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楼月颔首,“去传他前来。”
“是!”
扶桑领了命令离开了。
江楼月吩咐人准备了热水沐浴,用最快的速度洗去一身风尘,换上了轻便的束腰束箭袖的劲装。
没多一会儿,门外便响起铠甲碰撞之声,是徐少俊来了。
“末将参见将军!”
徐少俊穿着明光铠甲,拱手行了礼:“不知将军召末将前来有何吩咐?”
“坐吧徐将军。”江楼月容色淡淡,声音也很平静,“我们之间也不需要这么客气。”
“……”徐少俊静默了一下,倒也没端着,就坐在了屋内的圈椅之中。
江楼月问道:“如今并州有多少战力?”
“末将前来带了十万,并州本身有五万守备军,水师五万,合起来便是二十万大军了。”徐少俊又说道:“只是现在水患肆虐,分拨了一半的人手在各地治水救灾,除去守城的人,还剩八万兵力。”
“水要治,灾要救,军中训练也不能断。”江楼月说着,又道:“还要派出探马去,时刻注意京城和北境那边的动向。”
“将军的意思是——”徐少俊神色微凝,“咱们要和朝廷动手?”
“目前不。”
江楼月微垂着眼帘:“洪灾肆虐,百姓民不聊生,这个时候我不会和他们动手。”
但无论是京城的谢景亨,还是北境的谢流云,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江楼月说:“万事还是要极早防范的好。”
“将军说的是。”徐少俊垂首说:“末将会重新布置并州以及周围的防守,确保万无一失。”
“嗯。”江楼月点点头,又说:“还有件事。”
“请将军吩咐。”
“我护叔叔带着五万御林军往北去了。”江楼月说道:“御林军本就是守卫京城城防的部队,不算是自己人。”
“当初还能那么巧妙的骗爹爹前去剑门关设伏,御林军中必有内奸,只怕护叔叔此去北境凶多吉少。”
“原来将军是担心此时。”徐少俊说道:“将军放心,半月前殿下已经派人点一队轻骑绕过京城前去支援护将军了。”
江楼月诧异:“已经派人去了?派谁?”
“蔡威。”
“……”江楼月怔了怔,之后暗暗松了口气,“那就好。”
徐少俊又问:“将军可还有别的吩咐?”
“没——”江楼月说:“徐将军守卫城防辛苦了,我就不耽误徐将军的时间,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末将告退!”
徐少俊拱手离开了。
江楼月一人坐在屋内的椅子上。
当时回到并州,她全部的心思都被父亲的伤势牵引,许多事情根本都来不及多想,江护这件事情,也是方才才想到的,没承想谢尧早有安排。
还好有他。
江楼月舒了口气,外面传来江星月的召唤,饭菜已经摆好,要用膳了。
江楼月从里面出来,陪着母亲和姐姐一起用了晚膳。
王婵心情沉重,没吃多少就放了筷子,回屋中陪江震去了。
江星月和江楼月也好不到哪儿去,一顿饭吃的有点味同嚼蜡。
谢景晗也与他们同桌吃饭。
只是现在大家的心思都在江震的身上,也没人过多去关注与他。
谢景晗倒也安分,一个人坐在那里吃东西,也不去打扰别人。
饭后,江楼月去看了母亲一眼。
王婵守在江震的床边,正帮江震擦拭手和脸,动作温柔而细致,听到脚步声,王婵回过头来,笑着说:“楼儿,怎么不去睡?”
江楼月说:“不是特别累……娘,您回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让其他人照看着,您明日一早再过来。”
“我睡不着。”王婵悠悠说着,“这些年来一直聚少离多,他一直忙,好不容易如今闲下来,却成了这么个境况……”
王婵叹了口气,“等他好了,我得与他好好约法三章,再不能让他跑去拼命。”
“……”江楼月鼻子有些酸。
王婵又说:“你快去休息吧,娘不是小孩子,知道保重自己,娘还想多陪你爹爹还有你和你姐姐几年呢。”
江楼月见她这般坚持,知道自己是劝不了她,便点点头说:“好。”然后离开了。
江楼月原本是住在枫林院东厢的,如今母亲来了,她便把房间让给母亲,枫林院便是父亲和母亲的居所,江星月住在左边的天水楼。
其余的院子都有些远。
江楼月不想离父亲母亲太远,犹豫着,不然去找姐姐住在天水楼算了。
她往天水楼的方向转,宫五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刚到天水楼的门口,江楼月忽然顿住脚步,里面传来一串对话声。
“姐姐,你真的不陪我?”
那声音低哑,却充满磁性,含着三分委屈几分祈求,“可你不在我真的怕。”
“你怕什么,这到处都是自己的人有什么可怕的?!”江星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恨铁不成钢,“我得去陪着母亲照看父亲的伤势!”
“姐姐,你又不是大夫,你帮不上多少忙的。”
“那我也要去,你给我起开!”
“不行,姐姐,你说过你会保护我,会一直陪我的,你也说过你一言九鼎,你现在要食言而肥?”
江星月挫败地吸了一口大气,骂道:“烦死了!”
里面响起连串的乒乒乓乓的声音,江星月到底是没出来,低喝了一声:“滚过去——”
江星月身边的婢女看到了她,赶忙上前来给她行礼:“二小姐,您找大小姐吗?她——”
“不找。”
江楼月抬了抬手,招呼二人出来,问道:“睿王怎么回事?不是说病了吗?”
大壮说:“原本是说病了,国公爷便让小姐带他出来找神医治病的,谁知道在永州的时候,睿王殿下忽然又……好了,原来一直是在装傻。”
“……”
江楼月英气的长眉挑了挑:“装傻?”
“是啊。”大壮有些无奈:“以前傻着的时候,便一直缠大小姐,如今好了还缠大小姐,大小姐也对他没办法,由着他了。”
江楼月眼帘微垂,看来这天水楼她是不适合来住了。
她转身往外走,宫五跟了上去,说道:“小姐就去殿下的明月楼歇息吧。”
跟着江楼月的时间久了,宫五也多少能从江楼月的行为之中读懂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