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些不顺之处,就当着众人的面,送上紫玉仙剑,让京城各方都知晓,你背后不单是有九霄仙宗,还有白虹道观!”
焦鹤笑道:“适才见你被那白小姐挤兑,焦某仔细想来,这应该就是掌教老爷说的送礼之时!”
方玉声音稍低,应了一声。
焦鹤见状,也不多说,走在前头,手中一翻,多了一个纸条。
这是陈侍郎送上来的贺礼之中所暗藏的纸条。
送礼不是目的,真正的想法,是借机告知宝寿道君!
他扫了一眼,便将纸条化作灰烬。
旋即焦鹤便领着方玉,朝着小院归去。
而此时小院之中,宝寿道长觉得免费劳力颇为昂贵,不由感到肉疼,却在这时,偏头看去。
院墙下的狗洞中,这一次真正钻进来了一头小黄狗!
殷老鸭被狗吃了,这次直接炼了一头小狗作为化身。
“查到什么了?”
“回禀道君。”那小黄狗口吐人言,低声道:“工部材料亏空,有大问题!”
“材料亏空?”宝寿道长眉宇微皱。
“大夏王朝,答应三日之内,为道君筹集十倍材料奉还!”殷小狗出声说道:“但是殷某四处查探,发现工部的材料严重不足,几乎已经耗空……莫说十倍奉还,就算只是要如数奉还,都凑不齐。”
“哦?”宝寿道长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堂堂大夏王朝,竟然连一笔材料都给不出来,内中亏空到了这等地步?
“工部尚书死了,这想必才是真正的死因。”殷小狗说道:“道长那一批材料,放在整个大夏王朝而言,只算是九牛一毛,但是如今……九牛连一根毛都没有了。”
“如此说来,大夏王朝对于贫道的妥协,是缓兵之计?”
宝寿道长从藤椅上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在院中踱步,淡淡道:“分明没有材料,却告诉贫道,三日后给予材料!意思便是说,三日之后,大夏王朝便不再忌惮贫道,可以在毫无损伤的情况之下,轻易镇压贫道?”
殷小狗稍微点头,但又不敢妄言,只是沉默。
而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声音。
宝寿道长看了它一眼,欲言又止。
这头小狗顿时会意,从狗洞中又钻了出去。
宝寿道长怔了一下,他的意思分明是,免得被外边人吃了,要不要便宜自己人,怎么殷晓这就直接跑路了?
正这般想着,焦鹤与方玉已经归来。
“多谢道长的贺礼,但是这……”方玉迟疑道:“太贵重了。”
“无妨。”
宝寿道长笑着说道:“白虹观建造至今,你劳苦功高,贫道看在眼中。”
这剑胚万分珍贵,用的是仙材,有望成为仙剑,即便如今只是剑胚,也堪比世间上品法剑!
方玉犹豫了片刻,才没有推辞,收下了剑胚。
与此同时,焦鹤上前来,低声道:“白猿公府上,属下见到了陈侍郎,他借机送了一件礼物,有张纸条,内中消息是,请道君今夜显灵!”
“哦?”
宝寿道长眉宇一扬,陷入了思索当中。
陈图与陈画,拜入了白虹观门下。
想必如今盯着陈侍郎的也不少,前次他请了通议候上门,这一次更是借送礼而传讯,是为何意?
“贫道知晓了。”
宝寿道长稍微点头,微微闭目。
他前次交给陈侍郎的画像,赋予了十万缕发丝的功德香火愿力,显化出来便能一剑斩杀炼神境真人!
如今功德香火愿力耗尽,就算陈侍郎日夜拜祭,集聚起来的香火愿力也是极为微弱,除非是宝寿道长亲自动念,否则那画像便只是寻常画像,也只能用以驱退微弱的妖邪之气。
与此同时,陈侍郎也回到了自家的府上,看着墙上的画像,点燃了香,躬身三拜,插在了香炉上。
月夜如水,光线黯淡。
就在这时,画像泛起光芒。
然后便见画中道人,一步迈出,显现在他面前。
“拜见宝寿道君。”陈侍郎顿时大喜。
“起来罢。”宝寿道长笑道:“陈侍郎,许久不见了。”
“说来惭愧,如非道君赐予神像,恐怕陈某如今已成了冢中枯骨。”陈侍郎苦笑了一声。
“陈侍郎此番,召贫道前来,不知……”宝寿道长神色间,露出凝重之色。
“先父是户部尚书。”陈侍郎神色黯淡,低声道:“如今陈某也是户部侍郎,原本最初是由我父子担任户部尚书与户部侍郎之责,但他老人家,在陈某上京之前,便已自尽……此事,十分蹊跷。”
“陈侍郎且细说来。”宝寿道长说道。
“户部如今来了一位新的尚书,他本是具有陛下任命的特使。”陈侍郎说道:“若先父仍在,如今我父子二人,皆在户部,但有着一位特使,便都是虚职,并无实权。”
“哦?”宝寿道长露出沉吟之色。
“先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陈侍郎低声说道:“但是户部尚书,与工部尚书,前后逝世,不过十日!这其中极为古怪……陈某不敢细察,但是有人送来了卷宗。”
“卷宗?”宝寿道长问道:“何人所为?”
