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可没有半路抢人头的道理。
周围的那些刺客也傻眼了,恨不得当场爆粗:如果不是你突然将人给劫走,他们又怎么会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追过来?
“柳双刀,我们替你把人杀了,你直接去领酬金,难道不好吗?”
“不劳而获,不合规矩。”
“那你现在就赶紧杀,我们看着你把人杀掉总行吧?”
“你们愿意看,倒也可以。但我雇主没有给够银两,所以按照规矩,我只能杀他个九成九。”
柳双刀话音落下,手臂一转,长刀宛若游龙
,刀身重重地拍在了楚君晏的胸口。
“噗!”
楚君晏此时已经动弹不得,直接被长刀给拍飞了出去。
而后柳双刀身形宛若鬼魅,眨眼间便来到了楚君晏的身旁,手中的短刃出鞘,一刀扎进了他的胸口。
“楚君晏!”
顾清黎惊呼一声,快速的扑了过去,发现那柄短刃略微偏移了一寸,并没有直接刺穿楚君晏的心脏,顿时重重的松了口气,脱力一般的跪坐在了地上。
“噗!”
柳双刀猛的将匕首拔了出来,鲜血顿时从楚君晏的胸口喷涌而出。
楚君晏闷吭一声,脸色苍白如纸,虚弱的躺在地上,连抬起手指都不到,深沉的眸光逐渐涣散。
要死了吗?
顾清黎惊住,连忙抬手按住了他胸口处的穴位,帮助他封住穴位止血,沉声开口:“他是当朝四皇子,皇帝钦封的燕王,你现在若是杀了他,朝廷必定不会放过你!”
柳双刀神色不见丝毫的变化,手中的小刀瞄了瞄,对准了楚君晏肝脏的位置,抬手就要往下刺。
“不能扎!”顾清黎厉喝一声。
柳双刀眉心一蹙,手中的长刀瞬间出现在了顾清黎的肩膀上,声音冰冷的开口:“我虽不杀你,可不妨碍我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顾清黎按着楚君晏胸口的穴位不敢放松,鲜血已经将她的双手染红,视线颤抖间,骤然发现了脖梗上的长刀一面刻着一个“德”字。
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难道说长刀的另外一面刻着的是“理”?
服人?
把人砍服吗?
“这位大侠,你方才说你只能杀他九成九,但你对准的是楚君晏的肝脏,他本身便身中剧毒,肝主要是解毒用的,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你这一刀下去,他怕是就直接归西了。”
柳双刀将短刃往上移了一些,眼底闪过一抹庆幸:“你说的有理,差点误会你了。”
身为杀手,他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取人性命,这还是头一次,因为银钱没有收够而要留口气的,业务不是特别熟练。
顾清黎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到那柳双刀再次开口询问。
“你是大夫?”
顾清黎点头:“是。”
“那你说,扎哪里比较好?”
“啊?”
“我接受了酬金,就要前来刺杀楚君晏,这是规矩。可是那酬金少了十两银子,那么便要给他留一口气,这也是规矩。第一次不能把人杀透,再加上楚君晏中毒,身体情况特殊,我下手难免没分寸,可规矩不能破。”
柳双刀握紧手中的短刃,在楚君晏身上游移着。
“所以,你帮我指一指扎哪儿能让他在七刀之内,恰好剩下一口气,回头酬金分你一成!”
楚君晏艰难的呼吸着,随着血液的流淌,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小,可是耳边两个人的对话却清晰的传了进来。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然后便对上了顾清黎的双眸,不知道是不是人濒死之际眼花缭乱,总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他在救自己……
只是怎么感觉那双眼睛突然间亮了一些呢?
应该是错觉吧……
第68章 恩人?楚君晏觉得他更像是帮凶
周围三皇子派遣过来的刺死士们一听傻了眼,现在都什么情况了,这两人怎么还坐在那边聊上了?
肇庆连忙对着死士打手势。
事情已经发展到今日这种地步,绝对不能让楚君晏活着从这条街上离开!
死士们接到命令,顿时一拥而上。
铺天盖地的杀意席卷而来,顾清黎只觉得遍体生寒,可双手却稳稳地按着楚君晏胸口处的穴位,一丝都没有放松。
柳双刀眉心一皱,眨眼间便已经站起身来,手中的长刀再次出鞘,在身前打横一扫,顿时将冲过来的死士拍飞了出去。
“以德服人!”
砰!
