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是沈荣华的生日,林氏每到这一天都会大哭一场,她想自己夭折的儿子,也没心情给沈荣华过生日,沈荣华的生日都是沈阁老给她安排。
去年九月初九是沈荣华满十二岁的生日,沈阁老说她长大了,要给她把生日过得隆重一些,就让府里上下提早准备。去年过完中秋节,她就陪沈阁老到篱园居住了。刚进九月,沈阁老就病了,请揽月庵的医尼医治,医尼说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偶感风寒。九月初六,他们回到府里,沈阁老的身体慢慢好转,只是在服药调养。九月初九她过生日,又过了三天,沈阁老就去世了。
确实是太快了,太突然了,今晚之前,她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姨娘,偶感风寒引起发热会死人吗?”
“或许会吧!”水姨娘顿了顿,问:“沈逊只是偶感风寒吗?”
沈荣华的心突然一颤,忙摇头说:“我、我不知道。”
水姨娘注视了她片刻,问:“你知道沈逊通医术吗?”
“不知道。”这个沈荣华是真的不知道,沈阁老没教过她医药知识。
“风寒发热是很常见的小病儿,连药房的学徒都能开出几副药来,沈阁老通医术,能让风寒要了他自己的命吗?除非他不想活了,你觉得他会轻生吗?”
沈荣华掐着自己的前额摇了摇头,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沈阁老给五皇子留下的东西和消息,沈荣华总觉得差了些什么。现在她明白了,那是沈阁老没有把事情做完,没做完的原因就是他死得太快、太突然了。
“那天,我正在花园调琴,听说他突然病重,我急匆匆赶过去,就听说他去世了,特别快。随后,祖母就让人把我关进了柴房,说是因我把他累坏了,他才会过世。紧接着就发生了许多事,直到今晚姨娘提起,我才开始想这个问题。”
前世今生,沈荣华都没想过沈阁老短短几天就去世了有什么问题。今晚,水姨娘一语惊醒梦中人,她仔细一想,才觉得有很多地方不对劲。暴死也正常,可沈阁老通医术、善保养,身体一向很好,说他得暴病去世就不正常了。
“姨娘,医者给病人诊治开药不都有处方吗?”
水姨娘点点头,说:“津州城凡给沈逊看过病的大夫我都查过了,没有可疑之处。揽月庵守卫森严,我也不认识揽月庵的医尼,拿不到处方。”
“姨娘怀疑什么?发现了什么?”
难道沈阁老是被人谋害而死?沈荣华想到这个问题,就觉得不可思议。若沈阁老的死可疑,沈慷等人就没发现端倪?水姨娘能想到的问题他们想不到吗?
“我没发现什么,只是瞎想,我认为沈逊死得太早,还没让世人看清他的真面目就死了,真是可惜了。”水姨娘冷哼一声,“算了,我们还是说些别的吧!”
沈荣华点点头,靠在水姨娘肩上,陷入沉默。沈阁老的死就是有再多的可疑之处,她也不想现在就着手调查,一来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二来不到万不得已,她真的不想再翻那笔旧账,因为那是她惨痛记忆的开端。
“姨娘,我们说什么?”沈荣华枕在水姨娘肩上,轻声问。
“你想听什么?”水姨娘拢着沈荣华的头发,目光温柔,满心充溢暖意。之前,她真没想过沈荣华会跟她这么亲昵,就算沈荣华不象林氏那么厌恶她,也该排斥她才对。几经接触,她确定沈荣华不是虚情假意,也就乐意接受了。
“就说林楠舅舅吧!”沈荣华拿过一只迎枕,让水姨娘靠在身后,她则卷着绒毯面向水姨娘侧躺,说:“听我娘说她从小到大就见过林楠舅舅两次,还都是小时候。我娘还说我外祖父外祖母的葬礼他都没参加,那时候他在哪里?有什么事情比送养父母最后一程还重要?这些年,他也一直没露过面。”
“他那时候在牢里,京城关押叛贼重犯的天牢,他想送林阁老夫妇一程也身不由己。他知道林阁老被刺而死,却不知道万夫人也这么快辞世了,不能代他们照顾你娘,他也很愧疚。直到当今皇上登基,他才被放出来,关了将近三年。”
“他为什么坐牢?”
