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那么的圆,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所有人都在团圆。
而他这辈子,却和这两个字再也无缘了。
一瞬间的破碎转瞬消散。
他垂眼轻笑出声。
“你们是因为谁才有的这房子啊。”
电话被掐断。
于向强盯着电话怔怔出神。
于瑾很少和他说这种重话,他一向对什么都看得淡。相比于老婆和女儿,他这个侄子好说话太多了。即使刘佩再怎么不满,他也不放在心上。
但是今天他为什么这么反常,居然和他说了重话。
不待他有多余的情绪,饭桌上传来了刘佩父母的盘问声。
“你们说的是向强那个侄子?”刘佩的母亲问。
“是啊。”刘佩向她抱怨。
“还住着呢?”她妈一听,心下不满了,瞪着于向强问罪,“向强,那个拖油瓶还在呢?”
“你这也太委屈我女儿了,怎么伺候你还不够,还要拖上个外人?”她很是不满。
“妈,这倒也没事。”刘佩抱怨道,“终归我也是她的伯母,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可是……”
刘佩看向与于媛媛,“可是他现在占着主卧,我和向强还是住的次卧。”
“其实这都没事,主要是媛媛,女孩子胆子小,她那个房间又小又背阴,前几天还出现好几只蟑螂,她觉都睡不好。”
“有这事?”刘佩的爹顿时沉声,他看向于向强,怒斥道,“你是怎么当爹的,怎么让我的宝贝孙女受这个苦。”
“是啊,说到底那是个外人,媛媛才是你的亲骨肉啊,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你回去和人说说,给媛媛换换房间。”
。
于向强心下有些憋屈,听着丈人和丈母娘的训斥,又没办法辩驳。
他只能点点头。
“成,我回去和他提一提。”
—
于瑾下了楼。
这些年来,他其实从来都没有审视过自己过的好不好。这无聊的时光一天天消散,他浑浑噩噩没心没肺的过。
平静又闲淡,对什么都没有过多的兴趣,对谁也没有过多的情感。
刘佩的话伤不了他,再多的冷言冷语他内心毫无波澜。
他的心是死水,又怎么会因为这些卑贱无用的情感而起伏。
早在五年前他就知道,这个世上再也没人爱他。
他又何必再在意任何人。
老小区的房子没有电梯,水泥台阶狭窄阴暗,团圆的日子,楼道传来邻居房门内的欢声笑语。
饭菜香从木门里溢出来。
二楼的灯坏了。
少年的身子隐在暗处。
转过弯,屋外那盏台灯打过来微弱的光。
于瑾抬起眼。
在那幽暗间的光束下,少女笑着向他招手。
“喂,你终于下来了啊!”
少女的笑容甜腻灿烂,校服罩住她的上半身,下摆的裙纱随着她的跑动而晃。
于瑾看到她一点点靠近,然后手腕被她拽住。
陶昉仰起小脸,可怜唧唧的出声。
“好久,我以为你不管我了呢。”
手腕的触觉温润细嫩。
于瑾垂眼看她。
盯着女孩那张脸,那股子清冷的孤寂不知不觉间悄悄消散。
他没忍住浅浅勾唇。
“不会,我送你回家。”
-
陶昉跟着他出小区,一路上她跟在旁边向他提问。
“刚刚那幢楼是你的家吗?”
“算是吧。”
怎么又是这个回答。
“哦,你家在几楼啊。”
“三楼。”
“三楼,可是我没看见三楼开灯啊。”
这次,于瑾却是没有再回她了,他脚步迈到马路边上,点了点手机。
陶昉见他没回答,也就没有再问。
“那我们怎么回去啊,你的车呢?”她眨了眨眼。
“你的车库在哪里啊?”
她就像个好奇的麻雀鸟,一路过来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于瑾把手机关了,插进兜里,“没有车,我打车送你回去。”
“啊?”
陶昉不解。
“可是……如果打车刚刚为什么不呢,还要走过来?”
于瑾却是没有再回答她,他抬手拦下一个打着空车绿灯的出租车。
打开车后座,微微转身看着身后的女孩,道,“上车。”
陶昉站在原地不动,摇了摇头。
“你不会让我上车,你就跑了吧?”
“我像是这种人?”于瑾给气笑了。
陶昉指了指里面的位置,对他说,“那你先上。”
于瑾深深叹了口气,认命道,“行。”
坐上车
车子一路开到陶家。
陶昉下了车,于瑾插兜懒洋洋的站在门外,下巴一仰。
“行,送到了,你回家吧。”
“你能等一等吗?”陶昉叫住了他。
“等一会会就好。”
说完,陶昉也不等他点头,转身往家里跑。
没多久,大铁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少女小小的身影从夹缝里挤出来。
于瑾看到她跑到自己面前,
女孩跑的有点急,鬓边出了细汗,小碎发散乱粘在脸颊上。白皙细嫩的肤色晕出淡淡的红。
陶昉起起伏伏的张着小口喘气,把手里一个小小的白色小盒子递给他。
“谢谢你送我回家,这是给你的礼物。”
陶昉见他不说话,垂首拉开他的手掌,把盒子塞进去。
“你拿着,我……我回家了。”
说完她转身就跑。
少女跑的急,身上还穿着他的蓝白色校服,校服很不合身,宽宽大大罩在她身上笨拙却可爱,一晃一晃的像只小鸭子。
于瑾唇角微微上扬,闲淡目光泛起温和的柔光。
他站在原地,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
要回校服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于瑾便当盒外走,单手随意的把弹力带拆开。
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装着满满一盒月饼。
于瑾顿住脚步,怔了几秒。
然后捏出一块月饼咬了一口。
饼心是各种坚果混上蜂蜜做的,是他最不喜欢的五仁。
他咀嚼完,把剩下的一口一口吃干净。
于瑾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五仁月饼会这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