“以理服人!”
砰!
死士们来势汹汹,却在不到两个呼吸之间,便被柳双刀重伤,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的掉落在了地上。
躲在暗处的肇庆满心惊惧。
以前只以为江湖势力只是浪得虚名,找柳双刀这个江湖第一杀手,也无非是不想暴露三皇子的势力,可现在他才惊恐的发现,柳双刀对付那些死士,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第一杀手,名副其实!
可是这个第一杀手为什么他娘的脑子不好呢!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楚君晏?
为什么反过来阻拦他们出手?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柳双刀神色冷肃,唰的一下将长刀插回了背后的刀鞘之中。
“没有酬金,我不杀人,可你们若是妨碍我办事,
甚至想要坏了我的规矩,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眼看着事态失去控制,肇庆不得不站了出来,他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一丝本来面目。
“柳双刀,你已经拿到了酬金,只需要用长刀给那楚君晏一下,便可直接送他归西,为何不动手?难道说出尔反尔,就是你们拂衣楼的规矩?”
顾清黎心头一颤,心脏不由的提到了喉咙口。
柳双刀眉心紧皱,抬手拂过大刀的刀柄,目光刹那间变得冰冷嗜血、杀机四溅。
“此乃求道,不喜荤腥,更喜欢以德、理服人,而这柄短刃,名为问心,出鞘必见血,不见血不归。你要我用大刀杀人,你想坏了老夫的规矩?”
话音落下,柳双刀身影一闪,刹那之间消失在原地,眨眼间便来到了肇庆的面前,让他感受了一番以德服人、以理服人的滋味。
“啊!”
肇庆哀嚎一声,终于体会到了柳双刀的恐怖,捂着断掉的两根肋骨,转身快速逃离。
好在柳双刀也没有取他性命的打算,毕竟没人给加钱。
终于没人再妨碍自己,柳双刀走到那些死士面前,一脚一个将人堆到了墙角,而后重新坐到了楚君晏的身边,拔出了那把短刃。
“好了,这会儿没人来打扰了,你说扎什么地方合适?”
顾清黎眼睑微颤,快速的让自己镇定下来:“柳大侠,你这把问心,除了
要见血之外,可有什么规矩?”
“我最近修道,道家有言,九为极数,所以前两天,我给问心也加了一条规矩,对一人出手不可超过九下,楚君晏的酬金少了十两银子,应少刺半下,即需刺他八下半,刚才刺了一刀,再刺他七下半,保证他留最后一口气即可。”
听到这里,顾清黎的心快速地落回了肚子里。
仅仅扎七刀半的话,那还是很简单的。
她虽没有亲自在人身上试验过,但凭借她对人身体的了解,扎上四十刀,刀刀见血却只是轻伤都没问题。
楚君晏完全靠一股毅力在支撑着,他知道自己今日凶多吉少,眸光一点点的暗淡,他甚至已经几乎听不清顾清黎和柳双刀的对话,脑海中往事一一浮现。
出生至今二十年,除了幼年的时候少不经事,从五岁开始,他无一日懈怠、无一日蹉跎,练习武艺至今,投身于战场,只希望可以凭借着军功,将母亲带离天圣山,让她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在阳光下,而不是整日守着那冰冷的皇陵。
若今晚死去,母亲该如何?
蓦然,他的脑海中竟然闪过顾清黎的模样。
许是已经出现了幻觉,他鼻翼似乎又缠绕起了顾清黎那股特有的,类似药草的香味。
若自己死了,她痴傻成那般模样,怕是也活不长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感觉唇边传来
一道温暖、柔软的触感,紧接着一颗药丸被塞入到了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化为阵阵暖流,刹那之间让他精神一振,视线清晰,耳边也不再是杂音一片,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你刚才一刀扎在了胸口,这已经伤到了他的心肺了,所以接下来这七刀半不能再扎上半身。”
柳双刀将视线下移。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别扎错的地方。我的意思是四肢,他的四肢接你七刀完全没问题,顺着这个方向,略微倾斜一下,便可避开血脉,扎吧。”
话音落下,楚君晏便感觉四肢骤然一痛,让他刹那之间除了一身冷汗。
那道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瞧瞧,这会儿人已经是出气儿多进气少了,这最后的半刀,你需要格外的谨慎,不然你的规矩可就毁了。”
柳双刀在一旁点头:“你说的有理,那么这最后半刀,你觉得扎在什么地方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