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在青冥州调来其他金衣斩妖吏之前，老夫凭借炼成的十二天魂珠，可以从容屠杀周边六县之地，凑足百万之众，炼制阎罗大狱印。
若以老夫建议，你我各退一步，白羊县中仅存四万活口，老夫再取二万，你救二万，皆大欢喜。
如若不然，百万人命，皆因你一念之差，而死不瞑目。
此外，道友初来乍到，消息不通，老夫向来讲究公道，便告知于你知道，老夫从袁啸舟手中接过十二祭坛，又自行炼制了两座祭坛，也即是说，白羊县共有十四座祭坛。
你若破坏的是原先已经凝就天魂珠的空祭坛，倒也罢了，可你若破坏了正在运转的祭坛，那么老夫只能再动用另一座祭坛。
也即是说，你至少要破坏三座祭坛，才阻止老夫凑齐十二天魂珠。
但你每破坏一座祭坛，老夫新的祭坛就要多害死一万百姓。
道友须得万般谨慎，若一步踏错，孽障缠身，终生心魔相随，你再无成道之望！
——
“不愧是阎罗殿的老鬼，厚颜无耻，颠倒黑白，还他娘的想要杀人诛心？”
宝寿道长看着信上的内容，当下啐了一声，骂道：“当本座是初出茅庐的小道士不成？上个月本座带着只熊在广山域招摇撞骗忽悠有钱人的时候，你还蹲在阎罗殿前玩泥巴！”
他沾了罗七的血，在地上勾勒阵法。
他要以冥河咒术，咒杀这个老鬼！
尽管这老鬼修为极高，乃是炼神境真人！
但是他宝寿道长有混沌珠在身，自信这一次咒杀炼神真人，就算身受重伤，但不至于有性命之危！
大不了就躺个一年半载，直接就把这个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老鬼，给诛灭在这里！
只见他勾勒出了阵法，手上捏印，口中念咒。
然后便将手中这封信件朝着法阵抛了过去。
——
十四祭坛之一。
玉恒老鬼此刻身着黑袍，盘膝而坐。
在他身侧，是另一名弟子，名为钟章。
“师尊，猎妖府的斩妖吏来了不少，其中红衣斩妖吏有二十多人。”钟章神色肃然，低声说道：“目前还没有发现金衣斩妖吏的踪迹，周师兄正在寻找机会，生擒一名白衣斩妖吏，准备问个明白，看那斩断九煞鬼柱的炼神境真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其他各处祭坛呢？”玉恒老鬼这般问道。
“这些斩妖吏，散入白羊县，已经寻到了两处祭坛的所在，不过都是已经凝成了天魂珠的废弃祭坛。”钟章回了一声，又道：“罗七师弟去了白羊县衙，按道理说，已经回来了的，他……”
“他回不来了。”玉恒老鬼淡淡说道。
“什么？”
钟章顿时露出错愕之色。
然后他便保持着这个神色，面容涨红。
他的眼睛，瞬间充血。
他的真气，立时暴乱。
他浑身颤动，然后张了张口，便轰然倒下。
在这一刻，他生机逝去。
他直至身死，都不知自身因何陨落。
“冥河咒术？”
静静看着弟子倒地身亡的玉恒老鬼，眼神中露出惊异之色。
为何来这里统御诸事的猎妖府炼神境真人，会识得吞阴山的冥河秘术？
难道来的不是猎妖府之人，而是吞阴山的人？
是袁啸舟？还是墨归？
玉恒老鬼的眼神中，顿时多了些许玩味之色。
他看着即将成型的这一刻天魂珠，露出笑意。
“是吞阴山的老鬼们，归降了猎妖府？”
“还是大夏王朝的正道真人，学了吞阴山的邪门咒术？”
“用冥河咒术来咒杀老夫？”
“用邪道的法门伸张正义？”
“这个来跟老夫作对的家伙，出手不按规矩，法术不论正邪，做事不讲德行，真是个不拘一格的妙人。”
