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乐只得视死如归的接过麻醉针。
迎着一屋子人的目光,她战战兢兢的把麻药打下去。
才盖好针帽,就听煤老板说,“诶,好奇怪,你帮我看看,嘴唇是不是变厚了?”
艾文迪沉声道,“麻醉到位了,现在开始洗手,准备开始。”
煤老板果真像个孩子一样,惊叹于新发现,“嘴唇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家乐哭笑不得,抓紧时间给他再测了一次血压,在正常范围内,可见刚才的临界值确系紧张引起的血压偏高,“好,黄先生,消过毒就不要用手碰到嘴了。”
“嗯嗯,没感觉了,随便你们怎么弄。”煤老板乖乖躺好。
于是刷手,家乐穿手术衣,铺巾,连接设备,将要用到的器械按顺序一一陈列在台上。
艾文迪微不可见的点点头,随即洗手穿衣。
给他系衣带的小护士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昏倒了。家乐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给他穿衣服时,有没有这么紧张。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下颌8颗种植体,上颌10颗,仿佛18颗萝卜一样,被依次种到患者牙床上的计划区域。
术后ct显示也很完美。
“再过两个月左右,就可以戴牙了。”家乐向他交代需要注意的事项。
“原来真的不痛,到现在还麻着。”煤老板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我有几个朋友情况差不多,都等着种,跟我一样怕痛,这下我有过来人经验劝他们了。”
听在家乐耳里,简直就是刷卡机哗哗哗的天籁。
煤老板解决一大顽疾,心中快意,到了下午,坚持带他们去吃饭。
因为刚做完手术,他不能喝酒,也不能吃的太烫,不能咀嚼大块硬物,只能可怜巴巴的喝一碗凉掉的粥……
他不能喝,但他的助理秘书能喝,几个人接到指示,轮番上阵,争相给艾文迪敬酒,饶是艾文迪立场坚定,也不得不给面子,喝了几杯以示敬意。
要不是艾文迪劝煤老板早点回家休息,还要陪他浪下去。
好在吃饭的地方离酒店不远,没有酒驾的问题。
艾文迪回来的脚步有些沉,家乐起先没太留意,艾医生跟她进屋的时候,她还以为他要再确定明天学会的安排,打开电脑让他看,就被艾文迪扑*倒在床*上。
闻到些微的酒气,家乐才后知后觉,努力扶他起来,“艾医生,我送您回房吧。”
艾文迪却抱着她不撒手,“明天没手术……”
家乐又好气又好笑,“但明天你要发言,深度专题,2.0版本,台下都是业界大佬。”
“那也不是手术……”艾文迪的声音多了几分慵懒,微长的头发扫过家乐的颈窝,“不要说话,让我躺会儿……”
不知是因为他微醺的酒气,躯体的热度,还是两人纠缠的姿势,紧贴的距离……家乐的体温迅速升高,心跳加快。
她想,要是现在谁来帮她测个血压,肯定也在临界值以上。
☆、21|5.12|
刚锁好门,转身就被人叫住。
陈宽从黑暗里走出来。
见到这个人,家乐一阵心慌,“你来干什么?”
警惕的往四周望了望,这条路太上档次,以至于连闲杂人等都没几个,旁边的精品店服装店也都早早打烊。说白了,要真的发生点什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对了,范思年他们在哪儿聚餐?要打电话请求支援吗?
“怎么了,家家,我有这么可怕吗?”似乎看出她的紧张,陈宽笑笑。
“你不要过来。”家乐止住他向前的脚步。
这张英俊的脸,她也不是没有爱慕过,但此刻却说不出的诡异,让她本能的不安。
她领教过陈宽的力量。
就在不久前的诊室里,那还是她的地盘,外面还是她的同事,陈宽都敢那么对她,对完了还不走赖着调*戏别人——
家乐根本不敢大意,也不敢去尝试,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偏僻角落,陈宽要是急起来会怎样。
陈宽停下来,脸上出现一丝无奈,“那天的事……对不起,但我不是有心要伤害你。”
“你要想道歉,就从我眼前消失好吗?”家乐见到他就不免想起那些糟心事,“再说,你需要道歉的不只这件事吧?”
“家家,我不辩解,我知道错了,”陈宽居然噗通一声双膝着地,直直的对着她跪了下来,“如果我早点认错,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现在……还不晚是不是?”
