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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喜欢的是那种很有刚阳之气的男人,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方式,像杨柳村那人一般,虽然他家中也不是多有钱,可对方打的一手好猎,一拳头下去几乎能打晕一头狼。讲话的嗓音也洪亮的很,隔得老远就能听到他的说话声儿。在世俗眼中,可能大家都觉得他长得虎背熊腰不讨喜,但是在她心中,这样的男儿才是理想中的丈夫人选。
  于是,某一日无意中撞见他,她就悄悄的芳心暗许了。
  可惜就可惜在对方比自己大好几岁,没等自己到婚嫁的年纪,他就已经娶妻生子。
  唉……长长叹口气,何元元心中很是郁结。已经过去两年,她其实早已经把那份少女情怀抛之脑后,之所以偷偷摸到杨柳村去瞧对方,她得知娘亲已经着手给自己找婆家了,想想多年前喜欢的那人,心中便有些不甘心而已。
  黄家旺年纪比何元元大两岁呢,可幼时长得十分黑瘦,何元元那一波玩耍的小伙伴中,总有人时不时欺负他,何元元瞧不过眼,帮着说过几句话,也阻止了好几次别人打他,没想到这一下便让黄家旺痴缠上了。
  早知如此,当初行仗义之事前,她很该犹豫一番的。
  虽然现在黄家旺也不晓得吃了啥,个头像雨后的春笋般,猛地拔高几大节,不仅个头,身材也结实起来,说句真心话,她承认黄家旺的面貌比杨柳村那人的确好看非常多。
  可惜的很,她每每瞧着黄家旺,脑子里还是记忆中那个可怜巴巴缩在墙角,脸上常年糊着眼泪鼻屎,邋里邋遢的形象。
  何元元一时间又想起黄家旺幼时模样,忍不住浑身打个冷颤,赶紧甩甩脑袋将之挥掉。
  深秋的风吹得人凉飕飕,太阳已经落下山头,家中的晚饭还没做,她得趁着天黑前,把饭食给做出来。
  何元元锁上家门,打算去油菜地上摘一把油菜苔炒来吃,刚走出一截路,就撞见罗大壮形色匆匆的往前跑,看方向似乎赶着到镇上去?
  何元元没多想,从田埂上跳进自家油菜地,没一会儿,又见王氏气喘吁吁跟在后面追罗大壮,她大声喊道:“哎哟!大哥,你等等我,我可走不了那般快。”
  准没好事。
  何元元心里嘀咕一句,垂低头专心掰自己的菜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manjingzi15扔了一个地雷 么么哒,昨天没看到呢。~(^_^)~
  偷偷的说,蠢作者少女怀春时,更小姑子一样,喜欢的也是那种虎背熊腰的男人。汗啊汗,
  ☆、第75章
  屋门前的那棵柿子树上挂满黄橙橙的果实,黄家旺经过时,见到自己最小的弟弟家达站在一个小板凳上摘柿子吃,家达见到大哥,眯着眼睛咧开嘴笑道:“大哥,这里有一只快熟透了。”
  说着话时,家达伸出手指着那颗黄里透红的柿子,他的手够不到,只能看摘不到,眼里还露出遗憾,娘亲不让他们爬树摘,说是柿子树的枝条脆弱,很容易折断枝条。
  黄家旺长臂一伸,顺手就将柿子摘下递给家达。
  家达捧着柿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不待剥皮,直接往嘴巴里塞,咕噜咕噜的啃食起来。
  黄家旺轻声问:“阿达,王老大夫来过了吗?”
  家达顾着吃,头也不抬道:“才刚走呢,大夫给娘留下药,说一天要煎熬三次喝。”
  他伸出三个手指,用以表明自己听得很真切。
  看着弟弟小腹鼓鼓,黄家旺道:“吃完这一颗不要再吃了。”他直接从家达身边跃过,便一劲儿走进屋里。
  他家中的房子不仅低矮,而且还拥挤,堂屋中更是硬塞下了一张床用以给两个弟弟睡觉用,因此来回走动时一直很不方便。
  爹娘的房间中传出一连串的咳嗽声,黄家旺推门进入,黄大婶子瞥见大儿子,用力咳嗽几下,清完嗓子才道:“你刚才去了哪儿?”
  黄家旺垂头不语。
  黄大婶子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家旺啊,说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罢了!罢了!”
  张惜花与何生夫妻俩回岳家的事儿,黄家是一早就清楚,因此黄家旺中午时就去邀请了隔壁村的王大夫,虽然黄家旺没问答,可瞧他那一副神情,黄大婶子哪里不晓得儿子又找借口去了何家。
  黄家旺问:“娘,大夫怎么说?”
  黄大婶子摆手道:“我说了不用请大夫,你们偏不听,我就是一点老毛病,年年都咳一阵自会好的。王大夫给开了药,说先吃几副看看,反正没啥大问题。”
  一入冬,天气转寒,黄大婶子积年的老咳嗽都要犯一阵。她自己一点也不以为意,可家中因为有了几个钱,丈夫与儿子们就开始奢侈起来,让她自己说,她皮粗肉糙的哪里就有那般娇贵?
