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昉垂下眸,摇了摇头。
于瑾把碗收回去。
陶昉叹了口气,下巴趴在手背上。
“你不要误会。”她轻声说,“我不是嫌弃的意思。”
陶昉扯了个笑,“这样吧,我和你说个秘密好不好?”
“什么?”于瑾抬头。
“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没在这种店铺里吃过东西。”
“你知道为什么吗?”陶昉把脑袋凑过去。
于瑾摇头。
“你都不猜一下?”
他轻咳了几声,“你父母不准?”
“唔,也可以这么说,但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陶昉勾了下眉,“算了,告诉你吧,其实我食品添加剂过敏。”
于瑾捏勺子的手一颤。
“很倒霉是不是?还能有这样的怪病。别人是芒果过敏、花粉过敏,我却是食品添加剂过敏。”
陶昉侃侃而谈,说的好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记得小时候我去上幼儿园,老师给小朋友们奖励糖果,我就吃了一颗,结果全身都起了红点。后来才查出来是食品添加剂过敏,从那以后,别的小朋友可以吃零食,我就再也不行了,因为只要有食品添加剂的东西我都不能吃。”
“前段时间,我偷偷吃了我们家阿姨给的雪糕,结果中间是草莓夹心酱,因为这个,我又在医院躺了三天,你看是不是很倒霉?”
陶昉眼里录着笑,她偏过头,于瑾直勾勾盯着他,眼神专注,手里的勺子却按着一动不动。
“所以你看,这碗馄饨虽然不是很好吃,但是你已经很幸运了。”
食品添加剂过敏,所以对待事物都要小心翼翼。这样一件糟糕的事情却被她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而且,她还试图用这种自我调侃的方式来安慰他。
倏然间,于瑾却是连一口馄饨也吃不下去了。
见他放下了勺子,陶昉不解,“你不吃了吗?”
“嗯。”于瑾起身,“吃不下了。”
离开小吃店,陶昉把袋子递给他,“药怎么吃你知道了吗?”
“嗯。”他点头。
少年脸色苍白,整个人还是像抽了神一般。
她想想还是不太放心,对他道,“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跑进了旁边一家药店。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手心里握着一支温度计。
“这个给你。”她把温度计塞进药袋里,“你今天回去要量体温,最好三小时量一次,如果温度超过39了,还是要来医院啊。”
“嗯。”
“你会量吗?”
于瑾单手插着兜,生病以后,在不断叮嘱的女孩面前倒像个不懂世事的小孩。
于瑾心下低嗤一声,只是讽笑声倒是没有出口,吐出的是闷闷弱弱的两个字。
“不会。”
“……”
“我猜也是。”陶昉已经提前预判了,像他这个样子,一看就是不会自我照顾的人,如果能按时吃药已经算烧高香了,怎么可能三小时量一次体温呢。
她叹了口气,道,“那,你想要加我扣扣吗?”
“我来监督你啊。”
“……”
陶昉没有想到,加到他的联系方式是在这种情景下。
这样的加扣扣方式,简直不要太过自然了。
她打开于瑾的聊天界面,他的头像特别简单,没有其他人那样找各种帅哥网图,就是一只简简单单的企鹅。
“好吧,那现在是五点二十,你回到家先量一个体温,然后发给我,好不?”
见他没回答,陶昉叹了口气,很严肃的再问了一遍,“行不行?”
于瑾没有应她,向旁边的出租车招了招手。
车子开过来,他把门打开,偏头对陶昉道,“走吧。”
“哦。”
她只能应声,上了后座。
于瑾对司机说了个地点,把门关上。
车子越开越远,于瑾看着远去的车影,直到它混入了车流。
他收回视线,垂头把药袋子提起来,眼神怅然若失。
手机在口袋里颤了颤,他把手机掏出来。
一个很可爱的粉色美少女头像。
【回家,记得量体温。】
于瑾盯着这条消息,唇角不自觉的一点点上扬。
-
于瑾拦了一辆车,高烧后人属实难受。
好不容易支撑到家,爬上三楼,虚着身体开门。
于向强不在家,刘佩和于媛媛正在餐厅吃晚饭。
本来两人有说有笑的,看见他进门,立刻停止了对话。
于瑾也没看他们,径自往房间走,把门关上后没撑住往床上躺。
等他和上门,于媛媛才把视线收回来。
“妈,于瑾他,好像生病了。”
她刚刚看见了他手里提着一大袋中药。
刘佩径自夹菜,对这话没有什么反应,没多久她听见房间里传来了几声咳嗽,筷子顿住。
“媛媛,你们学校最近流感严重不?”
于媛媛点点头,“很严重,很多人都发烧请假了。”
“这可不行。”刘佩把碗放下,往于瑾房间撇了眼。
“他这怕是得了流感,要是传染给你怎么办?多耽误学习。”
刘佩眼珠子转了转,道,“我和你爸说说。”
于媛媛蹙眉,“说什么?”
刘佩,“哎,你别管,赶快吃饭,吃完以后进房间别出来,妈等下去买消毒水。”
……
车子开到陶家大院,她和师傅道了声谢,下车后一蹦一跳的回家。
经过客厅,脚步一顿。
陶霁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回来了?”
陶昉抿了下唇,乖巧的喊他,“哥,你怎么在家啊。”
陶霁挑眉,“我在家很奇怪?”
“不是不是。”陶昉摆摆手,“这不是你平时都很忙嘛,这个点都在公司。”
陶霁把报纸放下,偏头盯着陶昉看,她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的。
“哥哥,怎么了?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陶霁笑,“就是突然觉得,我妹妹长大了。”
陶昉有点心慌,“哥你今天好反常,怎么了?”
陶霁顶了下上颚,笑,“怎么,哥哥夸你一句就不习惯了?”
“是不习惯。”陶昉抿了下唇。
“今天那同学是男生?”他幽幽的问。
陶昉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哥哥果然是要问的。
“女的!”
陶昉回的很快。
“哦,私源的?”
“嗯……嗯。”陶昉只能硬着头皮说谎。
“我就是看她一个人在挂点滴,很虚弱的样子,没人照顾挺可怜的。”
陶霁把报纸翻开,“你这么久没去学校了,倒是还认得同学。”
“那当然啊,我又不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