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戚默的唇有些微微的颤抖,她从未去想过,云笙会是什么样的身世,在这世界上有些什么样的家人。
是啊……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只因为云笙那淡然的眸子?那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的态度?
那不食人间烟火,仿佛天下事事都与他无关的气质……让戚默以为,他就应该是独身一人的。
“云笙的云门在这世上十七国都占据着暗中最大的势力网,只要他的一句话,灭一个国家,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但是他的所有势力都是暗中发展,从未浮出过水面,他精心策划了那么多年……拥有足以统一天下的势力,但是却……为何迟迟不动?”
玄一幽幽的叹了一声,“那是因为他的心……根本不在这十七国之中。”
“你的意思,是说云笙……是白帝城的继承人?”戚默只觉得头皮一阵的发麻,所有的人和她谈论起白帝城时……
不论是火玉,还是萧澈,都如同那是一个梦幻的存在,如同神话一般的传奇……若云笙真的来自那里,那么他现在的结局……
都是因为她,他放弃了这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吗?
“你猜的没错,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云笙很有可能是白帝城的继承人之一!”玄一似乎很满意戚默的悟性,点头道:“只是其中之一……虽说自幼便离开了国家,那么多的继承人也各不相识,但是每个人定都不是泛泛之辈,想要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只观这天下局势便可得知……而要除去争夺白帝之位的对手……却又不那么容易。”
“你是说,云笙……是被人利用,陷害……所以才死的?”戚默说出那个‘死’字时,声音都是颤抖的,她的眼眶红红,即便不愿意承认……
可是他的身体在她的怀里冷却,他的血留了一地……她的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哪怕再不想承认……戚默也时时刻刻都记得……是她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
那样的痛,才是这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
“若不是有人有意透露了解开禁制的方法,云笙又怎么会得知?”玄一幽幽的叹了一声,似乎颇为惋惜,“哪怕现在知道也没用了,白帝城,那可是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触摸的存在,你若想查清楚云笙的死因,为其报仇,恐怕难于登天!。”
“是吗?”戚默冷冷的笑了起来,脸色苍白到了能看到皮下的毛细血管,她呆呆愣愣的,却又双眼坚定。
似乎‘报仇’这两个字,像是牵引着她所有疼痛的爆发口,一旦引爆,那些疼痛就会一涌而出……那恨,那悔……还有不甘,和她无处再倾诉的爱。
汇集在一起,几乎要将戚默的身体都撑爆了一般,她突然勾着唇笑了起来,冰冷残忍,“那我就要成为那不一般的人。”
现在她似乎终于明白了,曾经云笙说的话,他说过,在世界的最顶端等她……云笙曾经自信满满吧?
他那么优秀,一定是可以成为帝中之帝的,可以站在这世界的最巅峰,傲视一切,所以……他曾告诉她,要在那里等着她。
可是她,却亲手毁了他,毁了一切!包括他的人生,和他为之奋斗的梦想。
“呵呵呵……”戚默猛然笑了起来,转眼看向玄一,虽是笑着,可是那眼神却异常的锐利,如同冰刃,那是极痛极恨……才能幻化出的冰冷得能封存一切感情的眼神。
“你曾说过我是帝王燕,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你便一直在我身边,指印着我的道路,如今在我迷失在十字路口时,又来指印我该走哪条路,你告诉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戚默看着玄一,那猛然从眼神里破竹而出的冰霜,几乎将玄一冻住,他身体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微微的颤抖……
他猛然起身,在戚默的床前跪了下来,几乎是五体投地的大礼,然后那苍老的声音颤颤悠悠,激动得带着一丝哽咽,他颤抖着道:“都只为了……迎接吾王的到来啊!”
“什么意思?”戚默捏了捏拳头,只是冷漠的看着玄一……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在她面前跪下,她想扶,却忍住了,只是冷冷的看着。
“老朽为吾王引荐一人!”说着,玄一轻轻拍手,门忽然被打开,戚默警惕的看着门外走来两个女子。
穿着宫装,却不是她曾见过的宫女,那两个女子身形纤细,脚步轻灵,面相是极好的,算得上等美人,但表情异常的严肃……认真。
她们只看了戚默一眼,那眼神像是猛然看到了希望之光一般的绽放了,然后垂眸,跪地,恭敬的道:“凤国凤箐,凤灵,参见吾王……”
戚默看了玄一一眼,玄一忙道:“吾王乃帝王燕……是吾凤国……世世代代苦苦守候了一千年……才迎来的君主啊!”