水姨娘叹了口气,说:“当年,朝廷虽然不再缉拿前朝余孽,但对南氏皇族的后人也很严苛,警惕性极高。林阁老为了保护他,把他交给宇文先生照顾,这些年都不让他来京城。听说林阁老因被前朝余孽牵连而遭贬斥,他不顾宇文先生阻拦来到京城,调查是谁在陷害林阁老。他刚查出弹劾林阁老最为激烈的两个御史的底细,林阁老在赴任途中被杀的消息就传来了。他一怒之下,就以最阴毒的手法杀了那两个御史,然后沈阁老就设计抓住了他,把他关进了天牢。”
沈荣华想了想,又问:“他从天牢出来之后为什么没见我娘?他去了哪里?”
“哼哼!都是让沈逊这只老狐狸逼的。”水姨娘恨恨咬牙,稍稍平静之后,才说:“当时,同林楠一起被抓的有十几个人,都是林楠的朋友和忠于南氏皇族的人。天牢里还有十几个前朝余孽,其中就有我的大哥,被关了很多年了,也是沈逊设圈套抓的。当时正值先皇晚年,大长公主在西北边境,沈逊一人独大,朝堂一片混乱。沈逊要否定林阁老的政治主张,就拿前朝余孽开刀,想把这些人都铲除掉,被已是太子的当今皇上拦住了,两人还因此闹得很不愉快。”
“当今皇上为什么会阻拦?”
沈阁老是当今皇上的授业恩师,这十几年一直倍受信任和荣宠。当今皇上母族势力微弱,生母也不得宠,是最不起眼的皇子。若没有沈阁老支持,当今皇上也不可能在众皇子夺嫡中胜出。当然,那时候的当今皇上已被大长公主认可了。
若当时沈阁老一人独大,当今皇上应该不会违背他的意思,阻止他屠杀林楠等人。毕竟那时候先皇还在,当今皇上还没登基,其他皇子还有机会。
水姨娘漂亮的嘴角挑起讥讽,哼笑说:“当今皇上还是皇子时,与林楠有些交情,当时,他也不知道林楠的身份。后来,呵呵,两人因某些事割袍断义了。”
“他们因什么事情割袍断义了?”沈荣华觉得这个话题很新鲜,赶紧追问。
“等见到你的林楠舅舅,你再问他吧!”水姨娘撇了撇嘴,轻哼冷笑,“看他是否好意思提当年的事,面对你这个晚辈的询问,看他有没有脸回答。”
沈荣华听出水姨娘语气中浓浓的酸意,就意识到林楠和当今皇上割袍断义大有隐私。这一类话题还是不问为好,免得触动了别人的痛处,让自己也不舒服。
“这么严重?那我还是不问了。”
水姨娘轻哼摇头,脸上流露出落寞与凄凉,“你问也行,不问也可,那件事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说不定你的林楠舅舅憋了这些年,还想找个人倾诉呢。”
“嘿嘿,那就让他跟墙说、跟树说、跟空房子说,要不就憋着。”
“憋死他算了。”水姨娘抓住沈荣华的手,慢慢揉摸,笑得灿烂而快意。
沈荣华躺在水姨娘腿上,蹭了几下,喃喃道:“姨娘,咱们又跑题了。”
“无事闲聊就是天马行空,说到哪儿算哪儿,刚才说什么,我一笑就忘记了。”
“说到林楠舅舅还有一些人被关进天牢了。”
水姨娘点点头,沉思片刻,说:“当今皇上登基之后,就把林楠放了,让他远离盛月皇朝领土,今生两人不再见。林楠同意了,但也有条件,他说只要皇上肯放了天牢里的前朝余孽,他保证南氏皇族及其后人决不在盛月皇朝的国土上起义生事。皇上想答应,沈逊却强硬阻止,几方僵持不下。这时,就有人给林楠支招,让他用重金贿赂沈逊。沈逊为官多年,为了往上爬,一直很清廉,以致家无余财。林楠为了保住那些人,不得不向沈逊低头,就给沈逊送了五万两银子。”
沈荣华的心一阵颤栗,好在之前看透了一些事,否则她绝不会相信水姨娘的话。沈阁老想保住一世清名,若这些事传出去,他死也不会安生了。
