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半夏还来不及进教室便被叫进了校长室。宽大的沙发上坐着一对气质高贵的夫妇。校长一见苏半夏便笑容满面地介绍:“半夏,这是单郁助的父母,听说你要找一份家教,又是和郁助一个班的,所以决定让你给他补课。”
苏半夏向单远泽夫妇鞠了一躬,毕恭毕敬地问好。
“你就是打败天才苏城一的女孩子?”冷清音脸色惊讶,看上去有点弱不禁风,“你认识郁助吗?”
“不认识,但是听说过。”苏半夏回答。
单远泽冷哼一声,对他夫人说:“你儿子可真是臭名远播。”
冷清音毫不示弱地瞪了他一眼:“他难道就不是你儿子?!”
单远泽没有理会她,径直对苏半夏说:“我给他找过不下二十个教授,十个大学生,可是都被他赶走了。你认为你有能力胜任吗?”
“我没有试过,所以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苏半夏淡淡地说。
校长一脸尴尬,连忙想要打圆场,没想到单远泽哈哈大笑:“不错,没有试过的事情是不能随便下定论的。校长,就她吧,每天傍晚放学让她到我家补课。”
“等一下,”苏半夏叫住将要离去的单远泽,低声问道,“薪水能不能提前支付?”
“可以,不过前提是你必须教满一个月。如果你能让他在期中考试中不再垫底,那么薪水加倍。”单远泽笑着回答。
“谢谢。”苏半夏道。
回到教室,刚想在洛卡卡身旁坐下,班主任便指着单郁助身边的空位对苏半夏说:“你坐那儿吧。以后你就是他的家庭教师了,坐得近可以方便些。”
女生嫉妒的眼神直直射向苏半夏,这个四眼妹凭什么可以坐在单郁助的身边啊?!
“你知道我赶走了多少家教吗?”单郁助觉得他老爸一定是脑袋秀逗了,否则怎么可能找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人来教他呢,而且还是一个女孩?
“这与我无关,我只负责教你功课。”苏半夏答道。如果她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那么她早就应该在几年前饿死了。
“你昨天那么刁难我,让我难堪,我可是很记仇的。”单郁助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眼眸幽深闪着狡黠的光芒。
“我昨天有刁难你吗?我不记得了。”苏半夏索性装傻充愣,反正和他多纠缠也无益,还不如得一回失忆症吧。
“记性可真差啊,”单郁助感慨,“那么,今天晚上就过来补课吧。”说完作势就要睡觉,苏半夏用手肘捅他,轻声问道:“你不打算听课吗?”
“那是好学生才干的事情。”单郁助伏在课桌上,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半夏,你真的打算给他补课?我听人家说,他很不好伺候的,”洛卡卡放学时对苏半夏说,“如果你急需要钱,你可以跟我说的。”
“卡卡,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妈生病住院有好几次的费用都是你付的。我欠你太多,怕还不清。”
“什么还不还的?!姐妹之间是应该这样的,下次你在跟我提这些旧事,我和你翻脸喔。”
“所以,既然我找到一份工作,那我就应该做下去。”
傍晚,苏半夏走进那个卫生间都比她们住的地方大的别墅。
单郁助的房间很大,摆放的东西却不多,一张书桌上架着电脑,一张双人床和一只书柜,苏半夏瞟了一眼,发现上面全是世界名著,有些甚至极其艰涩难懂。他看这种书吗?
苏半夏将书摊在书桌上,说:“我们开始吧。”
单郁助的脚搁上书桌,苏半夏皱眉,用笔扎了他几下。
“喂,你干什么?!”单郁助痛得嚷了起来。
“你得有学生的样子。”苏半夏挑眉道。
“刚才我讲的能听懂吗?”苏半夏讲完一道题后问单郁助。
单远泽耸耸肩,一连乖乖的样子:“对不起,我没听懂。”
“那好,我再讲一遍。”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墙上的钟滴答滴答有节奏地走着。
“听懂了吗?”苏半夏第二十九次问单郁助。
“没有,你再讲得慢一点。”单郁助打了个哈欠,心里不禁佩服起她来。
“我再讲一次。”苏半夏脸上没有半点不耐烦,平静地让单郁助不敢相信。
“等一下,”单郁助不得不打断她,“你不累吗?”一模一样的题目她讲了二十几遍,听得他耳朵都起茧了。
“应该是你比较累吧,明明听懂了,却还是要装作不懂继续听。”
“你知道?”单郁助不禁有种被人扒了衣服的窘迫感。
“说实话,你的演技真的不怎么样。一个能看懂国外那些艰涩文字的人怎么可能会听不懂几道题目呢?所以,那些家教不是被你赶走的,而是,”苏半夏总结性地说了一句,“他们不想再教你了。”
单郁助一时语塞。
“你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王子,不需要付出多少的努力就能得到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而对于那些付出十倍汗水换来一点成果的人来说,你的存在是一种不公平。”
他的存在,是一种不公平吗?是这样的吗……
“如果,你不姓单,那么或许你什么都不是,”苏半夏将书合上,整理了一下背包,“今天补课的时间已经到了,我该走了。”
单郁助缓过神来,厉声道:“你凭什么教训我?!”
“我没有教训你,我只是说了事实。”
关上房门,房间里只剩下单郁助一个人和那句“你什么都不是”。他走到窗边,深色的帘布映着他修长的身影,幽深的眼眸隐藏淡淡的寂寥。什么都不是吗?他的心有些揪痛,是啊,除了那两个一起长大的兄弟,从来没有其他人真正尊重过他,他们敬畏的是那个姓氏而已。
他转过身,拿起藏在书厨里的发卡,蝴碟的翅膀用铂金雕刻,做工精细,上面镶嵌着晶莹剔透的紫宝石,散发迷人的色彩,形状一如当初那个小女孩头上的胎记。他没有忘记承诺。
“我会找到你的,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