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平日里何二婶很讨厌王氏,可王氏硬要死皮赖脸的上门,她也不好直接把人赶出门去。这次王氏来何家找张惜花上门看身体就是如此。
这些个中缘由,细说一下就容易理解。
丈夫既然那样说过,正中了张惜花的下怀,她马上挑眉道:“那我以后不上他们家啦。不止我,你也不能去。”
媳妇难得跟他耍赖似的说话,何生不仅松口气,还觉得很开心,略微迟疑后,他点头道:“好。我也不上他们家。”
油灯已经吹灭,也瞧不清丈夫说这话的神情,张惜花伸出手掌抚摸上他的脸,新长出来的胡须有点扎手,手指随意划了一圈,何生忽而捉住媳妇的手,拿脸在她手心使劲蹭蹭,短须刮得张惜花手掌发麻。
张惜花好不容易抢回自己的手,整个人很羞愤的使劲掐了一把何生胸膛的皮,惹来何生低低的笑起来……
张惜花顿时很郁闷,丈夫胸膛硬|邦|邦的,想揪一块皮下来,真是太为难自己了,她想,下一次自己该换个地方才是。
媳妇儿的力道猫儿挠似的,何生知道她并没有使全力,他心中徒生一股暖意,握紧了媳妇的双手按在自己的胸膛处使劲揉搓。
何生情不自禁的轻唤一声:“惜花……”
“嗯……”张惜花头晕脑胀的回应。
房间中气温似乎在瞬间上升到一个高度,何生压抑不住,又轻柔的唤了她一声:“惜花……”
低沉的呼唤很容易令人沉醉,张惜花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才保持了一丝清明,她瞪了一眼丈夫。
拿手挥掉何生的爪子,张惜花欲言又止了几次,本着破釜沉舟的心情,再一次问道:“何郎……你喜欢我吗?”
她捂在心口很想问的一句话,终于吐露出来。
张惜花很耐心的等待着,她想听到肯定的答案。她太期待这个答案了,原谅她不懂得矜持罢。在丈夫回答之前,她试想过很多他的反应,沉默不语,左顾言他,或者像上次她冒然表白一般,找一件事躲开?
沉默……
持续沉默中……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等了大约一刻钟,难熬得很,张惜花便觉自己没有耐心了,她心里一委屈,马上感觉喉痛酸涩,鼻尖发痒……
这时,听到声响,何生突然捉住张惜花的脸,很轻柔的吻上了她的唇瓣,起初只是浅尝即止,尔后慢慢发展到细细的啃咬,像他平日里吃着喜爱的食物一般,闭着双眸开始细嚼慢咽,这过程倾注了极大的耐心。
张惜花的情绪被安抚逐至平稳下来,脸庞上掉落的几滴眼泪被何生用手轻巧的抹去,屋内气氛浓烈,由这个缠绵的吻延伸发展到一场夫妻间颇为愉快的鱼水之欢。
期间何生要一直很小心着媳妇的身体,完事后,张惜花累,何生也不轻松。可他还是很满足的环抱着媳妇,闻着她身上的清香,今晚该又是一夜好眠。
夫妻俩躺卧着,张惜花脑子越来越清明,她猛然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何生未免也太奸诈了吧?竟然不声不响就逃避了问题。
听闻别人打趣说她的丈夫一张嘴比蚌壳还紧,她以前真不相信,以为他只是闷了点,现在张惜花有些认命了。
张惜花柔声问:“何郎,你睡着了吗?”
何生微微扭动了下脑袋,道:“还没有呢。”他其实已经眼皮子打架,眼看就要入眠,媳妇的话儿又将他唤醒了。
“没睡啊……”张惜花拉长音,为了不让自己再揪心,她还是问道:“你给我做的头钗,有没有觉得不妥的地方呢?”
“嗯?”何生疑惑。
张惜花心想,自己该说清楚才是,于是便道:“何郎,你为什么要送给我和香琴姑娘一样的头钗?”