玉恒老鬼心中暗道：“十二天魂珠合而为一之后，再将他打死，炼成阎罗大狱印的材料，屠了周边六县，凑足百万魂魄……待到那时，大夏国师来了，也不能轻易斩杀老夫。”
——
白羊县衙之中。
宝寿道长面无表情，伸手一挥，清风吹拂，将地上的血阵痕迹吹成一片，再也看不出轨迹。
“他娘的！老狐狸！”
冥河咒术已经把书写信件的人咒死了。
但是冥河咒术的反噬，比想象中更加轻微。
轻微到宝寿道长可以忽略不计。
被咒杀的人，不是炼神境。
书写信件的人，也不是玉恒老鬼。
这老鬼从一开始，就害怕被人用咒术盯上，所以找人写信，来当替死鬼。
“见字如面？见你祖宗！”
“老东西不讲江湖规矩！”
宝寿道长走出了门外。
然后他心中一动，抬头看向天穹。
云空上有一只纸鹤，展翅高飞，朝他飞了过来。
准确地说，是朝着他左臂上的半袖金衣飞了过来。
只见宝寿道长伸手一招，纸鹤入手，平摊开来。
上面写着一行字。
豹尾乡藏有祭坛，人皆诡异，不敢妄动，请大人来援！
第44章 就这？
罗七出卖玉恒老鬼的时候，直接提到了豹尾乡。
玉恒老鬼就在豹尾乡。
十四祭坛之一，也在豹尾乡。
老鬼就坐镇在这个祭坛上面？
宝寿道长将纸张焚毁，然后看向另一边的周烈。
“周大人，贫道还要搜寻那老魔，如若遇见了他，必是一场恶斗，余威波及，你承受不住。”
宝寿道长取过一个包裹，从中间掏出一柄短刀，递了过去，说道：“饥民如鬼，你用这个防身，离开白羊县罢。”
这个包裹是罗七的，里边还有些银票和银锭。
这厮跟随在玉恒老鬼的身边，地位凌驾于白羊县令等官员之上，居然没有趁机从这些官员身上索取银两，浑身上下也只有二三百两银子。
“望道长诛杀老魔，还我白羊县十四万百姓一个公道！”
周烈跪地叩首，语气沉重。
宝寿道长伸手将他扶起，说道：“白羊县之事，只有你才知晓真相，离开这里，向广山域详述一切，还那些宁死不屈的官员一个公道，将这些与妖魔同流合污的大小官吏，都绳之以法！”
他送周烈离开县衙，便转身朝着豹尾乡的方向而去。
这一县之地，对常人来说，颇为广阔，在这个时代，有些百姓甚至一生都未曾踏出白羊县范围之外。
可是对于修行有成之辈而言，只要全力赶路，不到一个时辰内就可到达白羊县任意一处地方。
只一炷香光景，宝寿道长就已经来到了豹尾乡的所在。
目之所及，一片荒凉。
沿路而行，路有骸骨。
偶尔还有饥民，看见宝寿道长，眼睛通红，不知是觉得他身上有粮食，还是觉得他就是粮食。
但宝寿道长背负法剑，利器在身，行走如风，便已沿着道路远去。
发出纸鹤的斩妖吏，就在前面院落之中。
“大人……”
院落之中，有一名红衣斩妖吏，七名白衣斩妖吏。
这名红衣斩妖吏是个女子，名为林燕，清秀干练。
她迎上前来，施了一礼。
宝寿道长应了一声，目光扫过，见院中有新泥翻动的痕迹。
“这家院子的主人姓周，据说是个善人，家境丰厚，在灾情初现时，他便施粥救人，但时日一久，又不见官府救济，他家中粮仓也见空了，而灾民见他施粥渐少，怨恨颇多，甚至将他打了一顿……到头来心灰意冷，家中也无余粮，等不到救济，干脆闭了大门，一家五口都饿死家中，无人收尸。”林燕解释道：“我们暂住于此，便将他一家尸骸掩埋了。”
“……”宝寿道长心中骂了一声玉恒老鬼，然后才道：“你们发现了什么？”
“祭坛之一，就在豹尾乡，但我们还未寻到具体位置，只不过，由此沿东南方向二十里的一座村落，极为古怪。”林燕说道：“而且在村落外围，还有一些破碎的灵材，极有可能是铸造祭坛的边角废料。”
“所以你们怀疑祭坛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