水姨娘看出沈荣华的心思,冷哼一声,继续说:“没想到沈逊嫌五万两银子太少,跟林楠直言林家豪富,流露出觊觎林阁老的家财之心。当时林楠手里没有现银了,沈逊就暗示要林家的产业,林楠无奈,就把多宝斋送给了他。”
“多宝斋是林楠舅舅给、给沈阁老的?怎么……”
得知经营珠宝首饰的多宝斋是万夫人创下的产业,沈荣华托人多方打听,才知道多宝斋现在是当今皇上名下的私产,怎么会是林楠给沈阁老的产业呢?
“沈逊收下五万两银子和多宝斋的契约,随后又拿关在天牢里的几十个前朝余孽的性命为交换条件,逼林楠以林阁老夫妇的亡灵发下重誓。”
“什么重誓?”沈荣华脸色苍白,连牙齿都在轻颤。
“林楠在有生之年不得再蹋入盛月皇朝国土半步,不得与林氏见面,更不能干涉林氏的事。若林楠有违誓言,林阁老夫妇在天之灵不能安息,并永世不得超生。林楠按沈逊的意思发了誓,沈逊就不再阻止皇上释放林楠等前朝余孽了。最可笑的是那个给林楠支招的人又跟皇上说沈逊向林楠索贿,皇上很不高兴,话里话外点拨沈逊。沈逊无奈,只好把多宝斋的契约送给了皇上,自己只收了五万两银子。这件事也就平息了,快二十年了,林楠真的半步也没踏入盛月皇朝的领土。”
沈荣华腾得一下坐起来,端起茶盏猛喝了几口茶,又重重放下茶盏,面色才平静了一些,又高声说:“沈逊已经死了,死了,林楠舅舅的誓言已经废了。”
水姨娘怔了一下,赶紧把沈荣华搂到怀里,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沈荣华实在忍耐不住,放声大哭,连在外间值夜的丫头都惊动了,跑进来询问。水姨娘打发走丫头,并没有劝阻沈荣华,只紧紧搂着她,让哭个痛快。
原来多宝斋是这样到了当今皇上手里,这等秘事想必也没几个人知道。林氏守孝五年,守丢了二十多万两的财物产业,一点都不奇怪了。没让林氏守丢了性命,把几三十多万两的家财都据为己有,他那位高风亮节的祖父也算厚道了。
“姨娘,我想见林楠舅舅,我写信让他来,本来就是被逼发誓,现在沈阁老死了,跟死人的誓言还有什么必要遵守?我要见他,我要让他为我娘还有晨哥儿报仇。”沈荣华擦干眼泪,从水姨娘怀里挣脱出来,抓起绝笔就要写信。
水姨娘犹豫再三,见沈荣华一脸期待,才轻轻点了点头。林楠派她来保护林氏,这些年她不想让林楠担心,总是报喜不报忧。林氏母子被赶出沈家,又被杀害的事她都隐瞒了。若把这些都告诉林楠,还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林氏与水姨娘的生死恩怨
得知沈阁老拿几十条人命为交换条件,逼林楠以林阁老夫妇的亡灵发誓,沈荣华痛心悲怆,大哭了一场,哭得心累身累。水姨娘让丫头伺候她们梳洗后,两人就到床上躺着。因为刚才说了太多的话,两人都没有睡意,却又彼此沉默无声。
“姨娘,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娘?”沈荣华打破沉默,轻声询问。
“是。”哭了许久,又说了这么多话,水姨娘很累,但回答却坚定而干脆。
“姨娘,你恨我吗?”沈荣华的声音低沉而幽咽,饱含太多无奈和凄凉。重生归来,她太想报答水姨娘的深恩厚义,最好能跟水姨娘成为亲密无间的母女和朋友。可今晚一番攀谈,她感觉有太多隔阂横在她们中间,一时难以拨除。
“我为什么要恨你?”
