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宗政澈轻咳了咳走到了瑶华公主的面前道“皇姑姑,左右都是老夫人的眼神不好,此妇虽然所作所为污了众人的眼,不过到底是左家堡的家事,姑姑还是网开一面吧。”
司马风也躬身求情道:“公主,都是草民管家不严,都是草民的错,要罚不如罚草民吧。”
“爹爹……”左芸萱不依地噘着嘴道:“您好好的为什么要罚您?义母要答应了,岂不是说义母不分青红皂白么?再说了,我可舍不得爹爹为了个贱妇受罚。”
司马风气得瞪了眼左芸萱,可是偏偏左芸萱口口声声为他好,他要是责骂左芸萱,岂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为父不慈么?
当下心里气得要吐血,脸上却露出欣慰之色:“萱儿能心疼为父,为父真是高兴,只是二姨娘为左家堡也算是劳心劳力,为父不能让她处于危险之中。”
左芸萱皱了皱眉道:“左家堡一向戒备森严,何时有人欲暗害二姨娘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呢?”
司马风不耐烦道:“这些事怎么能让你知道了?让你受了惊怎么办?萱儿,不管怎么样,你也是二姨娘照顾大的,你不希望二姨娘受到生命危险吧?”
左芸萱听司马风这么说了,也不再坚持,而是笑眯眯地对瑶华公主道:“义母,您也知道我爹爹是个专情的人,对二姨娘更是疼爱有加,自然不能任人伤害了她,这个妇人既然是二姨娘的替身,不如公主放过她吧。”
瑶华公主点了点头,慈爱道:“但凡你有所求,本宫定然能尽力答应。不过此妇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左芸萱笑道:“这个自然,此事不敢劳义母费心,左家堡定然会给义母一个交待的。”
说罢她笑眯眯地对司马风道:“爹爹,您说是不是呢?”
司马风不是用话拿她,逼着她放过二姨娘么?那么她就把话拿回去,逼着司马风惩罚二姨娘。
司马风只要不杀死二姨娘,什么都好说,何况他也心里恨极二姨娘丢了他的脸面,当下沉声道:“来人,将此妇拉下去给我狠狠的打!”
“等等!”
“萱儿还有何事?”司马风一阵的紧张,他可是看出来了,这个女儿不知道给瑶华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但凡她有所求,瑶华公主必然会答应的。
这让他且喜且忧,喜的是要是萱儿能帮着他向瑶华公主说些好话,那瑶华公主岂不是他囊中之物?忧的是萱儿身后的势力又大了一些,对于今后他的事业是个强大的阻碍。
另一方面他也怀疑瑶华公主对左芸萱好,是不是另有目的。
如果与他一样目标是为了左家堡呢?
想到这里,阴冷的光芒微闪了闪,看向瑶华公主有了势在必得的狠戾。
“爹爹,既然此妇是为二姨娘做替身的,那么打伤了她岂不是不能给二姨娘做贡献了么?”
“萱儿的意思是?”
“用些看不出伤的惩罚吧。”左芸萱淡淡道。
此言一出,众贵妇对左芸萱刮目相看,暗中戒备不已,此女年纪如此之幼,竟然心丝狠毒至斯!
左芸萱走到了二姨娘的身边,脚尖踢到了二姨娘的下巴,轻轻的抬起,目光冰冷道:“你这妇人休怪我心狠手辣,怪只怪你恬不知耻,肖想不该肖想的东西,做下如此有损左家堡颜面的事!今日如果小惩大戒,日后人人效仿,那左家堡何以立足于江湖之上?所以这一切全是你咎由自取,望你受刑过后,迷途知返,以后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莫要再动些歪门邪道的念头了!”
说完,脚尖一退,任二姨娘的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众妇人听了这话,对左芸萱立刻扭转了看法,是啊,她们身为女人都是以家族荣誉为最大的依靠,没有家族的支持,她们在夫家就寸步难行。
左芸萱此举虽然狠毒了些,但却是无可厚非的!