“暂不知晓,但道君入京之后,才送来的。”陈侍郎取出卷宗,低声说道:“这上面是户部的账册,以及工部的清单。”
“嗯?”宝寿道长扫过一眼,看向陈侍郎的目光之中,略带疑问。
“户部统御大夏王朝钱粮诸事,但如今……户部是空的!”陈侍郎说道:“工部也是亏空的!”
“户部空了,工部也空了,两位尚书都死了?”宝寿道长看着陈侍郎,说道:“你的意思是?”
“这卷宗上面,记着一笔又一笔,均是中州境内修建各处府邸的消耗。”陈侍郎压低了声音,道:“每一笔都虚高了数倍!”
“……”宝寿道长陷入沉默之中,如果虚高一些,也算正常,毕竟这些官员,难免要从中获取一些银两,撞入自家口袋,但是虚高了数倍,就极为离谱!
“大夏皇室不是瞎子!”陈侍郎出声说道:“陛下慧眼如炬,持续数十年的亏空,历三任尚书,没理由察觉不出端倪来!陈某认为,道君被瓜分的那一笔材料,与其说是被这些官员瓜分了,不如说是被皇室吃下了……”
“所以你认为,当今皇帝,是真正逼死你父亲的人?”宝寿道长这般问道。
“陈某不敢妄言,但其中定然是有古怪!”陈侍郎这般说道。
“你将卷宗放在这里。”宝寿道长这般说来,出声道:“待会儿有条小狗过来,你让那小狗叼走这卷宗即可。”
“这……”
陈侍郎颇是愕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眼前的道士,便往后退了一步,入了画卷之中,重新变成了纸上的画像。
而过得片刻,便见一条小黄狗,从门外进来。
陈侍郎怔了半晌,与那黄狗对视。
这小黄狗扫了他一眼,没有多说,跃上供桌,叼走卷宗,一溜烟朝着门口跑去。
而这小狗一路奔跑,沿着街角小巷,避过斩妖吏、巡察使、巡防禁军等,来到了“熊熊仙法技术培训中心”。
此时熊崽子挥了一天的锤,赚了不少银两,但也有些疲累,饿得不行,扛着锤子到处找吃的,准备垫垫肚子。
殷小狗远远就瞧得,怕被熊崽子一锤敲晕,只得绕路,又再度从狗洞中钻了进去。
宝寿道长接过卷宗,摊开细看。
但就在这时,殷小狗忽然出声。
“就在半个时辰前,京城之外三千余里处的南时一域,发生了一场惨烈的争斗。”
“哦?”宝寿道长眉宇一扬,目光落在了卷宗上,正好看见一个地名,南时域!
“猎妖府那位暂时被罢免官职的府主,以及镇岳王、南阳王等阳神境强者,率众于南时域所在,围杀无极魔宗的宗主。”殷小狗说道。
“无极宗主?”宝寿道长找他已经许久,至今没有线索,当即默然,又问道:“他死了吗?”
“他似乎早有准备,预料到会被围杀,布下了一座大阵,侥幸逃脱,但他大约也没料到,京城三大阳神齐出,目前他应该已是重伤濒死……”殷小狗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根据殷某判断,他恐怕未必能活。”
“重伤濒死,也就是还没死?”宝寿道长不由吐出口气,终究还没有被抢了人头,当即便道:“找到这位无极宗主!”
“殷某正在寻找他的踪迹。”殷小狗这般说来,又是犹疑不定,似乎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宝寿道长说道。
“殷某的另一具化身,也去勘探了一回。”殷小狗有些不大确定,犹疑着道:“围杀无极宗主的,似乎还有吞阴山的人物……场中残存着吞阴山的诸般法术。”
“嗯?”宝寿道长顿了下,说道:“不是相助同为魔宗的无极宗主?”
“不是。”殷小狗说道:“动用吞阴山法术的炼神境强者,足有六七位,均是与大夏王朝联手,而且无极宗主逃去之后……并未再有争斗的痕迹!”
“贫道知晓了。”
宝寿道长看了卷宗一眼,想起了上一次,画像斩敌,救下陈侍郎。
那个被他斩杀的炼神境真人,动用的便是吞阴山的法门!
当时还不以为意,毕竟陈侍郎之前在原天域担任掌域大人,与猎妖府共事……而袁啸舟以及吞阴山掌教,还有不少长老弟子,都在原天域活动过,结了仇怨也不足为奇。
但如今想来,陈侍郎上京赴任,被人截杀,莫不是当今京城这边的意思?
朝堂明面上不好杀,暗地里派人截杀?
如果这一次吞阴山的人,与大夏王朝的人,合力围杀无极魔宗,便也说得通了……既然是暗中截杀,那么用吞阴山的人,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大夏王朝,何时与吞阴山勾结在了一起?
他想了想,不由得再度想起,此前吞阴山掌教在大夏境内,如在自己后院一般行走,哪怕报知给了文大人,都没能将这位吞阴山掌教排上猎杀榜!
当时便在怀疑,大夏高层之中,有着包庇吞阴山掌教的人,而且位高权重!
此人若不是猎妖府主,身份地位权势就一定在猎妖府主之上!
“莫非是大夏皇帝?”
宝寿道长摸着下巴,沉吟着道。
在他这般猜测时候,裹挟着黑剑的化身纸鹤,已经到了此前殷晓透露的位置当中,沿着囚牢,避过阵法,从窗户中穿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