  “药放在哪儿?我去给升火煎上。”黄家旺又问,听闻大夫说无事,他算是放下心。可黄家旺心中也在想,何生嫂子后天家来,那就后天再上一趟何家门去,让她给瞧瞧,两方都看过保险些。
  况且何生嫂子的医术是连王老大夫都称赞过的。
  黄大婶子道:“你老娘又不是卧床不起了,还要得你给我煎熬呢,早就煎上了。”
  黄家旺憨憨的笑着揉揉头发,为防止娘再与自己说那些老生常谈的东西,他便道:“那,我去打点猪草家来?”
  “回来。”黄大婶子喊住要往外跑的大儿子,黄家旺顿时立定,她一脸欣慰的望着大儿。
  长得结实,高壮,如今比他爹黄田牛个头还要高,力气也大着,说起来配何家的小闺女哪里就不可以?
  黄大婶子自来就与何曾氏十分相熟,晓得何曾氏不过是担忧把闺女嫁来自家跟着会吃穿不保,前些年是因为小儿家达生了一场病,累得一家日子跟着苦起来,如今不是已经买回来十五亩田地了嘛?
  再说自家虽然五个儿子,吃饭的嘴多,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想,干活的手脚不也多?除却大儿已经是个壮劳力,二儿、三儿、四儿也可以顶家中的半边天啦。
  黄大婶子道:“前儿我与你们爹商量过了,咱们家除夕前就盖新房,盖大一点,给你留出专门的独立婚房。往后娘帮你说亲也容易些。”
  果然,黄家旺一听,眼里不由露出一丝欣喜,他略微思索,还是欲言又止道:“娘……我……你……”
  “行了!别你你我我她的一张嘴说不清楚。”黄大婶子摆手,赶他出去道:“你不要杵在这儿,堵得我心口慌。咳咳……”
  黄家旺被赶出门,直接来到柴房,心里高兴极了,便开始拿着斧头劈材,劈完一根又一根后,他才冷静下来。
  可是一冷静,马上想起何元元对自己厌恶的态度。虽然很快家中物质与她家快不相上下了。但是,她不喜欢自己呢。
  黄家旺揪紧斧头,他盯着自己已经很结实的手臂,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孔上,那一双黑亮眸子却泛着灼人的光彩。
  黄家里发生的事情,何元元是一概不知道的。她摘完一手菜苔家去洗干净准备烧了来吃,哥嫂侄儿不在家,何家便显得冷清极了,才三张嘴吃饭,也不用煮那么多菜,弄两个简单的便是。
  她这里默默的干着活儿,家门外踏进一个苗条的身影。
  等来人出声时,何元元还奇怪怎么丽娘跑过来了呢,便问:“你家中不用做饭?”
  “嘘……”丽娘伸出一指,阻止何元元大声询问。
  何元元蹙眉道:“怎的了?”
  丽娘靠近她,附耳过去,笑嘻嘻道:“我告诉你一件事儿,让你乐一乐,不过你可别传出去啊。”
  一听说有乐子瞧,何元元果然来了兴趣。马上贴过去道:“你干啥那么鬼祟?这是我家呢。别的人又听不到。”
  丽娘初夏时才与罗水生成婚,自婚后与何元元来往得便少了,可这会儿快饭点时巴巴的跑上门,估计一定是有啥乐事。
  何元元见丽娘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她实在等不及,便催促道:“你倒是赶紧的说呀。”
  丽娘也不再卖弄关子,低声对着何元元的耳朵轻轻将事情说出来,说完赶紧道:“水生无意中得知的,他让我别多舌讲出来,我这不想告诉你乐一乐,你可别传出去。”
  简直是大仇得报,何元元噗嗤一声大笑出来,她醒悟过来时,赶紧捂住嘴巴,眼里流露出满满的戏谑眼神。
  丽娘轻笑道:“怎么样?好笑吗?”