何生脸色一窘,恍然明白了什么,难道就因为这个头钗的问题,导致媳妇跟自己闹了这么久别扭?
何生一时间心情很复杂,不过还是老实答道:“以前做过一次,所以再雕刻时脑子里便只想到了这种样式。”他那会觉得媳妇面若桃花,十分好看,也只觉得那样式最适宜她,便没想那样多。
后面不断变化的花样,何生是瞧着媳妇高兴,戴得又好看,他自己慢慢的琢磨出来的,至于这些他就不打算说出来。
张惜花噎住,敢情原因真的是那样简单,自己却一个劲儿钻牛角尖?她心里有些好笑,埋首在丈夫的胸口,又问:“你这个锯嘴葫芦哪里来的这些个烂漫念头?”关键是还会雕刻东西讨得人姑娘家的欢心。
媳妇温声细语的居然在调侃自己,何生意识到后,他脸色猛地变成火烧云,连耳朵尖也染上一层薄红。
最后,何生喃喃呐呐,道:“钗……是她问我要的,将要成亲了我不好再拒绝……因不懂钗,便从元元那儿找来样式照着刻。”
到了这个时候,张惜花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继续追问下去,丈夫是什么性子,日日躺在一张床上,她还能不懂?
他真的是能闷出蘑菇来的物种啊。多少个夜晚似睡非睡时,张惜花发现丈夫会偷偷的亲吻自己,但是她清醒时,他就绝对不会主动亲吻,哪怕是在做那事时,他也恪守着一道线。唯有一次,还是喝醉酒后的情不自禁。
张惜花捂紧脸,想到今天他破天荒的掰着自己亲密那么长时间,也是为了避开说喜欢自己的话。
算了,别再跟他一般见识罢!张惜花很甜蜜的下了决定。
心结解开,加上本就疲乏,她的睡意很快来袭,没多久,何生耳畔便想起媳妇细细绵长的呼吸声。
何生睁着双眼,望着头顶的帐幔,思绪兀自飘远……
五岁启蒙,幼时家里条件好,爹娘早早将自己送入了学堂,因此他也没机会跟着村里同龄人倒处撒野,自从读了书,识得字后,大家差距慢慢拉开,他更加与那些孩童玩不到一块,并且他本身性子喜静,也不介意被同村人排挤。
何生也知晓自己性子走入到偏僻处,他长大后想纠正已经很难,他一直遵守着读书时夫子的教诲,规规矩矩保持着男女之间的距离,即便是订婚,还没有正式成为自己妻子时,就该给予女方尊重,跟罗香琴之间,定亲后的日子除却过年过节,私下倒真没说过几句话儿,他与她也的确没话题可聊。
何生也很清楚罗香琴是对自己不满的。因为她每次私下见着自己时,不是摆脸色,便是瞪眼睛,若说一点没幻想过,也不可能,想到对方将来会成为自己妻子,哪怕她对他当面发怒,还大声呵斥嫌弃过他性子沉默寡言,何生也一直尽力将就她。
现在想来,何生算是理解了,其实不仅自己会觉得在将就她,罗香琴可能也觉得她是在将就自己罢?
