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江楼月看谢景鸿不是那个意思,但谢景鸿却对江楼月有了歪念头。
仅仅是这样,足以让他怒火暴涨。
这个谢景鸿,养母生死未卜,竟然还敢动歪念头,这太子之位果然是坐得太稳了!
还有江楼月!
谢尧忽然想,江楼月这样,会不会是真的要帮谢景鸿救皇后,根本不是有什么别的筹谋和打算?
毕竟江楼月以前就是个蠢的,愚蠢的事情做了一件又一件,而且江楼月还那么喜欢谢流云,谢流云和谢景鸿还是一伙的,为了帮谢流云来讨谢景鸿开心,似乎是合情合理。
谢尧额角青筋跳动,从来冷静的脑子乱了起来,衣袖下的手也微微蜷了蜷。
他越是强迫自己的脑袋不要乱想,脑子里反倒越是出现了许多的画面。
她曾经看谢流云的眼神他不会忘,那种眼神从未出现在对他的时候……或许她现在暂时与他走的近,不过是因为气愤谢流云对她无情,所以借助自己来气一气谢流云而已,真正到了关键时刻,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为了谢流云考虑。
他的眼睛死死的看向江楼月,愤怒不甘夹杂着无奈糅合成了一种奇怪的神情。
江楼月察觉到视线回头,和他的眼神对了个正着,疑惑的蹙了下眉。
谢尧却冷冷别开脸,要走的话在舌尖滚了又滚,最后全都咽了下去,声音阴沉地说:“人既是本王带来的,本王自然要带走,不劳烦太子相送,本王等便是了。”
说完直接找了最远的地方一个圈椅坐下,别开脸去。
江楼月纳闷,室内有些冷,谢尧不高兴了,为什么?是因为身体不适寒疾发作?除了这个,她完全想不到别的原因。
她暗暗定神,盼着事情快快结束,她也好快快离开,喝药解了血的异象,快些帮谢尧治病才是。
只是不知道,自己一天放两碗血会不会昏过去?
她皱了一下眉,暗暗思忖自己身体素质还不错,应该不会昏过去……吧?!
等待的时间最是漫长。
江楼月的血入药之后,时间渐渐过去。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渐渐的天都黑了,但床榻上的皇后还是一点反应也无。
整个长春宫的奴才越发的静怡,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来。
殿内的太医更是人人自危。
整个前殿一片漆黑,谢尧、江楼月、谢景鸿都坐在正殿,没人吩咐掌灯,下面的奴才也不敢动。
经过几个时辰,谢尧反倒冷静了,也不去催促,安静的把玩着衣袖。
外面宫灯渐起,禁卫军换班的声音传来。
谢景鸿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太医,皇后娘娘情况如何,如实回报?”
“这个……皇后娘娘还是毫无起色……原来如何,现在就是如何……”
“不是已经用了江楼月的血为何还是毫无起色?是不是你们医术不精?!”
老院正诚惶诚恐跪倒在地:“太子殿下容禀,这江小姐的血与平常人并没什么异处,即便以血入药,也不会对皇后娘娘的病情产生任何效用。”
啪!
桌上的冷茶被谢景鸿一把扫落在地,裂成了碎片。
一群太医全部跪倒:“太子殿下息怒——”
“一群废物——滚出去。”
太医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江楼月站起身:“殿下相信,我根本没有骗你了吧?殿下想想,如果世上真的有人如此天赋异禀,这世界还不乱套了?”
江楼月又说:“我若真的如此厉害,以我爹爹的能耐,这则消息也根本不会传到殿下的耳中来。”
武安侯,的确有这个本事。
灰暗的大殿衬的谢景鸿脸色也灰败阴沉,眼底却精光四射,这则消息是谢流云给的,谢流云的亲笔书信,虽然谢流云后来似乎很茫然。
谢流云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样的假消息?
皇后是中毒,相关人等全部被灭了口,无从查起,本来他已经不报希望了,可谢流云却给他书信告知江楼月天赋异禀,如今倒好,给他希望又很快让他陷入绝望。
为什么?
难道皇后之事是谢流云动的手?
当年谢流云的母后南桑公主入宫之后,皇后可没少为难她,就连当初南桑公主的死都和皇后有莫大的关系,难道谢流云是在为母报仇?
……
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流言,皇帝自然不会召见他们,让太监来传了话请他们各自回府便罢。
离开长春宫后,谢尧和江楼月一路无话。
一路到了宫门口上了马车,江楼月才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本来她不太想问的,因为她看得出来谢尧似乎心情不好,可她又怕他真的是寒疾反复了。
谢尧没应声。
马车阴暗,看不到谢尧的表情。
江楼月默了下,担心的情绪上浮:“你如果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早知道也好极早应对,比如自己放血给他喝,比如快点送他回府。
谢尧忽然发声:“你觉得我会怎么不舒服?”
“……”江楼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声音提起来中气十足,不像是发病了,她松了口气:“没有不舒服就好啊。”
黑暗中,谢尧的脸色又难看了两分。
想起过去几个时辰里自己做的那些假设和猜测,起伏了无数次的那些情绪,他忽然觉得自己蠢的厉害。
江楼月分明就是早有打算,而且还在最后将了谢流云一军,让谢景鸿怀疑上了谢流云居心叵测。
可看看自己都想了些什么?
——他以为江楼月犯蠢要给皇后治病。
——他以为江楼月不过是拿他刺激刺激谢流云,因为谢流云对她太无情。
他在心里假设了无数,可到头来看,都是他想多了。
他现在能舒服就怪了。
他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不代表什么,单纯是因为江楼月的血能抑制他的寒疾,如果江楼月还牵扯其他皇子的话变数太多,仅此而已。
可越是不断强调,反而显得欲盖弥彰,有个什么念头呼之欲出,却被他全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