“君……君主?”戚默的心轻轻的颤抖着,看着眼前跪着的两个女子,花样的年华……正当妙龄,其中有一人,就如同当初那舞娘凤颖一般,有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
这让戚默猛然想起了那个舞娘……那身姿卓越的凤颖,还有她死时,凄厉的惨况,面目全非的狰狞,和她字字句句泣血的悲呼。
‘请您记住……记住凤国,记住凤颖和千万凤国姐妹……曾为了您的将来铺就的血的道路。’
戚默浑身一个激灵,觉得像是冥冥之中,一直有根线,将她牵引着,一步步的靠近……白帝城,靠近凤国。
玄一见戚默一动不动,跪在地上娓娓道来:“凤国,本不在十七国之列,只因凤国只是一批从白帝城逃出的残余党部,经过了这千年来漫长的道路……一点一滴,成为了现在的凤国。
吾之国民以凤为姓,以凤字称国,只因……吾等世世代代,千年来,只效忠一人!那便是千年前,曾和一代白帝共同统一这十七国的帝尊之后,那是千年一现的帝王燕……
老臣曾说过,帝王燕,乃凤者……得知得天下。
吾等祖先曾誓死效忠王后,一起铁马征伐,在千年前的乱世中统一中原,成就一代霸主贤后,而最终换来的……却是白帝背信弃义,统一十七国后,毒杀发妻……更是将曾经王后的忠臣良将残杀殆尽,吾等祖先拼死逃离白帝城……却不曾忘王后恩德,更不曾忘那夜被鲜血染尽的白帝城!
所以吾等祖先逃离后誓要报此血海深仇,为王后争夺回属于其的一切。
但白帝城世世昌荣,哪怕如今各国分裂,却还是凌驾十七国之上,主宰一切……凤国在千年的等待中成型,却一直等不到帝王燕降世,吾等祖先字字血泪,著成凤国史书,将这国仇家恨,将那负心之人……将这血海深仇铭刻,吾等世世代代,只为等待帝王燕降世,助其夺取白帝城,还千年来……世世代代的含恨而终的祖先们,一个安宁!”
字字血泪,声声铿锵,玄一说得老泪纵横,那苍老佝偻的背,看起来竟是那样沧桑,“吾等身上世世代代流着的热血,背负着的使命……都寄托在您的身上啊……陛下!”
这一番血泪控诉,连一旁的两个女子,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戚默呆呆的愣在原地,一时无法理解……更是无法回应。
房间内安静极了,没有一丝的响动,三人跪在原地,玄一偶尔的哽咽,俯身在戚默的脚边,哽咽道:“老朽……还以为,有生之年无缘见吾王一面了,老朽得此荣幸,能得见帝王燕真容……亦死而无憾了。”
“你说的,什么……等了一千年的……那个人……是我?”戚默像是喃喃自语,可是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却是异常的清晰。
三人同时点头,跪拜行了大礼,声音郎朗,“请吾王返国,带领吾等凤国人民……”
“不……不会这样的,怎么会是我?”戚默想笑,可是笑容僵在嘴角,她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有一种动弹不得的感觉。
似乎……被一种叫命运的东西,深深的牵连着,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无益,而从她在现代时被自己的丈夫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眉心时……她在那一秒,就已经陷入了这命运的齿轮了。
“吾王若是不信,老臣有许多方法可以证实……吾王和千年前的王后一般,真气乃这世上绝无仅有的金色,代表神佛之气,有凤凰冲天之像,您的眼泪……可为这世界带来无尽的甘霖,也可引来无尽的灾祸,毁灭一切……您好好想想,自从苏醒后,您的力量一点点的复苏……是不是有什么别人所没有的能力,您每一次落泪时,不论眼泪多少,都会降雨,而这雨势的大小,每次都和您的眼泪相呼应……泪停,雨止。”
戚默听着玄一的话,她想说什么,却已经惊在原地无法动弹了,确实……回想起来,从她第一次伤心哭泣时落雨后,每一次……哪怕只是落一滴泪,那雨也会降落几滴。
“若您还存有疑虑,认为老朽别有居心,那么只要您肯回凤国,让凤国的人民得以看到您,看到他们的天,看到希望的光辉……那么老朽此刻哪怕死在这里,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