何生也清楚,罗香琴喜欢那种时常会送点小物件给她的青年,所以他偶尔撞见村里王大壮送了她一朵珠花,并且他们亲密搂着一起嘴对着嘴时,何生并没有很震惊也没有多愤怒,他当时很平静,回到家后,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可这件事,在娶了惜花入门后,何生才知道是有影响的,他不敢去亲吻她,曾经总觉得这不是一件好的事,内心也有不适感,何生恍然笑了笑,拿手轻轻拨开张惜花散乱的发丝,弯低头继续覆盖她的唇瓣轻柔的啃食……
这种事,原来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遇到对的人,其实感觉很不错呀。看着媳妇恬静的睡颜,何生略微迟疑一下,张口道:“我其实……”
喜欢你。
想说的那句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啊。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迟了点时间发,晚上写到一半,还是受不住睡觉去了。
哎呀,本来想用这个情节制造点小矛盾,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开啦~(^o^)/~
又要抓腮挠耳想情节了~~~~(gt_lt)~~~~
关于生孩子,不是我故意拖着不让他出生,是我没有带小孩的经验,怕写不好孩子戏份,矮油,顶多再有两章,也许过渡只需一章,我保证给亲亲们生孩子。注意是生孩子不是生猴子哦o(n_n)o~~
☆、第54章
年底清闲,天气寒凉,村里家家户户都在猫冬,没什么事儿起床都比平日里晚许多,何家便是如此。
何大栓第一个起床,他将大闺女送来的棉袄穿上身,脚上蹬着儿媳妇做的暖和棉布鞋,脸都没洗便背着锄头到地里走走,田野里结了一层薄冰,走在路上风呼呼吹过来,刀子似的刮得人脸生疼生疼……
何曾氏是第二个起床的,她穿戴整齐走出房门,瞧见儿子媳妇,闺女卧房的门皆紧闭,家里静悄悄,她直径走入灶房,准备烧一锅热水,这之间,又把堂屋的炭火烧起来。
张惜花睁开眼时,屋外天已经大亮,刚想翻身起床,却又被丈夫伸手环住,何生微笑道:“再躺会儿吧。”
张惜花又趴回床上,埋首在丈夫厚实的胸膛间,自从明白对方的情意后,夫妻俩相处时愈发融洽、自然,张惜花想了下问:“娘说今天要把年礼送去家里呢。”
指的是张惜花娘家阳西村。原是要早点送上,只是没收完地里的庄稼,何生一直没有空闲,加上她肚子渐大,一个人也走不了。
现在路上结冰,估摸着会有大雪降落,为了安全起见,何曾氏便不允许张惜花回娘家,只说今儿让何生一个人把东西送去。
何生一下下的轻揉着媳妇背部,笑着道:“不耽误,等会我吃完朝食就出发,下午便可以家来。”
张惜花知丈夫心里有主意,她只是有些遗憾不能回娘家瞧瞧爹娘,出嫁女便是如此,离得近还好,离得远了,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
何生已经将手从她的背部,一路滑到了她隆起的腹部,刚一贴上去,指腹立时感觉到轻微的动静,何生惊喜的笑道:“小家伙睡醒了呢。”
张惜花由得丈夫与孩子接触,温柔的说道:“早已醒来好一会,我也是被他闹了一阵才睡醒。”
何生兴起,掀开被子跨下床,从箱子中翻出启蒙书《三字经》,又兴匆匆的爬上榻钻进暖和的棉被里,面上却严肃道:“我给他念念书。”
语毕,何生挨紧媳妇身,一只手掌继续抚摸着她的腹部,另一只手腾出来握住书本,一字一句的念:“人之初,性本善……”
爹爹略带磁性的嗓音响起时,肚里小家伙似有感受,他动得更欢乐,何生脸庞上的笑意便更甚……
这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何生见张惜花常常对着自己肚子说说话,何生也凑了个趣,当他说话时,肚里的孩子就变得更活泼,何生对着个尚未出世的孩童,干巴巴的说几句:“我是你爹爹……你要乖乖的……”之后,他就没辙了。
浓浓的爱子之心使得他激灵一动,开了箱子抱着书本一句句的念,还怕没话说?总不会念书也词穷吧?