将来生为高门大户的掌家之人,必须有这种刚柔并济的手段才是。
二姨娘又气又疼,这话分明是警告她的,她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让左芸萱突然就看穿了她,处处针对她。
瑶华公主满意的赞道:“萱儿此言极是,所想也极为称本宫的心思,本宫刚才就想着用宫刑来惩罚于她,这样即能让她得到了教训,又不妨碍她当二姨娘的替身。”
说到这里,瑶华公主冰冷的眼看向了左千鸾,寒声道:“左大小姐,既然此妇是你请来,不如由你行刑吧!”
“来人,将刑具拿来!”
随着瑶华公主清冷的声音,一个宫女托了个托盘款款而来。
金漆的托盘,红绸的毡布,配着白玉的纤指,窈窕的宫女,在花红柳绿的林荫小道中,施施然而来,那是一副怎么样的美景啊。
只是当宫女轻轻的揭开了红绸,露出里面在阳光下闪着夺目银光的针时,贵妇们个个眼色变了。
那一排排的细针,从长到短,从粗到细,一根根泛着冷寒的光芒,即使在这炎炎的夏日之中,也给人以无尽的寒意。
谁也不会知道这银针下曾有多少女子痛不欲生,又曾有多少女子失去了生机。
左千鸾看到了这银针,脸色巨变,全身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她抬起眼,哀求地看向了宗政澈,因为这里除了宗政澈外,没有人能救二姨娘。
宗政澈冷寒的眸子漫不经心地挪了开去,开玩笑,虽然众人心照不宣,知道这是二姨娘,但明面上却是把她当成了那个替身。
他要是求了情,岂不是捅破了那张窗户纸?他这不是送个把柄给人去么?
见宗政澈不理她,左千鸾悲痛欲绝,恨恨地瞪了眼左芸萱后,她又看向了宗政琉。
她目光凄凄,楚楚可怜,只希望自己的这种神情能打动素来以怜香惜玉著称的四皇子宗政琉。
宗政琉确实比宗政澈多情些,并没有避开左千鸾的目光,则是对左千鸾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左千鸾心头一喜,心情亦放松下来。
左芸萱讥嘲一笑,求宗政琉?那不是与虎谋皮么?
要说这里最恨二姨娘的是谁?估计除了她就是宗政琉了!
宗政琉身为四皇子怎么会不知道宗政澈的钱全是由二姨娘提供的?要是没有了二姨娘,估计宗政澈要想跟宗政琉斗,要多花上两倍的力气!
你说宗政琉能不讨厌二姨娘么?
不过宗政琉也是个野心勃勃,城府极深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宗政琉是不会动二姨娘的,毕竟他也想通过左千鸾搭上二姨娘这根线,从而把左家堡的钱财弄到他的手中。
宗政琉潇洒万分地对瑶华公主行了个礼道:“皇姑姑,容侄儿求个情吧,这左大小姐如此娇弱,又善良无比,相信她是下不去这手的,不如还是由宫女行刑可好?”
瑶华公主淡淡地扫了眼宗政琉,宗政琉桃花眼眨啊眨,眨得很无辜的样子。
瑶华公主唇微抽了抽,笑道:“好吧,既然琉儿求情,就让惜玉行刑吧,惜玉,用小针吧。”
“是!”
惜玉,也就是那个端着盘走来的宫女,应了声后,纤纤的细指粘起了一根细长细长的银针来。
那银针在炙阳之下泛着幽幽的冷芒。
左千鸾先是听说细针,还松了口气,待看到这般细长的针时,吓得花容失色了。
惜玉眼中闪奇异而兴奋的光芒走到了二姨娘的面前,笑道:“你真是有福了,得我惜玉亲自动手,这银针啊,要是粗的倒好忍受些,不过是扎得皮肉伤罢了,但这细针啊,却是专门扎你的筋结的呢!这位谁,你忍着点啊,好好享受吧,哈哈哈!”