“因为我是我娘生的。”沈荣华本想说母债女还,又怕水姨娘嗔怪她太生分。
“荣华,你年纪还小,不该卷入长辈恩怨。”水姨娘帮她盖好被子,摇头长叹,说:“还是那句话,你是你,你娘是你娘,你是她生的,但没必要替她承担罪责。宇文先生说你很象万夫人,甚至比万夫人还聪明早慧,这实属难得。”
宇文先生已年近七旬,由不得他不服老,而且他也心生退意了。他左选右选这些年,也没选到合适的接班人,他看好沈荣华,可惜沈荣华年纪还太少。要想接替他肩上的担子,光聪慧善谋还不行,还要坚韧,要有足够的勇气和担当。
聪明早慧,沈荣华听到这四个字,身和心都不由剧烈一颤。一句夸赞的话听到她耳朵里,她都觉得是莫大的讽刺,如无数针芒刺痛她的心。她现在常想若没有前生的惨痛记忆,她的生命轨迹会息么样?或许还不如林氏。前世的她受了那么多罪,最终悲苦惨死,连皮囊都献给了迎春花,那一年,她还不到十九岁。
水姨娘爽朗大气,恩怨分明,不会因为痛恨林氏就牵怒她,这是沈荣华最佩服也自愧不如的一点。若世人都象水姨娘,这世间就没有那么多仇怨与黑暗了。
“姨娘,你想过要报复我娘吗?”沈荣华问话的语气充满试探的意味,又怕水姨娘给她最真实而直接的答案。她不知道林氏曾对水姨娘做过什么,象水姨娘这么明白事理且大肚大气的人都恨透了林氏,可能林氏确实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我已经报复她了。”水姨娘语气肯定,没有半点想掩饰的意思。
“你怎么报复她的?”沈荣华腾得一下坐起来,以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视水姨娘,暗夜里,她的双眸尤其明亮。冤怨相报、你来我往本是应该,她提醒自己这么想。可一时之间,出于本能反应,她还是萌生出维护林氏之心。
随后,她又觉得自己太过冲动,在判断是非之前,她应该先弄清林氏和水姨娘之间的恩怨。水姨娘说起林氏,心情沉重,怨气极重,她们之间决不是争风吃醋那么简单。再说,沈恺在水姨娘心里毫无地位,根本没有让水姨娘吃醋的前提。
“夜深风凉,快躺下,当然感染风寒,躺好了我跟你说。”水姨娘的语气极轻极淡,任谁都能看得出她隐去了太重的悲哀,看似不在乎,却让人心疼。
沈荣华很听话,乖乖躺在水姨娘身边,拉着水姨娘的手说:“姨娘,我太造次了,姨娘别伤心,说实话,我跟我娘都没这么亲近,从没在同一张床上睡过觉。”
水姨娘长叹道:“你这怎么能算造次呢?听说我报复了你娘,你激动才是正常反映,毕竟你和她骨肉情深。有人伤害或是报复你娘,你都无动于衷,那你就不只是无情冷血,更没有人性,你想想,谁喜欢跟一个没有人性的相处呢?”