  何元元嗤笑一声道:“这一对姐妹儿,简直了。亏得她们不晓得多丢人呢。便是听一听,我都觉得丢人得紧。”
  丽娘瞧见时候不早了,赶紧的起身家去。
  留下何元元一个乐呵起来,她高兴的动手给家中做晚饭,一直等到何大栓与何曾氏到家时,差点忍不住就把丽娘给的消息暴露了。
  可没过两天,消息就走露了风声,这种事儿别人觉得羞耻,可当事人一点都不以为意,反而得意洋洋的自己宣扬出来,于是村子中很多人已经只晓得八、九不离十了。
  一直到何生夫妻带着榆哥家来,何元元立刻绷不住,马上就对哥嫂透露出来。
  何元元笑道:“那个罗香园啊,跟着她堂姐一道儿去伺候县里的老爷去了呢。”
  何生与张惜花都惊讶不已。
  ☆、第76章
  榆哥窝在张惜花怀中,轻轻吸着小鼻子,眼睛半开半闭,小小的人儿精神十分萎顿,瞧得一旁的何曾氏心疼极了,忙张手要将孙儿抱过去,可这才刚一动何曾氏还没接上手,榆哥便抗拒的往张惜花怀中缩,他嘴巴一憋,拉开架势便要哭。
  回一趟娘家,结果不知怎的榆哥突然发了一场热,张惜花与何生只能在阳西村多停留了两天,等榆哥精神好一些了,才敢启程家来。
  原先是个虎头虎脑,一点不认生,谁抱都咧嘴乐呵着让抱的小孩儿,生了一场病倒依赖起爹娘来,除何生与张惜花外,榆哥是谁也不愿意亲近,别的人一有靠近他的迹象,他张嘴就要哭。
  张惜花赶紧轻轻拍怕他的背,很快将榆哥安抚住。她自己也心疼的要命,这两天儿子连吃奶也没劲头,睡得十分不安稳,她昨晚更是守了一夜只合了不到两个时辰眼。
  何曾氏见此,心疼道:“你赶紧带了他回房睡一会。”
  张惜花点点头,抱着还在轻轻抽抽嗒嗒的榆哥入了房里,她自己和衣躺上床,榆哥不肯离她的身,张惜花只能让儿子趴在胸口睡觉。
  她轻柔地抚摸着榆哥的小脑瓜,嘴里唱着小曲儿哄着他,约莫一刻后,榆哥渐渐停止哭声,细细的打着小呼噜声儿。
  张惜花扭着脖子一看,已经睡着了。
  何生关上房门,放低脚步声走近,问道:“睡着了吗?”
  “嗯,刚睡觉下呢。”张惜花伸手到榆哥的小衣裳里探一番,体温已经接近平时的正常温度,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她帮着医治别人家的小孩时,头脑很冷静,总是懂得怎么样安抚住孩子爹娘的心,可是轮到自家榆哥身体有啥不舒服,就难受的紧,恨不得替他承受一切痛苦。
  幸而榆哥发的这一场热,很快就稳定了。她也明白这都是很正常的现象,没有哪个婴儿在生长发育过程中不生一场病的,可能发一场热,身体便会更有抵抗力。
  何生压低音量道:“那药我在煲着了,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便会好。你看啥时候给儿子喝合适?”
  何生不比张惜花心疼,可他作为榆哥的爹爹,不能跟着一起慌乱,因此一到家将紧要给孩子喝的药汁先给煲上,才回房歇息。
  张惜花怕吵醒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榆哥,同样很低声回道:“等他睡醒来再喂。”
  现在已经日落西山,何元元跑到丽娘家闲聊没回来,张惜花又腾不出手,何曾氏便自行去灶房做晚饭,待会儿何大栓家来,才到吃饭时间。
  榆哥睡得很不踏实,只要一动,他就有惊醒的迹象,于是张惜花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何生瞧她辛苦,眼里怜惜道:“你也跟着小家伙睡一会罢,待会我给你留饭,小家伙的药汁熬好后,我再喊你起来。”
  张惜花也的确没精力,无声的与丈夫对视,何生眸子里发出柔和的光,在这样的注视下,张惜花呼吸声慢慢绵长,很快也睡熟了。
  静静的注视着床上一大一小,何生感觉此刻的心神很是安宁,没有成亲没有自己的媳妇孩子前,对于成家的认识,只来源与爹娘之间的相处,他也一直认为娶妻不就是简单的有个人给洗衣做饭、生养孩子、互相间敬重着生活罢。
  其实,不然。
  说不出来是什么,成婚生子,日常虽然的确是这样,但远远也不止这样简单。自从身旁有了张惜花后,他觉得琐碎的生活比往日更加充实,两人有了榆哥后,更是整颗心被填得满满,好像能为了这两人,做任何自己不愿做的事儿,烦闷忧愁时,想到妻子孩子需要自己,心里便踏实了。
  世道不好,他也发愁、胡思乱想过。可因着家中的老老小小,强行打起精神面对,虽然有压力,他却甘之如饴。
  昨晚不仅张惜花熬夜没睡好,何生亦然。他守在床沿,用手支撑着脑袋小憩,一直到何曾氏敲门说可以吃晚饭时,何生才站起来离开。
  晚饭在安静的氛围下结束,眼看天色已晚,饭菜即使放在灶台上温着,只要火一熄灭,就很快凉透,何生只能推推张惜花,将她唤醒。
  待她起床,夫妻两个合力给孩子喂药。榆哥睡得沉,虽然很不忍心将他吵醒,何生先抱着孩子防止途中他挣扎,再用手捏开榆哥的嘴巴,张惜花立时将药汁灌进他嘴里。
  可能是睡了一下,榆哥的精神好一些,对于突然流进嘴巴的药汁还没反应过来,他无意识的伸出小舌头品尝,待察觉到苦时,这才“哇哇”地哭出声儿来。
  原本病了一场,小小的人儿很是没有精神气,此刻扭动身体挣扎时,那股蛮劲差点给他挣脱,何生禁不住轻笑道:“小家伙这样有活力,想是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