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殿下,”叫习惯了的苏安泠在中途立即转了称呼,喊完之后忍不住吐了吐舌头,随后才朝靳斯宸调皮地眨了眨眼,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今天刚到剧组就听到不少有关靳斯宸来的传言,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要到下午才到的,而且几乎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为她鼓劲,为的就是让她好好发挥,别让靳斯宸到时候到剧组了,还得等她拍完自己的戏。
就连苏安泠都觉得很奇怪,好像靳斯宸的存在一直都是这么神圣不可侵犯的,而在剧组,要是让他等待的话,绝对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只不过当苏安泠想到曾经在《生存c计划》剧组充当替身演员的那几天后,也就莫名其妙地能够理解他们这样的反应了。
那什么,毕竟,那是殿下啊……
靳斯宸低眸看了她一眼,轻轻开口,解释道:“拍戏。”
下午拍戏,上午看你。
“好了,苏家丫头,过来拍戏吧。”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的季楠,颇有深意地看着靳斯宸跟苏安泠那低眉轻语的模样,眼底划过抹了然,但毕竟这里是片场,也就毫无情趣地打断了他们俩的谈话,吩咐所有的工作人员开始准备拍摄。
他们的时间虽然不敢,但也不能这么耽搁。
两人也没有再继续谈话,毕竟是公共场合,苏安泠再怎么想给帅帅酷酷的靳斯宸一个拥抱,都不敢有任何违规的举动,只能默默地跑去低头冥想让自己的情绪更快地进入角色了。
拍戏是个很累的活,时不时的转换自己的角色跟身份,想要拍的好的话,还需要将自己的情绪给带入进去,而为了能够保持这样的情绪不被打扰,很多演员就连在休息的时候都会处于角色中的状态,甚至会尽量的避免跟其他人交流,以免走出角色。
不过苏安泠对刘翠花这个角色钻研了好几个月的时间,除了钻研这个角色,就连民国时期的历史书都看了大堆,将刘翠花村子里的背景风俗,跟当时的环境相结合,更加深刻地体会刘翠花这个角色。而拍戏前进入角色的时间,也被大大的减少。
有时候,就连苏洪泉跟谢雅白见她捧着大堆生涩难懂的历史书啃,都觉得纳闷不已,不就是拍个炮灰的戏而已,至于那么麻烦吗?
“各部门各就各位,action!”
随着一位颇为年轻的副导演的声音,周围的声音立即全部安静下来,而处于镜头之下的“妇女”,则是成了他们视线中唯一的焦点。
刘翠花中年的戏份意想不到的少,正在照顾自己低智商的孩子的刘翠花,刚刚给孩子换好衣服出来,就被鬼子给踢开了门,之后她拼死反抗,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然一个中年妇女的力量,怎么能够敌得那群拼身强力壮的鬼子?于是,反抗不成,还被残忍的杀害。
而这里是分为两个部分拍摄的,也就是两场戏。而最后一场则是由主角们来到村子,受他死去的老公所托,找到同样成为死尸的他……也就是说,在那场戏中,她扮演的是具尸体。
现在拍摄的是第一场戏,也就是刘翠花照顾自己孩子时的画面。
副导演的话音落却,整个镜头里,就只剩下那位耐心而温柔的妇女跟坐在炕上满是童真的十八岁低智商少年的身影。
“啊哈哈哈,我丢,我丢,我丢丢丢……”
毫不规矩地坐在了炕上,低智商少年看起来傻乎乎的,嘴巴里放着只脏兮兮的手指,空着的那只手则是将桌子上摆放的刺绣跟布鞋一件件的给丢了下来,每一件都直接朝那位正在扫地的妇女身上丢过去,最开始几样只是擦着衣服而过,可最后的那只布鞋,却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妇女的背上。
弯曲着的背在空中猛地一僵,拿着扫帚扫地的妇女动作微微地顿住,监视器内可以准确地看到妇女叹息着的侧脸,那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浓浓的哀叹跟伤心,眼眸轻轻地转动看向砸在自己背上后转而又落下的那只鞋子,视线久久停顿。
这鞋子,比她的脚要长很多,是专门给她儿子准备的,还差最后几针就缝制而成了,可被这么无情地扔在地上……