家乐一整个无语,“你是活在自己幻想出来的世界里吗?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这人是王子病吧?仗着有张好脸,就以为全世界都可以对他开绿灯。
“家家,我不能没有你,”陈宽跪在地上,对她膝行两步,吓得家乐往后退了一大步,“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看别的女人一眼了,我保证!”
“我可没这个自信,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对别人说吧。”
“没有别人——”陈宽眼眶微红,“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家乐觉得荒谬无比。
目睹男友出轨一幕固然痛心,但也比不上现在,被牛皮糖沾上就甩不掉的阴影。
她还以为陈宽被艾文迪拉黑这事就算结了,看来她太天真。
“随便你,我要下班了。”家乐绕开他往地铁的方向走。
——果然不该太投入,到这个点才下班啊,话说陈宽难道在这里蹲守了几个小时就为了逮她?
家乐一阵心悸,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而这心悸立刻落了实。
号称“她不答应复合就长跪不起”的某人一跃而起,追了上来,“别跟我怄气了,嗯?”
家乐又惊又怒,转身一个巴掌抽上去,“我没有开玩笑!我叫你滚,听懂没有?”
这巴掌打的实在,陈宽的脸立刻变得苍白,随即回血,指印分明。
连家乐都觉得手掌隐隐发麻,可见那一下真是势大力沉。
陈宽偏着脸看了她一会,不怒反笑,“好了,你这下解气了?”
家乐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连话都不想搭,快步往前走。
陈宽从背后抱住她。
“打完就走?家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情的?”
曾经在诊室的一幕再度上演,只是这次不会有人隔着门来解救她。
家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审视了两人的力量差,试图作最后的尝试,“陈宽,你听我说,我们好合好散,可不可以?”
“不可以。”陈宽更用力的搂紧了她,贪婪的吸吮她脖子。
“你……不要逼我。”
“你不要离开我。”
趁他意乱情迷,家乐悄悄伸手到挎包中摸索着——
还没等她拿出来,就感觉抱着自己的力量消失不见了。
有人把陈宽从她身上掀开了。
她甚至没听到那阵风声。
由于一下子摆脱束缚,她差点重心不稳。
——还好被一只手稳稳的拉住。
见到原本以为不可能出现在此的人,家乐几乎泪盈于睫。
艾文迪微微皱眉,“怎么这么晚?要不是我临时想着回来一趟——”
家乐惊魂未定,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顾不上回答他的话。
被突然掀开的陈宽冷笑一声,“为了他么?家家,你是为了这个男人拒绝我?你动作还真快啊,短短时间另觅新欢,翻脸不认人……之前那些伤心都是装出来的吧?”
艾文迪忽然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家乐身上,随即转身,一言不发的给了陈宽一拳。
家乐才知道自己刚才那下简直是花拳绣腿。
艾文迪这一拳,正中胃部,直接把陈宽揍倒在地,龇牙咧嘴,半天起不来。
由于动作太大,艾文迪的衬衫袖扣崩掉,露出他结实的小臂肌肉。
家乐在一边话都说不出来,她见识过艾文迪给病人看牙时的轻柔细致,却没见过他,堪称“暴力”的这一面。
艾文迪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蜷缩的某人,“你要再骚扰她,就不只是这一拳了,我的律师朋友会很乐意奉陪。”
陈宽半晌才神经质的笑起来,“不错嘛家家,有人帮你撑腰了?”
没等家乐开口,他又转向艾文迪,“你以为,许家乐真的只是个善良无害的小护士吗?”
艾文迪看了家乐一眼。
家乐没有说话。
“那个不重要,”艾文迪回头,“我只知道,她不想见你,我也一样。你可以选择闻风远避三千里,或是来自法院的禁制令。”
陈宽仿佛破罐子破摔,倒在地上摇摇头,“冲冠一怒为红颜?可惜,她不会喜欢你的。”
“……那也跟你没关系,”艾文迪失去了跟他对话的兴趣,隔着西装外套揽住家乐,“我们走。”
家乐连看也不看陈宽一眼,就紧跟上了艾文迪。
直到坐上艾文迪的车,家乐还有些茫然。
“以后不要这么晚。”艾文迪淡淡的说。
“……好,”家乐回过神来,“对不起。”
这下算是把艾文迪拖下水了么,唉,她那些破事。
艾文迪又补充一句,“除非有我在的时候。”
“好。”
家乐心想,还好艾文迪临时回来这么一趟,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