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城亦称方山郡,之所以有两个名字,与方山城的掌控者孟家有关。孟家是方山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孟达祖父那代开始崛起,百年来成长为远近闻名的大商家。
孟家涉及的主要行业是轻罗国的命脉之一粮食,方山城环绕方山而建,山下土地异常肥沃,粮食产量在轻罗国向来首屈一指。经过几十年的兼并,方山城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土地都落入孟家之手,四周百姓几乎都成了他们家的佃户。
拥有了大量财富,孟家自然想在朝堂上取得话语权。当时孟家当家人也就是孟达的父亲孟奎雄心勃勃,为此制定了一系列计划。
首先,就是结交同为大商家的梅家、蔺家,不惜供奉大量资源给洗练剑派,借此挑选方山城本地弟子,送到门中修炼。
其次,通过粮食运输传播孟家名声,故意将方山城称作方山郡,以示比柳州其他城池更高一级,从而抬高孟家的身价。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孟奎深知修炼者对世俗的影响,拿出家族百分之五十的收益培养儿子,供他们修炼。在耗费大半家族财富的情况下,成果也是斐然,三个儿子天赋异秉,尤其老大孟达更是登临为聚星境强者。
有了孟达在家族坐镇,孟家更是纵横捭阖,又搭上了国主北云烽火这条线,在轻罗国逐渐展露头角,成为抗衡罗家、于家、皇甫家的排头兵。
可惜这位铺就孟家基石的孟家家主孟奎,在大儿子晋升聚星那晚,由于太过兴奋,竟然饮酒呛死。
孟达就此成为孟家族长,继续沿用父亲的策略。修炼界交好洗练剑派,与第三掌剑者西门冷云搭上关系,后来还把二孙子孟春水送到门下为徒。
同时,孟达积极参与梅家、蔺家的谋划,挤压三大贵胄家族的生存空间,故意挑起和妖族的斗争,继而占据更多的话语权。
盛极而衰!
近半年来,孟家的谋划四处受挫,区区柳州的治守,也是经过多方努力,又牺牲掉老二孟飞,才由国主拍板勉强履职。即使这样,州下还嵌了个沙子,皇甫剑就在博野城当城守,时刻威胁着南边的柳州城和西边的方山城。
孟家如鲠在喉,但因为老三孟信已经惨死,却只能暗自收缩势力范围。孟信掌握着孟家的地下组织,他的死比老二带来的创伤还大,家族几乎陷入盲人摸象的地步,外界情报的反馈比以前至少慢上半日。
当然更关键的是,孟达年龄太大了,以前修炼突飞猛进,体内留下的伤患一日日侵害生机,年仅六十岁的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可想而知,没有聚星境坐镇,仅靠老大孟娄云和老二孟娄月两位高阶凝煞境,孟家会跌回普通小家族的行列。
不愿失去往日的荣光,孟家对方山城的控制更加暴戾,更加森严,试图掌握城内百姓的人心,因此闹得此地混乱不堪。
进城的时候,乔玄能够明显感受到这种气氛。守卫心不在焉,时不时出言恐吓过城百姓,甚至扬手挥鞭抽打。百姓则唯唯诺诺,毫无其他城池中的平和安乐模样。
“这是即将覆灭的征兆啊!”他心中升起感慨,如有所悟:“无法保证人心安定,是当政者最大的悲哀,迟早会被抛弃!清流山必须时刻警醒,要为半妖和人族谋取福利,不能沦落到如此境地!”
身为凝煞高阶,方山城能威胁到他的人屈指可数。孟达遭受创伤,估计躲在家族内部养伤,乔玄选择大摇大摆进城。混沌之气和阴阳之力相结合,体内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多亏火雀甲的强大防御能力。
“要多谢孟家啊!”他美滋滋地感慨着,暗道:“孟达知道我现在的想法,肯定会气得再次吐血吧!”
乔玄念叨孟达的时候,孟家的重要人物也在谈论乔玄。高耸的方山上,距离最深那层楼宇十来丈处,坐落着一个低矮的四合院。正中的议事厅里,两人正在端坐谈论。
“乔玄那个可恶小子,就该碎尸万段!”年轻那位极其愤慨,莫要和死在乔玄手下的孟亮眉眼相似,他就是孟亮的兄长孟明。
对面坐着的那位,相貌和他有几分相似,正是孟家老二孟娄月。
孟娄月捋着颌下仅余的几根胡子,慢条斯理道:“你该感谢人家乔玄,老大孟轻扬未死,孟春水怎会回来配合家族?少了他们兄弟,将来第三代孟家弟子就以你为尊了!”
“难道老二要……”孟亮打量周围,身子向父亲那边倾斜,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
“哈哈!别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聚星境并非时刻关注我们!家主年迈体衰,生机消减,早就很少轻易调用体内星力了!”孟娄月毫无怜悯之意,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孟家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和他恋栈不去有很大关系,活该遭受此报!”
“父亲!”
见孟娄月肆无忌惮谈论爷爷,孟明惊恐万分,忙稍稍太高声音制止父亲。
他接着又压低声音:“您平日里对老爷子非常尊重,现在怎么有点儿失态了?”
“唉!兔死狐悲而已!”孟娄月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模样,郑重其事道:“平日里我对老祖和你伯父言听计从,处理家族事务兢兢业业,是不是觉得老爹特别没气势?”
“是!啊!哪有!”
孟明脱口应是,反应过来吓得脸色苍白。
孟娄月脸上丝毫未见怒容,淡然道:“天赋绝佳又能怎样,修为提升得快又能怎样?你大伯父雄心勃勃,为家族操碎了心。最后还不是凭白为老祖做嫁衣裳,而且还要搭上两个儿子!”
“啊!您是说老祖……”
孟明孟亮神情震惊,猛然想起什么,突道:“老二和大伯去了北云城,是要避开此劫?这样岂非要轮到我头上?”
这小子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带着哭腔道:“父亲!您要救救我啊!”
“傻小子!关键时刻想起你爹了?”孟娄月拍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你大伯和老二已在路上了,很快就能图穷匕见了!”
“嗯?”
孟明满脸懵懂,不太理解父亲话中含义。
就在此刻,外面想起通报声:“二爷!老爷那边有请,大爷已经回归,请您议事!”
“走吧!”
孟娄云意兴阑珊地站起,紧握双拳,暗道这一天终于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