随着她有些变态的笑声,银光一闪……
“啊!”二姨娘发出一声惨叫,全身竟然如糠筛般的抖了起来。
“呀!”惜玉歉然道:“好久没有扎了,手有些生了,竟然扎到了痛穴了!”
饶是司马风这般心硬之人也不禁心疼了疼,痛穴啊!有武功的人谁不知道痛穴是最受不得痛的!
哪怕是一根手指用力摁上去,都能让人痛上半天,何况这么根针扎入痛穴的深处?那种痛必然是撕心裂肺的,恨不得死了去才好呢!
左千鸾直接傻了眼,她大叫一声就要扑向二姨娘。
宗政澈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对下人道:“快,快把大小姐请下去,大小姐吓着了。”
下人们立刻拉着左千鸾下去了。
左芸萱微嘲的眸光看向了宗政澈,正好宗政澈也看向了她,看到她目光中的冷意,他无端的有些害怕。
害怕与她这样的目光相对,害怕她的眼中没有他的存在,害怕她从此厌恶上了他。
“四小姐……”他讪讪地,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从而说起。
左芸萱微微一笑,笑容透着疏离:“多谢太子想得周到,大姐姐一向不亲手施暴于人的,想来受了惊吓。”
这话有玄机啊,不亲手施暴的意思是左千鸾经常施暴却是假于他手的。既然左千鸾心思这么毒,那么还能受什么惊吓?
还不是因为这个受刑的人是左千鸾的亲生娘么?
众贵妇对左千鸾更是鄙夷不已了,有这种姨娘,生的女儿能是好的么?
怪不得能跟人珠胎暗结呢!哼,居然还敢把没有守宫砂的手臂露出来勾引两位皇子!真真是不要脸。
宗政澈苦笑了笑,他终是得罪了左芸萱,这是在绝了他与左千鸾之间的可能性呢。
惜玉还在那里一针针的扎着二姨娘,每受一针,二姨娘都恨不得死去……
她汗如雨下,身体瘫软,不一会就疼得晕了过去。
见二姨娘晕了,惜玉生气道:“这都什么体质啊,才扎了二十多针就晕了,真是枉费了我这番手艺!”
众夫人面面相觑,都扎了二十多针了还嫌少啊?这种痛,让她们想想就觉得浑身在疼,别说扎了。
当下看向瑶华公主的眼神充满了顾忌,瑶华公主果然名不虚传,心狠手辣,嗜血阴毒!
这一年多来瑶华公主深入简出,平日亦是食斋念经,让她们都忘了瑶华公主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巾帼。
看来今日瑶华公主是借着扎针之事来敲山震虎呢!
“堡主,堡主……”
司马风脸色一变,斥道:“什么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圣……圣……圣旨到了!”
“圣旨?”司马风心头一紧,随后喜出望外,眼下二姨娘的丑事正好借着圣旨之事冲一冲,这圣旨来得及时啊。
众贵妃也动起了心思,刚才是皇后的懿旨,现在又是圣旨,左家堡不过是开了个赏荷宴,这旨意就不断,左家堡该多得圣上的宠啊。
众贵妇羡慕不已。
左芸萱讥嘲的勾了勾唇,这圣旨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只听那丫环道:“是的,堡主,圣旨指名要大小姐接旨呢。”
“大小姐?”司马风狐疑地看了眼左芸萱,左芸萱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
司马风也不作他想,当下率着众人往前厅去迎圣旨。
瑶华公主笑着拉着左芸萱的手道:“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好。”
看着瑶华公主与左芸萱联袂而去。
宗政琉眸光一闪,对宗政澈笑道:“太子皇兄,你不好奇父皇的旨意是什么么?”
宗政澈淡淡道:“是什么去听听不就知道了么?再说了,别人的事有什么可好奇的?四皇弟,不是本宫说你,有这心思多用些在国策上更好些,这后院之事非你我常留之地!”
说罢,袖袍轻挥,扬长而去。
宗政琉死死的盯着宗政澈的背影,桃花眼中冰雪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