“姨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沈荣华握紧水姨娘的手,轻声哽咽饮泣。
沈荣华没再追问水姨娘是怎么报复林氏的,林氏已经死了,而且背着淫污的罪名死得很惨。是谁谋害了林氏母子,她问过几次,连成骏和水姨娘都没跟她多说。她不想再问林氏和水姨娘之间的仇怨,怕这个话题有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刚才,水姨娘说她已报复了林氏,难道是她杀了林氏母子?这个念头从沈脑海里闪现,当即就被嗤之以鼻,水姨娘不会做那种事,这一点沈荣华敢肯定。
“快别哭了,都过三更了,快睡吧!”
“我睡不着,我想跟姨娘说话,姨娘要是困了,就先眯一会儿。”沈荣华心累身累,却毫无睡意,今晚跟水姨娘一番攀谈,她很到了太多信息,要慢慢消化。
“我也不困。”水姨娘被沈荣华挑动心弦,脑海思潮荡漾,又要一夜无眠了。
“姨娘,我们说话吧!”
“你想说什么?”
沈荣华想了想,说:“我娘和晨哥儿都去了,我以后肯定在外面住的时候更多,沈家也没人敢欺负我了。姨娘的任务完成了,没必要跟我爹耗着,耽误大好青春了。我爹那人不怎么靠谱,沈家又是那么一个烂摊子,你还是极早抽身为好。”
“呵呵,我都快四十岁了,哪里还有大好的青春?”
“姨娘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几岁,根本不象年过三旬的人。最主要的是姨娘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浑身就散发出一种很年轻的气息,就显得年轻了。再说,不管姨娘年纪多大,摆脱了我爹,找一个靠得住的人,再过几十年不是更好吗?”
水姨娘赶紧摇头,说:“荣华,你还小,许多事情你还不明白。”
她现在还不满十三岁,年纪确实不大,若是被家人疼爱的孩子,现在正是无忧无虑的好年华。可她不一样,林氏在时,给了她花不完的银子,穿戴不尽的首饰,却不疼她。何况她还有一个前世,惨痛的七年还不能让她脱胎换骨般长大吗?
“我怎么不明白?我明白好多事。”
“那你说说你都明白什么?”
沈荣华抱住水姨娘一只胳膊,撒娇道:“我知道姨娘喜欢林楠舅舅。”
“啊?”这回轮到水姨娘一下子坐起来了,她坐直身体,有些不自在地注视了沈荣华片刻,又躺下,低声说:“我那时候太小了,不懂事,一时糊涂,唉!”
“为什么说自己不懂事?喜欢就喜欢,怕什么?”沈荣华说话的语气大方而直接,此时,她不仅把水姨娘当成长辈,更当成了无话不说的好闺蜜。
也就是从今夜开始,沈荣华才对男女之情有了朦胧了认识,那种新奇的感觉令她很激动。从水姨娘说话的神态语气和字里行间的意思,她听出水姨娘喜欢林楠,没想到竟然猜对了。姨娘默认了她的猜测,这令她大受鼓舞,很兴奋。
前世,她是温婉端庄,贞静贤淑的大家闺秀,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会对任何一个男子有喜欢的意思。杜昶是沈阁老为她挑的夫婿,见过几次,她见杜昶颇有才华、一表人才、温文尔雅,觉得很不错,她当时也不明白那是不是喜欢。后来,她见识了杜昶心术阴鸷邪恶,人更是心狠手毒,对他只剩怨恨了。
没有让她一直喜欢的人是她前世的遗憾,没有喜欢她的人更是她的悲哀。
“你还小,许多事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水姨娘连叹几口气,陷入回忆中,她明亮的眼眸注视窗外,好像暗夜的灯火,令人心醉且向往。
“嘿嘿,我猜对了,林楠舅舅真有福气。”沈荣华很兴奋,更无睡意了。
水姨娘笑了笑,问:“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猜对吗?”
“我聪明呗!”
“错,你有同感。”水姨娘在沈荣华脸上划拉几下,看她是不是脸热心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