那不像是扔到地上,而是扔在了她心里,生疼生疼的。
良久,妇女的神色从悲哀转化成无奈,自己的儿子肯定是自己疼的,这样的事情发生不仅一两次了,十几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是每次被亲儿子这样对待的时候,心里仍旧止不住的疼痛与伤心。
僵硬的神色渐渐地舒缓开来,妇女的视线从所有被扔下的东西上掠过,之后才看向坐在炕上的儿子,什么都不懂的儿子此刻正拍着手大笑,仿佛打中她就是多么愉快的事情般。紧接着,妇女低下头,将扫帚放到旁边,然后一件件的东西都给捡起来,动作缓慢而充满耐心,捡起最后的那只鞋子后,便直接放到梳妆柜上。
“呜呜呜……”
刚刚放下手中的东西,妇女就忽然听到儿子的哭声,她微微一愣,看着那挥舞着手嘤嘤嘤地哭了起来的儿子,忍不住加快脚步来到了儿子身旁,下意识地看向儿子的裤子,不出所料地见到哪里湿了大块。
又尿身上了……
“唉。”妇女忍不住地叹息,无奈的她却也只能去找衣服过来给他换上,虽然现在的气候很热,但就那么湿哒哒的让他穿在身上,她怎么也不会放心。
“别哭别哭,儿子,妈给你换新的。”妇女的声音苍老而沉重,可语气中透露出来的关怀跟安抚,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的,仿佛她就是这么个心疼自己儿子的母亲,有着对自己孩子的责任感和与生俱来的维护关爱,没有任何条件的想要宠着他护着他。
这个原本应该是被自己老公宠着的女人,却那么死心塌地地维护眼前的亲生骨肉,毫无怨言。
马上找来了条裤子,妇女边安抚着哭嚷着的儿子,边很努力地想要给儿子换裤子,但吵闹着的儿子却挣扎地厉害,完全不准她靠近。
“你滚!你滚!我不要你!我不要你!”
因为感觉到强烈不舒服的儿子反抗开始激烈,他从最开始地推搡,到后来直接抬手就打在妇女的肩膀上,一下又一下,妇女还未靠近他就已经被他拒之于千里之外,紧接着他的脚也开始动了起来,直接往妇女小腹上踢,尽管一次次地被阻扰,但他仍旧挣扎地厉害,作为个十八岁的少年,他已经拥有足够的打败自己母亲的力量。
“啊!”
忽然被只脚斜着扫过了背部,妇女顺着狠狠地摔倒在地……
那时间,画面好像就这么安静下来,莫名的冷气在整个房间内蔓延着,无论是正在拍戏的“痴傻儿子”,还是在旁边认真工作着的工作人员,心里都猛地窜起了股寒意,他们在诧异中浑身都僵硬起来,某种强大的杀意覆盖全身,好似随时都能将他们秒杀。
而刚刚完美入戏的“痴傻儿子”,差点儿没真的被这样的气息给吓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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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有选修,瓶纸就早点儿睡了。
其实如果万更的话,大概就到路云筠的戏份了,嘤嘤嘤。
话说,最近订阅减少咱们就不说了,留言刷刷刷地降低,掰着手指一个个的数,别欺负我算术不好啊,真心也就那么几个,让瓶纸好恐慌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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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你们也沉默了是吗?
☆、第080话:凶险逼近,云筠生死?
整个片场彻底地安静下来,不论是正在表演的两位,还是站在镜头之外的工作人员。
明明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是那强大冰冷的气势,便理所当然般让在场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呃。”不知为何被打断演戏的苏安泠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疑惑的视线在周围扫了圈,然后精准无误地落到了站在监视器旁的靳斯宸身上,明显感觉到房间内的僵硬气氛就是来自于他,她眨了眨眼,问道,“怎么了吗?”
