇怪了,可又不好意思直接问罗梦雨,只能够抓心挠肝地等着年轻女人最终忍受不了身上的病痛,而发出声音来。
常山听到这些人的八卦,他的眼珠子都快忍不住翻出眼眶来。
都是些什么人嘛!
不相信罗梦雨的医术,也用不着这样的恶意揣测吧。
不过话说回来,常山也好奇罗梦雨都已经从诊疗室里出来了,那跟着罗梦雨一起进诊疗室的年轻女人怎么没有出来。
常山就直接问罗梦雨了,“那女人怎么了?”
罗梦雨解释说道:“她睡着了,估计这一觉可能会睡上半个时辰。”
常山无语了,嘟嘟囔囔地嘀咕,“我们这里是药铺医馆,又不是客栈。”不过想到病患们对罗梦雨医术的不相信,那年轻女人好好睡上一觉了,兴许面色就会比刚进来药铺的时候好上许多。这面色一好,大家自然也就相信罗梦雨的医术了。
想到这里,常山对于年轻女人在诊疗室睡觉的事情也就释怀了,“算了,她好好睡吧,最好这一觉醒来什么病痛都没有了。”
什么病痛都没有了,那是不可能的。
年轻女人从事她的那个行业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这次被恩客给折磨得不轻,但到底还是因为之前有旧病的存在。
想要彻底的根除,除了不再从事她的这个行业,这几天还必须要天天来医馆诊治才行。
离年轻女人醒来还很早,罗梦雨又没有其他病患可以救治,她就继续帮着给蒋金海打下手。
翘首等着诊疗室里年轻女人状况的病患们,那可都急坏了。
等了又等,等得可以说花儿都快谢掉了,紧闭的诊疗室终于有了动静,好似在里面的年轻女人在走动,听起来脚步声倒是挺沉闷的,然后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她走到了门边,打算开门了。
刹那间,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看看这年轻女人会对把她遗忘在诊疗室里的罗梦雨,有着什么反应。
是愤怒呢,还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