于是,从那天后,何生立时喜爱上这个事,每日都要抽孩子醒着时念念文章,诗词之类的。
半响,书念完后,何生还有些意犹未尽,磨着媳妇在床间闹了好一会儿,才肯放手让张惜花起床。
张惜花收捡好要给爹娘的衣裳鞋袜,几个弟妹的棉布鞋,用包袱捆好方便丈夫提着,也多亏公婆大方,她给爹娘裁了全套衣裳,估摸着弟妹们应该没有新鞋子穿,婆婆见材料有余,就让她给三个弟妹做。
整理完东西,张惜花就去灶房帮婆婆的忙,此时何曾氏已经把粥熬煮上,另外一个灶上的猪食也熟了。
何曾氏道:“阿生起了没?让他早点起床,也不晓得会不会下雪粒子,早一步出门也好早些回来。”
张惜花坐在灶台前的矮墩上,拿火钳扒着火,又添加一根木板,笑着回答:“他也起来了。”
自己都已起床,丈夫还窝在床上干嘛呢,肯定也跟着起来,他本来就不是个会懒床的人。
何曾氏就拿勺子把猪食捣进木桶中,准备提了去喂猪,并说道:“你看着火就行,其他的等会儿我来弄。”
也没什么再需要弄的,昨晚有几道剩菜,只要热了就着喝粥,等中午那餐再煮几个像样的菜。
何生在院子里晃了一圈,把墙角的架子扶起来,准备回堂屋吃饭时,院子门被从外面推开,只见一身藏青色棉大氅的何志杰站在门口。
何志杰嘿嘿一笑喊道:“阿生哥,早啊。”
何生点头道:“怎的这样早上门?”
“我娘让我早点给送来。”何志杰挠挠头说道,便将竹篮里装着的半扇羊肉拿到何生的面前。
何志杰的腿愈合的非常好,早半个月已经能活泼乱跳到处撒欢儿,他好长时间没用过腿,能自如走动后,简直是重获新生,整天乐呵呵的,见人脸上便带三分笑,拉着人展示自己那灵活的腿脚。
原以为最后的结果是变成跛脚,没想还能大大方方的行走。何志杰一家对张惜花感激不尽,他家买了头山羊宰杀了好过年,这不,就送了半扇到何生家来。
何生把何志杰迎到堂屋里,何志杰悄悄的四下瞄几眼,没见到张惜花的身影,一时间有点怅然若失,表情都恹恹的。
他的神情没逃过何生的眼睛,何生起初以为这小子是对自家妹妹有意思呢,万年的老实汉子难得多出个心眼,觉得他俩撮合在一起还挺不错,于是,先前好几次何生见何志杰故意找了理由磨蹭在家里也不当回事。
不过,很快的,何生就发现事情它不对。因为悄悄的留意着,何生敏锐察觉到何志杰与何元元两个人面对面时太自然了,根本没有一点其他的意思。反而是自家媳妇在场时,何志杰说话的声儿都大不少,媳妇若是搭理了他的话,何志杰竟然还会结巴,眼神躲闪,耳朵尖飘红。
一切的迹象表明,这小子心怀不轨之心。
打自己媳妇的主意,何生哪里还有好脸色对他。此时面上就冷淡淡,将东西收完,道了一声谢后,见到何志杰偷偷的东张西望,便哼了一声道:“你家朝食吃了没?”
何生的意思是:怎么还不快点走呢?
可惜何志杰没听懂,闻言大喜,正中了下怀,他马上裂开嘴角笑道:“哎呀,朝食还没吃呢,我娘做的那些个菜,难吃得要死呢。”
何志杰的意思是:想留下来蹭饭。
何生板着脸道:“婶婶做的菜,再难吃你也吃了十几年,怎的见你如今还生龙活虎?”何生这么个闷葫芦,难得言语刻薄,已经明显的带了一丝不满。
可何志杰杵着不挪地儿,也不晓得是没听明白,还是故意不理会,他挠挠头笑着问道:“阿生哥,怎么大早上的不见嫂……嫂子还有元元啊?”
霎时,何生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脸上更冷淡,若眼光可以杀人,都想把这小子戳成筛子。
何生道:“她们还没起床呢,你早点家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