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瑾轻笑,牵过她那只有红痕的手,
攒在手心里,然后轻轻握住。
陶昉被他牵着,往医院里走。
于瑾心情很好,唇角浅浅提笑。
“没吃饱?”他边走边问。
“嗯。”陶昉点点头。
于瑾勾了下眉,“你们同学聚会谁出钱啊?”
陶昉被他这个问题问的有点懵。
“什么?”
“aa吗?”他问,“这要是aa,你就是个冤大头啊,吃都吃不饱。”
“不是。”陶昉摇摇头,“好像是周意请客。”
“周意?”于瑾眯了下眼。
陶昉突然就想起了周意今天说的,于瑾堵他那事。
这事还真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她记得那时候于瑾挺闷的,怎么撩都撩不动,像个闷葫芦。
没想到还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她没打算说,就当不知道。
“怎么了?”她装不明所以的问了句,“你认识?”
于瑾却是否认的迅速,“没,我哪里认识。”
于瑾带她去的是住院部,电梯上到了7楼。
整个住院部安安静静的,长廊点着白炽灯,没有人走动,只有护士站还有人在忙碌。
于瑾牵着陶昉的手,光明正大的穿过长廊,来到他的办公室。
今天他值的是夜班,整个办公室就他一个人。
把馄饨放在桌子上,拆开,室内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于瑾吃饭依然很快,他吃完人就抱着胸往椅背上靠,视线直接落在她身上。
像是看实验对象一般。
那道视线太灼烈,陶昉垂着脑袋,温吞的把最后一只馄饨吃完。
吃完后,她盖上盖子,想去收拾,于瑾的腿直喇喇从桌底下伸过去,夹住她往前一拖。
陶昉一颤,猛然抬头,于瑾躬身从桌对面探过来。
他眼睫垂着,捏着纸巾抚过她的唇角,将那点油渍擦干。
“吃完了?”于瑾勾了下眉梢。
陶昉垂头,轻嗯一声,下巴却被他抬起,用拇指和食指捻着。
“行。”他凑过来,轻笑,“那你倒是说说,刚刚为什么,要抱我?”
“……”
陶昉没有回答,她轻轻挪开于瑾的手,然后站起来,把桌上的盒子收拾好。
于瑾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她手里夺过,随手丢进门边的垃圾筒里。
他转身时,陶昉拿着纸巾在擦桌子。
于瑾也不急,就那么等着,视线半秒未移的落在她的身上。
陶昉把桌子擦完,从他的工作桌上拿出一本《心脏外科学》,她垂头,轻轻翻开书页。
满满的外文,夹着心脏素描图的插画。
书本不是很干净,甚至膨胀的合不上,每一处空白的地方都沾满了黑蓝色的笔迹。
陶昉把书合上,食指抹上书页上“心脏外科”几个大字。
“于瑾啊。”她轻声问:“你为什么会学医呢?”
于瑾脱口而出,“为了你。”
“可是你读的是文科。”陶昉眼睛落在他身上,“文科怎么读医呢?”
于瑾手指颤了下,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陶昉把书放下,走到他身边。她仰起下巴问,“是复读吗?”
于瑾没答。
“是吗?”
“你怎么知道。”他声音有点哑。
猝然间,酸意一抽一抽的顺着太阳穴往上冲,水汽笼罩糊了眼。
“你干嘛?”
陶昉突然推他。
小手一锤一锤的砸他胸膛,她声音是抖的,“于瑾你是文科状元,你是状元。”
“你不是计算机很好吗?你不是想学金融吗?你干嘛……”
她没忍住,声音呜咽,“你干嘛要……复读?”
“你干嘛呀……”
他明明可以选择去自己喜欢的专业,甚至可以直接去最王牌的学校。
他却蠢到为了她,放弃掉这一切,又赔上一年的光阴。
他把自己置于舆论的中心,让所有人议论、指责、谩骂。
文科状元复读,哪有那么容易。
“所有人都说他疯了,那段时间b市的新闻全都在报道这事,评论简直不能看。”
“我们老师也不能理解,说崇礼的校长和老师找了他好久,劝说的嘴皮子都要破了。”
“那可不是,这关乎到学校升学的数据,于瑾明明都已经被最高学府录取了,而且他还有信息学竞赛,都能直接被计算机王牌班录取。”
“其实我也不能理解,如果他早有这个计划高三前就转科啊,偏偏考完后再决定。”
没有人能理解,除了他身边的兄弟朋友,所有人都不知道原因。甚至这些年过去了,哪怕他很成功,他们还是觉得于瑾的决定是荒诞的。
大家都一致的认为,如果他当年直接去学了计算机和金融,他会更早更快的取得这些成就。
陶昉没有看过当年的新闻,八年过去,能找到的文字记录少之又少。
可是在这些人的口语中,她不敢想象当年的于瑾,遭受了多大的恶意、猜疑和谩骂。
“你干嘛呀……”
陶昉止不住泪,压抑了很久的心情在此刻迸发出来,手一下一下的锤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哪里值得?
不值得啊。
于瑾不说话,垂着眸任由她打。
抽泣声渐低,他低叹一声,轻轻的将她揽入怀里
抱着她,深深的抱着。
他声音低沉坚定,“值得的。”
“为了你一切都是值得的。”
于瑾躬下身,抱住她的小脑袋,把她按进自己的胸膛。
陶昉听到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手腕被捏住按在了心脏上。
“听到了吗?”他哑声,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它在为你跳动。”
所以昉昉,这辈子,我要你为了我也永远跳动。
哪怕,穷尽毕生之力。
**
做医生并不是一件多轻松的事,今天轮到于瑾值夜班。
他抱着她说了会儿话,没多久就有护士来敲门了。
于瑾让陶昉等了会儿,急匆匆的赶去病房。
再回来时,她见他脸色略显疲惫。
他看了看时间,让陶昉先回去。
她摇摇头,拒绝。
于瑾好整以暇的抱着胸笑了会儿,直视她问,“今天就这么黏我?”
陶昉没说话了。
好像就是这样,不想离开,就想呆在他身边,围着他转。
于瑾低笑一声,胳膊绕后揽住她的腰,“既然这么黏着我,那怎么就不给我个名分呢?”
他低头,唇落在她的额头上,轻松细哄。
“给我名分以后,你想怎么黏就怎么黏。”
他的唇往下,稍稍分离,近在咫尺的眸子如同墨染一般,带了点蛊意,“不仅可以黏,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陶昉被他这话说的,心颤的不行。
耳垂浮上霞红,她咬了咬唇,轻轻唤他。“于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