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围拢的空谷内,穿过几道弯弯的石梁,触眼所及是一个清幽小湖。
小湖仿佛亘古未曾变化,甚至清风徐来,也无法扰乱湖面,出现半点儿涟漪。
就在乔玄身上融合雷精和火精时,此地陡然风起云涌,掀起周围的尘沙,弥漫了整个天空。随着轰隆隆的响动,湖面骤起巨大漩涡,接着里面升起一座宫殿。
宫殿小巧玲珑,和寻常的庭院相差无几,其上却透露着古朴沧桑,即使水光蔓延而下,依旧无法遮挡那份儿深邃玄意。
“璇玑宫!”
与宫殿格格不入的并非周围的环境,而是其顶端刻着的这三个字,字迹扑面而来的是火热气息,令死寂玄意多了一丝勃勃生机。
宫殿内别有乾坤,庭院深深,阁楼耸立,远非外界看到的那样狭窄逼仄。中间最高那座阁楼,足足有九层。最上层中间的正厅中,摆放着一个小小的供牌,上面隐隐约约有四个斑驳小字:“心悔之人!”
供牌正对的蒲团上,此时端坐着一位中年美妇,头上扎着珠簪,全身做道装打扮。暗灰色的衣服仍然无法遮掩其袅袅风姿,是简朴大厅里唯一的亮眼所在。
“哒哒!”
门外传来沉稳而有节奏的脚步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师父!我来了!”
“进来!”
回应对方的是个同样轻灵的声音,道姑缓缓抬起头来,秋水般的明眸盯住跨步进来的少女。
少女脸上罩着轻纱,躬身施礼,离道姑三步飘摇站立,青蓝色的道袍裹着妖娆身躯,自有一股出尘气象。她似乎对寂静气氛颇为留恋,没有任何疑问和急躁情绪,始终保持着温文尔雅的站立姿态。
“唉!”
道姑轻轻叹口气,整个空间立即弥漫起伤感之意:“你的养气诀修炼得炉火纯青!但反噬也很大吧!最近觉得心血来潮的次数变得更多了?”
骤然听师父提及此等隐私,少女霍然抬头,脸上再无沉静之色,道:“师父明鉴!徒儿向道之心从未更改,心魔侵袭只是修道必经的考验,我有信心克服此等磨练!”
“痴儿啊痴儿!”
道姑满脸的怜惜,长叹一声道:“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觉得你模样心性和璇玑宫颇为相称,正适合修炼镇宫法诀。为了能够修心养性,修炼速度一日千里,我命你斩断尘缘。你确实不负所托,做事毫不拖泥带水,令我甚是心慰!”
“奈何!你的本命气运中有了一丝杂乱之气,本来这股气息非常弱小,假以时日你凭借法诀完全消除。谁知杂乱之气代表的那人,如今气运滔滔,大有一飞冲天之势,和你的牵绊更加紧密!”
“我!”少女紧咬嘴唇,脸色微微惨白,却目光坚毅道:“师父唤我来此,应该有了解决之道吧?”
道姑赞许地看看少女,暗自感慨,手里突兀冒出个玉珏,递了过去。
“当年创立我们璇玑宫的景秀老祖,曾经言道红尘历练,也不失为一条大道。你合该走此道,今日起你就出璇玑宫,去大乾国历练吧!”道姑言语温婉,表情却异常肃穆:“这里面有两滴精血,是两位和璇玑宫颇有渊源的大人物留下的。行走江湖时,若是遇到激发玉珏闪亮者,你必须留意。”
“留意的意思是照拂,还是灭之?“少女脸上闪过一丝哀怨,保持镇定模样问道,好像将来遇到的人与己无关,只是路边的阿猫阿狗。
道姑凝眉沉思半响,道:“老祖只留下此物,并未言明具体的处理措施,你大可按自己心意行事!”
“好!那徒儿出宫了!”少女俯身一拜,就此离去。
道姑双目射出清冷之气,定住即将合拢的厅门,凝望少女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莫怪师父食言,你的前程在红尘,留在璇玑宫内,害了你也断了宫内传承!”
“我的徒儿下山行走,代表的是璇玑宫,必须要彰显威势。那几个老家伙都要通知到了,省得有人找麻烦!”道姑身上气势陡然转变,刀山血海里浸润过的杀气来回翻涌,却牢牢控制在厅内半尺范围内,没有波及到其他地方。
少女下山的消息立即传遍整个璇玑宫,回归居所一路行来,旁人的诧异目光犹如实质,似乎能射穿她的心防。
“璇玑宫内照样有勾心斗角,我的地位挡了很多人上升之路。如今失去关门弟子和宫主继承人的身份,她们里面兴奋者居多吧!”少女脑海中翻涌着繁杂思绪,面色依旧犹如亘古雪山般淡然。
“平日里不假辞色,高傲得好像孔雀一般,现在还不是被驱逐出去!”
“是啊!是啊!还不如我们,璇玑仙境灵气充足,她却沦为宫中行走,只能去尘世受苦!”
……
路旁传来叽叽喳喳的嘀咕声,一字一句在少女耳边响彻,她置若罔闻,保持着既有步调回到房间。
刚刚收拾完行囊,屋门哐当打开,曾陪她去往家族的老妪闯了进来。
老妪满脸惊讶,失声道:“少主可是忤逆了宫主?虽然宫主传了口讯给各方,你在外界行走必定风光无限。可毕竟失去了呆在圣地修炼的机会,会影响你的修行进度!”
“万嬷嬷何必着急!师父自有打算!况且我现在的修为到了瓶颈,并非单靠平日吸收天地灵气就能破解的!”少女心中早有定计,安慰老妪道:“师父是否继续派你做我的护道人,你若是不情愿,我可以恳求宫主收回命令!”
老妪犹豫半响,跺脚道:“虽然我的修为已经无法跟上你,毕竟一大把年纪,还是能够提供点儿经验,我跟你走!”
“走吧!”
“大乾国!没有宫主接引,暂时没办法直接进入轻罗国,我们就先在乾罗域游历。待通道屏障已失,倒要看看扰乱我命线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少女语气淡漠,看似并无情绪波动。
老妪心里打个突,忙道:“外界行走仅仅罩着面纱,难免遭外人觊觎。我这里有宫主赐予的灵器面具,你可以用它来遮挡容颜!”
“好吧!”
少女摘下面纱,露出真容,通道内依旧昏迷的乔玄若在此地,定然大惊失色。
当年‘人约黄昏后’的蔺家小姐竟然在此,她也要去往乾罗域。