靳斯宸的脸色有些阴沉,锋利危险的视线从那位“痴傻儿子”身上掠过,再度将对方吓得僵硬着不敢动弹后,才看向苏安泠,轻轻地解释道:“可以卡了。”
“哈?”脱口而出的疑问字节,苏安泠完全没有从这样的突发状况中反应过来,顿了顿,她下意识地看向有说话能力的导演季楠,黝黑的眸子里藏着满满的疑惑。
其实这场戏到这里也算是末尾部分了,但按照剧本上来讲,还需要“妇女”爬起来再跟痴傻儿子劝几句,但现在忽然被靳斯宸给打断了……
好吧,究竟是继续演呢,还是就此作罢?
而全身心都将注意力放到这场戏的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那几个扮演“鬼子”的群众演员,几乎都凑到一起瑟瑟发抖了,无尽的恐惧感在心底蔓延着,好像自己即将面临某种残酷的酷刑般。
人家这位“痴傻儿子”就只是踢了苏安泠一下而已,殿下大人就释放出这么大的压力了,到时候要等他们几个上场,对苏安泠无情地踢打……那什么,他们的小名还能不能抱住啊?!
“就这样吧。”看完全场的季楠眼里只剩下欣赏之意,全然没有因为被靳斯宸打断的事情有任何的不满,就这么笑眯眯地开口道,声音中不缺爽朗之意。
靳斯宸这么护着苏安泠,他也能够理解,而在他看来,一场戏的精彩程度主要在于演员本身,苏安泠刚刚的表演已经彻底地融入了这个角色,将刘翠花所需要表达出来的情感充分展现出来,就算不彻底地将这场戏给拍完,到这里也够了。
更何况,虽然他老了,但局势还是能看得清的。现在这个社会本来就是年轻人的天下,就算这几年不接触娱乐圈了,他也清楚靳斯宸的地位跟实力,或者说正因为处于圈外,他才能看清靳斯宸的真正实力,现在给他个面子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就这样可以么?”年轻的副导演站在旁边,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问道。
这戏不是还差那么一点么,难不成真的听了靳斯宸的,这样就可以卡了?
季楠近乎随意地摆了摆手,直接道:“这条戏,过。”
肯定的话语,毫无疑问地将这场戏定了下来,同时也创造了《兵天雪地》开机一个多月来,唯一没有拍摄第二遍的记录。
一遍过!
这种事竟然能够在挑剔的季楠的监督下发生,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可,与此同时,周围的人却没有任何人敢去质疑,感觉到笼罩在身上的压力松了松,皆是忍不住地松了口气。其中表现最明显的莫过于那位扮演“痴傻儿子”的演员了,可怜的演员前一秒都差点儿被靳斯宸用无形的杀气给逼得差点儿吓死,紧张地浑身僵硬,现在有季楠导演的发话,他真心感觉自己就像是逃过一命似的,差点儿没整个人倒在床上直喘气。
在殿下面前拍戏,简直太不容易了,分分钟感觉自己死了千万次啊!
苏安泠也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事情搞得一阵迷糊,因为怕自己的情绪表现不到位,她已经做好了多拍几次的准备了,但靳斯宸一句话就了断了她这场戏,几乎都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苏安泠有些不知道是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不当回事儿,还是象征性地说点儿什么。
“先喝点水。”静看在旁的苏洪泉直接走到镜头下面,朝苏安泠递出了瓶矿泉水,视线扫过苏安泠身上那身粗麻布衣,脸色微微沉了沉。
这衣服,虽然看起来质量很差,但却厚的很,在这样四十来度的高温里,穿到身上指不定有多热呢。
“谢谢爸。”接过水,苏安泠笑眯眯地说着,也不客气地喝了起来。
在这样的天气里,穿着短裤短袖都不见得凉爽,近来新闻上也常出现中暑的报道,苏安泠穿着这样厚的长衣长裤就更不用说了,就跟处理蒸笼里似的,还好现在时辰比较早,加上这种房子的构造比较冬暖夏凉,房间里并不是多热,但要是到了中午的话,整个剧组指不定能有几个人会坚持下去呢。
“你慢点儿,”看着苏安泠喝得那么快,苏洪泉忍不住劝了一句,直到苏安泠将水瓶给放下脸色才缓和下来,转而视线在四周扫了下,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朝苏安泠问道,“你那个冷脸助理呢?”
苏洪泉是见过路云筠的,暑假苏安泠都在苏家住,上个月苏安泠去参加《千年》拍摄的时候,路云筠过来接过她几次,在苏洪泉面前倒也混了个眼熟。本来苏洪泉也没有在意一个助理,但实在是路云筠的表现跟一个称职的助理相差甚远,除了会做事之外,基本上任何情绪都没有,苏洪泉每次见到她,也只是得到过一个点头的招呼,久而久之苏洪泉也就称她为“冷面助理”了。
“她,”苏安泠迟疑地抓了下头发,犹豫着解释道,“家里有点事,请假了。”
提到路云筠,苏安泠就想到她还未确定的行踪,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慌。
都快一周的时间了,她让阿帅帮忙去找,但却找不到任何记录,现在他们正在用其它的途径去找。而另一方面,黎明几乎放下了所有的工作,动用了他能够动用的所有关系,有在cx7认识的同事关系,有他们黎家能够找到的关系,也仍旧没有找到路云筠的下落。
这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
“阿泠,过来。”
沉思间,忽的有个好听的声音落到耳里,温柔而低沉,惊得她立即从思绪中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看,一眼就对上了靳斯宸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一如既往地平静淡然,漆黑的瞳孔宛若静夜下的寒潭,静谧而美好,令人没来由的感到心安。
站在旁边的苏洪泉挑了挑眉,略带几分警告地瞥了靳斯宸一眼,不过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打断他们。
而苏安泠,完全没有任何怀疑的,直接走到了靳斯宸的面前。
然,当事人的云淡风轻,却让周围某些八卦的人皆是忍不住地倒吸了口冷气。瞧瞧这称呼都亲密到那种地步了,一声“阿泠”喊得那么自然而然,完全没有可以营造出来的和气跟亲密,显然私底下也是这么叫的!
他们虽然是经纪人跟艺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必要这么亲密吧?!
但,不由得他们多想的,眼看着苏安泠来到眼前,靳斯宸却只是冷冷清清地开口道,“拿剧本,跟我出来一趟。”
额……
刚刚心里还猜测纷纷各种疑惑的八卦人士们,在听到这话的那刻,所有的幻想跟猜测彻底地毁灭,那些低头小声议论的声音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每个人只觉得哑口无言,什么声音都很难发出来。
拿剧本……是想要说戏吗?
“哦,好。”苏安泠不疑有他地点了点头,立即小跑着找到包,从里面拿出有关她戏份的剧本后,便再次跑到了靳斯宸身旁。
众人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苏安泠那毫无质疑的举动,心中完全不知该作何感想,最后只能囧囧有神地看着他们俩并肩消失在门口。
当然,这几场戏已经找靳斯宸讨论过不下十遍的苏安泠,自然不会单纯地以为靳斯宸这种时候将她喊去说戏的,而联系她刚刚跟苏洪泉说到的事情,苏安泠大概能够猜到靳斯宸找她想要说什么,自然会乖乖地听从他的话,老老实实地拿出剧本跟他出门。
“阿宸,是云筠有消息了吗?”刚刚跟靳斯宸来到偏僻的院落,苏安泠就忍不住凑到靳斯宸身边,眨着灵动的眼睛急切地问道。
靳斯宸微微低眸,声音轻轻地,“没有。”
“啊?”苏安泠睁大眼睛,漂亮的眸子里清楚地呈现出错愕跟失望,交织在一起有些悲凉,跟外面耀眼的光芒形成鲜明的对比。
眸底闪过抹迟疑,靳斯宸看着面前格外失落神色黯淡的女生,明明方才还是成熟稳重的妇女模样,转眼间便又恢复成敏感多变的少女,轻轻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他声音富含磁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几分安慰,几分平稳,几分担忧,靳斯宸说的很简洁,但每个字都像铁锤般狠狠地砸落在了心底,令苏安泠不知所措。
愣愣地睁大眼睛,苏安泠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靳斯宸,凝眉颤抖地开口:“什么意思?”
手指温柔地滑过她的脸颊,轻轻地,带着某种安抚的意味,渐渐地抚平她的震撼跟慌张,靳斯宸的眼神变得温和了起来,“还没有确定她的死,你先看看她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